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

  「這還是最小的力量,你說不說?不說我就直接把你電昏!等你起來我再繼續拷問你!」
  「我……我不說……」
  「很好,看來我還要再調高一段嘍!」他再度用電擊棒往她身上捅去。
  這次電擊的電流比剛才還強,讓她痛到無法說話,只能哀號著,全身彷彿麻痺似的疼痛。
  桐傑無視她充滿痛楚的臉,拿著電擊棒在她眼前揮動恫嚇:「說不說啊?」
  「我說……我說!」她再也忍受不了這種痛苦了!電流就像要刺破皮肉一般流進她的身體,這已經不是肉體上的痛苦了,而是椎心之痛。因為她沒想到桐傑從沒愛過她,為的只是她的錢,這種心痛比皮肉之痛有過之而無不及。她望著桐傑,他已不再是之前的他……不!應該說這才是真正的桐傑。無情的眼神、非達到目的不可的倨傲表情、兇惡的聲音,這才是真正的他。她所認識的桐傑只是刻意營造出來的假象。她灰心了,不帶任何希望,她知道桐傑對她完全沒有愛,她不奢求他會對她有一絲同情。她也知道若她堅持不說密碼,桐傑真會殺了她。
  她將密碼告訴了桐傑。他滿意地點點頭說:「很好,很乖。」手中的電擊棒卻沒有放下,反倒往她的臉上一揮。她來不及尖叫,身體劇烈地抖動,昏倒在地。「我不是跟你說過,這個鎮好處很多,最大的好處就是,屍體任你丟棄都不會有人管。恭喜你,你也快成為這座鎮上的一具無名屍了。」
  桐傑不帶一絲感情,冷冷地看著倒在地上昏迷的她說。
  五
  黃昏時分,夕陽仍不放過最後一刻展現光芒的機會,紅色的光芒怒放,似火焰般籠罩著若桐鎮。若桐鎮的奇景不只是隨意丟棄的屍體和屍鳥,就連夕陽也那麼與眾不同……劉桐傑在這刺眼的光線照射下,更顯心浮氣躁。他氣呼呼地雙手握拳,在心裡咒罵著:媽的!這賤女人!竟敢拿假密碼來騙我!看來回去還得好好整整她才行!
  一想到又可以以殘忍的手段虐殺女人,他不禁興奮地輕笑出聲。他總是在橋邊等著獵物上門,再以彬彬有禮的態度接近她們,偏偏這些獵物一點兒戒心都沒有,這招屢試不爽!他用不同的方法和她們戀愛,騙取她們的芳心,騙得她們的錢財後再虐待她們直到死亡,屍體就隨意丟棄在鎮上。偏偏這個李錦妍,不!是簡若桐!她的戒心特別重,不只用假名來騙他,連假密碼她都說得出口!之前那些女人雖然也是在外地犯了罪才躲來若桐鎮,但她們所犯的不外乎是欺詐之類的小罪,而這簡若桐……劉桐傑越想越氣,他加快腳步回家,上了樓梯,打開門,室內一片黑暗,讓他無法看清裡面的動靜。他摁了電燈開關,走向若桐昏倒的主臥室內。開了房門,透過客廳的光線往內看去,他看不到簡若桐的身影。她原該倒在地上的,此刻卻不見人影。
  簡若桐躲在臥室旁的小房間裡,從門縫窺望桐傑的一舉一動。她雙手緊緊握著一根電擊棒,準備趁機攻擊他。桐傑走進臥室,她悄聲跟去,緊握電擊棒的手發抖著,但她仍然要狠狠地給他一擊。她舉高電擊棒,使盡全身力量正要往他後腦勺打下去時,他卻躲開了!
