第530節
趙直說道:「至少今天,他還是我們的人。」
趙直環顧四周,望著那些熟悉而又陌生的臉,他心中已經有了決定,他說道:「至少今天,你們都曾是和我住在一起的病人,也是和我一起並肩作戰的戰友,但是,明天,我們便井水不犯河水。」
隨後,趙直望向銘人:「起來吧,這一次,算是為了你,但是,從今天為止,我們之間恩斷義絕,明天再見面,我只希望我們不要成為仇人。」
銘人張著嘴巴,嘴唇顫抖著,卻沒說出一句話。
趙直將槍放下,抬起頭,望向冷空,沉聲道:「永遠不要讓我再看見你,否則,任何人都沒法救你。」
冷空冷笑著道:「明天,我還會在這裡等你,我等你的答案,等你給我們所有人一個交代,這事,沒完。」
趙直忽然仰頭大笑了起來。
驟然間,他舉起手,『砰!』地一聲,朝著頭頂開了一槍。
牆皮紛紛落下,落在了他的頭頂上。
他的表情在灑落的灰塵中變得模模糊糊,但是那雙眼睛卻無比銳利。
這一槍,代表著他的決心。
他一句話沒說,轉過身,走了。
厲山看了一眼依舊跪在地上的銘人,眉頭緊緊皺著,隨後,也轉身跟在了趙直的身後。
四川小哥和光頭牆倒退著離開。
划船雙兄弟相互對視了一眼,也跟了上去。
鷹眼走在最後,他的一雙慘白的眼睛緊盯著那兩個怪人,似乎想從怪人身上看出點什麼來。
跟在趙直身後離去的,只有這幾個人。
銘人始終跪在地上,目送著趙直和他的小夥伴們離去,整個過程,一言不發,他曾是他們當中的一員,但是現在,不是了。
過了一會之後,冷空撥開了那兩個怪人,走上前來,俯下身子在銘人的耳邊道:「有得必有失。」說完,他在銘人的肩頭輕輕拍了兩下。
隨後,冷空直起身子,環顧眾人,他的目光如同錐子一般在每個人的眼中紮了一下,隨後,他轉過身,朝著和趙直相反的方向離去。
他的身子筆挺,手中的介盤轉動不休,那兩個怪人跟在他的身後,機械地挪動著雙腿,寸步不離。
走廊中的病人逐漸離去,有的獨自藏進了病房中,有的鑽進了陰暗的角落裡,有的聚在一起低聲私語,有的在別的樓層中穿梭。
良久過後,銘人才從地上站起來,他的雙膝已經發麻,他的手伸進兜裡,拿出一個小小的黑色木牌,他低頭看了一眼木牌,身子猛然一抖,然後迅速將木牌藏了起來。
他的身體似乎被什麼東西給掏空了,他扶著牆壁,朝著冷空離去的方向走去。
他走了很久,越過了院警樓和護士樓中間那道已經被轟塌的圍牆,踢翻了擋在中間的桌子。
他走到了護士樓,在一個護士房間的前面,他停住了腳步,側耳傾聽了一會,他的嘴角緩緩上揚,露出了一抹神經質般的笑容,隨後,他加快了腳步,朝著走廊盡頭走去。
原本人滿為患的走廊中,很快就空無一人。
但是,樓道中緊張的氣息卻並未散去,反而越來越濃重。
銘人一直下到了一樓,在一樓的盡頭處,有一間小屋子,他推開屋子的門,走了進去,他轉過身來,一雙眼睛透過房門的縫隙往外看了一眼,隨後,緩緩關上了門。
屋內光線陰暗,空氣中瀰漫著一股陰森壓抑的氣息。
雖然只有一門之隔,但是門內的溫度比門外要低很多,屋子內似乎開著冷氣,或者放著一些極其陰寒的東西。
四周的牆壁上,樹立著一根根黑乎乎的柱子一樣的東西,長短不一,更增加了房間內古怪的氛圍。
房間的中央有兩張椅子,兩張椅子面對面放著,其中一張椅子上坐著一個人,一個腰桿挺得筆直的人,屋內光線太過於陰暗,看不清這人的臉面。
另外一張椅子空著,似乎在等待著它的主人。
一個陰沉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銘人,來。」
銘人猶豫了一會之後,緩緩走了過去。
「坐。」那個陰森的聲音再次說道。
銘人左右看了一眼,隨即坐了下去。
兩個人面對面坐著,沉默著。
「噗!」一支火柴劃亮。
光亮斑駁當中,銘人可以看見坐在他對面椅子上的那張臉陰森詭異,冷冷冰冰,沒有一絲的表情,要是沒有心理準備的人驟然看見這張臉可能都會被嚇一大跳。
銘人雖然有所準備,但在這樣的環境下,近距離地看到這張臉還是吃了一驚,他的身子微微了一下。
這個人,正是冷空。
火柴下移,點亮了兩張椅子中間的一根蠟燭。
紅色的蠟燭,閃爍著紅色的火焰。
火焰筆直,如同冷空筆挺的腰桿。
銘人和冷空兩個人的臉在燭火的映照下也變得發紅了起來,光點斑駁閃爍,好像有幾隻螢火蟲在他們的臉上來回跳躍。
「今天早上給你的東西帶著嗎?」冷空的聲音中帶著一種神秘感。
「帶著……一直帶著……」銘人急忙點頭,他的聲音充滿了遏制不住的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