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

  是沈安婷!
  她來了!
  強烈的燈光使我頭痛欲裂,我掙扎著要起身。
  並發出一聲聲慘烈的尖叫,自己聽著都毛骨悚然。
  就在這時候,感到有一雙溫暖的手按倒我,一個細緻的、輕柔的,而又焦慮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你快別起來!好好地躺著,你在發著高燒呢!」
  我努力集中目力,才看清楚那白色的影子並非沈安婷的鬼魂。
  原來是潔兒。
  「你怎麼會在這裡的?」我虛弱地問。
  「我在街上碰見你姐姐,她都告訴我了,於是約了一起來你這兒,臨時她又說漏了東西要買,把你這兒的門鑰匙交給我,讓我進來先坐一會兒。我一進來,便見你暈倒在地上。」潔兒一邊回答,一邊用冷毛巾壓在我的額上,不斷幫我拭去臉上的汗。
  我還待問,姐姐剛好捧了臉盆進來,見我醒轉,便上前道:「阿弟,你把老姐嚇壞了,你一直發高燒,已經睡了一天一夜啦!」
  她努努嘴,繼續說:「潔兒已經一天一夜沒合眼了,我叫她回去睡一陣或在廳裡歇會兒,她也不肯,還特地請假幫我照顧你呢。你沒看到她手上的傷痕,昨天我趕來你這兒時,見她好心要攙扶你上床,你卻把人家推倒在地板擦傷了皮膚。你發燒的時候,口口聲聲喊著沈安婷的名字,喊打喊殺的,叫得那麼響,屋頂都要給掀掉了!」
  我顫聲:「阿姐!」
  姐姐搖頭:「你別自己嚇自己!沒事的,沒事的!」
  我哆嗦道:「阿姐!沈安婷的屍體不見了!」
  姐姐的臉色霍地全白了:「你怎麼知道?」
  「是沈安婷的爸爸打電話來說的。」
  「會不會他編造出來嚇唬你?」
  「不會的,我也夢見她的屍體真的不見了。」
  「做夢的事,豈可當真?」
  「可是殯儀館的老伯也告訴我,沈伯父準備把安婷的屍體運走時,她的屍體重得像座鐵山,勞動七八個大漢都抬不動;還說她手裡握著那串鑰匙不斷叮叮噹噹作響;還說她眼睛更張凸著,一直流眼淚,肚子也好像更脹了……」
  「那後來……後來屍體可抬得動?可運走了?」
  「本來是抬不動的,後來沈伯父就照著古老的關目,權充死的是他,靠攏在安婷的屍體旁平躺下來。連他也一併抬進棺木。後來……後來車子運載著棺木上路時,我聽殯儀館那老伯說,明明車子是在平坦的路上行駛,就直如在行山路,一路顛簸,還頻頻死火,後來又只好叫沈伯父趴在館材上面,車子才能順利開動……」
  「哇!如此猛呀!」
  「是呀!」我說話的時候,也禁不住週身一麻,出了一身冷汗,「我剛才夢見沈安婷的屍體不見了,便驚醒過來,才一睜眼,沈伯父的電話便到了,我甫擱上聽筒,便聽見門外有一陣鑰匙在匙孔裡扭動的聲響,卻又開來開去開不開,那串鑰匙還發出叮叮噹噹的聲音,一定是沈安婷不見了的屍體摸上門來了,我這裡的門匙換了,所以她開來開去總是開不開……」
  「那是我!不是沈安婷!」潔兒這時急道。
  「潔兒,你不明白沈安婷的為人,她不會放過我的,你不用好心安慰我。」
  「不!」潔兒道,「我不是安慰你,我說的都是實話,你姐姐塞了一大串鑰匙給我,我都弄不清哪一把才是你這兒的門鑰匙,只好一把一把地試。當我把門給開了的時候,便見你暈倒在地上了,幸好不久你姐姐也趕來了,不然我都不知怎麼辦……」
  「阿弟!」姐姐沉聲道,「沈安婷再猛鬼,我們也不用怕她!」
  「你不怕我怕。」
  「怕什麼!沈安婷要是真的鬧上門來,她做初一,我做十五!」
  「她是鬼,我是人,人怎與鬼鬥?」
  「你不要整天神經兮兮的自己嚇自己!俗語都說:『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沈安婷除非想永不超生,不然,哼哼……」
  「阿姐!」
  「嗯?」
  「那些辟邪驅凶的神符,你都拿了嗎?」
  「都拿了,也全給你貼上了,門窗各一張,你枕頭底下也有,那些撒在你屋子裡的米粒和茶葉你暫時別掃掉。還有,我又找人給你寫了厚厚一沓的《金剛經》,我也想找人來你這兒念大悲咒,沒事的了!沒事的了!」
  「真的沒事,我便安心了,即使減壽也情願。阿姐,你不知道這幾天我都要崩潰了!」
  「啐啐啐!」姐姐一迭聲地呸道,「大吉利市!阿弟你胡說什麼!」
  連潔兒也給逗笑了。
  說真的,給沈安婷的事這麼一折騰,我再見到純純的潔兒時,馬上萌發一股恍如隔世的撼心動容,感覺與她親近了三分。一定是我的感情在自然間流露了出來,不然姐姐不會識趣地說要走了。
  姐姐一走,剩下我和潔兒兩相對。
  「潔兒!」
  「嗯。」
  「你不怕?」
  「怕什麼?」
  「不怕我連累了你?」
  「你怎會連累我?」
  「沈安婷臨死前,發誓我交一個女朋友她就殺一個。」
  「嘻。」
  「你笑什麼?」
《驚魂六計:一人一個詭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