  桐傑身手利落地閃過攻擊,並抓住她拿著電擊棒的手,用力一甩,把她摔落在地。
  「原來你躲起來啦!想攻擊我?還早咧!」他露出猙獰的笑容,踩住她的手。
  桐傑看著她痛苦的表情,心中的興奮感又增加許多,他再加重腳的力氣,狠狠地將她的小手踩到通紅。
  「啊……」簡若桐終於忍受不住,尖叫出聲。
  「不對!」突然,桐傑想到不對勁的地方,他邊想著邊喃喃自語:「我是上了手銬的啊……她怎麼能自己解下手銬呢?」他摸摸口袋,手銬鑰匙還好好的在口袋裡,那是誰……解開了若桐的手銬?這副手銬鑰匙有兩把,一把在他這裡,另外一把在……難道……還來不及想,他的後腦被重重一擊,倒在若桐旁邊。
  「痛……」他喊著,吃力地睜開雙眼要看清究竟是誰暗地攻擊他。「是你!我就知道!除了你還會有誰!」他從下往上看,李桐欣的臉在燈光的反射下顯得極度陰森。
  「早就知道你在做這種勾當了!」李桐欣拿著原本掉落在地的電擊棒,高高舉起,再度給他頭部一擊。
  「這樣對待女人,你真是不可原諒!」桐傑被打得頭破血流,若桐在一旁看得有點兒於心不忍,畢竟是自己深愛過的男人啊!眼看桐欣拿著電擊棒又要下手,她急忙阻止:「好了!桐欣!住手啊!」
  桐欣卻好像沒聽見,一棒又一棒地往他頭上用力敲下去。若桐起身衝到她面前,將電擊棒搶下:「住手!不要再打了!」
  「為什麼?」桐欣滿臉都是桐傑一點一點噴濺的血,看起來好恐怖。
  「不是你說,一定要殺死他才肯走的嗎?」
  「沒錯……」正在想該怎麼讓桐欣相信她不是心軟,突然窗外一陣振翅聲,還有敲打玻璃的聲音。她們往窗外看去,幾隻屍鳥圍在窗戶外面,用嘴啄著窗戶,好似要衝進來。
  「屍鳥!一定是被血腥味吸引過來的。」桐欣說。
  「沒錯!」若桐連忙附和,「要殺不能在這裡殺!到時屍鳥衝進來會吸引大家的注意!我們快點兒把他抬到車上,帶去橋上丟!」兩個女人吃力地抬著一個滿身是血、尚未斷氣的男人走下樓梯。若桐去開車,讓桐欣躲在鐵門內,避免讓鎮上的居民看到。若桐邊走向車子,邊想著桐傑倒在地上的模樣,不禁感到心痛。她不是要救他,只是……看著他在自己面前被狠狠攻擊,心裡還是很難過,儘管他根本沒有愛過她。
  算她命大。桐欣剛好來找桐傑,看到昏迷且被捆綁的她,便找出手銬鑰匙,放了她還叫醒她,救了她一命。她告訴她桐傑的可惡行徑,桐欣一開始不相信,但當她看到那堆女人的證件時,就不得不相信了。
  「這種男人真是不該讓他活在這個世界上!」桐欣好有正義感,憤憤不平地說。她將車開到門前,看看四周,一個人都沒有。她放心的和桐欣一起抬著桐傑。她抬著桐傑的頭,桐欣則抬著腳。桐傑頭上的血沾到她的手上、衣服上,讓她看了觸目驚心,費了一番工夫才將他抬上車子後座。
  「等等!我先上樓拿個東西!」桐欣回頭走上樓梯。屍鳥已經從窗戶移來車子上方了,它們振翅的聲音就在她耳邊環繞著。若桐坐在後座,抱著桐傑的頭。不可否認,她……依然留戀著他……桐傑奄奄一息,他的身體軟綿綿的,剛才對付她的狠勁都消失不見了。
  「為什麼……為什麼我所愛的男人都是這樣……為什麼你要這樣對我……」她低頭痛哭著。
  「你……」一個微弱的聲音從桐傑嘴中發出。若桐吃驚地看著桐傑。他整張臉都被打得變形,眼睛腫得睜不開,更別提頭上一直血流不停的傷口了。
  「桐傑!你要說什麼?」她著急地想知道桐傑在這時候還想說些什麼話。
  「你……不要……信她……手銬鑰匙……一把在……她那裡……」桐傑吃力地說著。
  「什麼!」她有點兒不敢相信自己聽見的話。
  「她……背叛我……最壞的……其實是她!」
  「桐傑!這是真的嗎?」怎麼可能……桐欣幫了她、救了她一命!怎麼可能會是他的同夥呢?
  「怎麼了?」桐欣下樓,聽到她的說話聲,狐疑地問。
  她急忙佯裝無事地說:「沒……沒事!」
  「真的沒事嗎?」桐欣走到車前,探頭進去觀看桐傑的情況。但若桐已經緊張到整個人往後縮在車門邊,態度極不自然。面對眼前這不知是敵人還是朋友的女人,要她自然應對真的很難。「你怎麼了?為什麼躲我?」桐欣微笑著,傾身向前靠近她。
  儘管她想表現出和善的樣子,看在若桐眼裡卻覺得她心懷不軌,連笑容都那麼奸詐。「到底怎麼了?是不是桐傑剛剛說了些什麼?」她虛假地笑著,越來越貼近若桐。
  此刻,簡若桐心中的恐懼感越來越強,絲毫不遜於對桐傑的恐懼。她覺得桐欣週遭散發出一股邪魅的氣息,比桐傑還邪惡。她不認識桐欣……她不瞭解桐欣……
  「別靠近我!」簡若桐大喊著,她拿出在桐傑上衣口袋裡摸出的硬物,情急之下就往桐欣臉上戳。
  「啊……」伴隨著淒厲的喊叫聲的是大量噴濺出的鮮血,噴得她全身都是,連車子都不能倖免。
  這時她才看清楚,手上握的是一把鋒利的匕首!這把匕首準確地刺進了桐欣的眼窩,當她拔出匕首時,連眼珠都一併拔了出來。簡若桐看到匕首上血淋淋的眼球,嚇得隨手一丟,打開車門往外逃去。
  尖叫聲很快就沒了,她往車窗內探看,桐欣已經趴倒在桐傑身上,她的身體一陣陣地抽搐,已經快要斷氣了。不能讓他們死在她的車上!這是她現在唯一的念頭。要是讓他們死在她車上,她一定脫不了干係的!就照原定計劃將他們載去橋上丟棄好了!簡若桐匆匆上車發動引擎,得快點兒離開這棟房子,剛剛的尖叫聲想必吸引了居民的注意。
  車子開動,但屍鳥的振翅聲沒有消失,反而越來越大聲,還緊緊跟隨在車子上方。這些屍鳥在等待著車上的兩個人斷氣。若桐得快點兒開到橋上,還要脫掉他們的衣服,這要花上一段時間。
  若桐的腦中一片混亂。她愛的男人要殺她,而救了她的女人卻不值得信賴……難道真的是這個鎮太詭異,連人心都變得如此不可捉摸嗎?她再也無法相信人,再也不能信賴任何一個人!已經快開到橋上,車子突然劇烈地震動起來,她花了好大力氣才穩住方向盤。正在納悶是怎麼回事時,一隻尖銳的紅色長喙穿透車頂,刺到副駕駛座旁的椅背上!
  屍鳥開始攻擊了!她從後視鏡看去,桐欣已經停止抽動,她斷氣了。飢餓的屍鳥不停地用長喙戳穿車頂,還有好多只屍鳥從遠方的天空飛來,全是為了吞噬已斷氣的桐欣。
  情急之下,車速越來越快,前方突然出現一團模糊的黑影,在路燈的照映下更顯詭異。簡若桐還來不及細看,那團黑影便飛速朝她俯衝而來。當她看清那是一隻巨大的屍鳥時,它已撞破風擋玻璃,破裂的玻璃碎片飛散到若桐的臉上,刮傷了她的臉。
  「啊……」若桐一時驚慌,方向盤打歪了,車子撞向橋旁的護欄,她也因這劇烈的撞擊力量而昏了過去。
《驚魂六計:一人一個詭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