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一晃,半個月過去。
  盛夏了,天氣極熱。
  這半個月,我一直沒在村裡見到林老歪。接著這麼一天,大概是要下大暴雨,傍晚後天氣悶熱異常,人們都聚在村頭那片空地,圍在樹下,聊天乘涼。
  我跟幾個熊孩兒正在一塊研究彈弓的幾種製作方法呢。
  突然,有人喊了一聲:「哎,那不林老歪嗎?他這是怎麼了,打哪兒出來地。」
  我起身抬頭一望,只見朦朧夜色裡,一個人影,徐徐從通往西山的小道上踉蹌著往回走。
  轉眼快到近處,我仔細一瞅給我嚇了一大跳。
  林老歪渾身上下的衣服全破了,胳膊肘,膝蓋,還有臉蛋子上全是一條條的血痕。除外,他臉明顯瘦了好幾圈,都快成皮包骨了。
  林老歪就這麼走著,毫不理會村裡人的指指點點,只把手狠狠地摀住胸口,看模樣兒,像是胸口疼,又好像怕什麼東西掉了。
  村裡人看的古怪,嚇人,紛紛閃開躲避。有膽大,好惹事的試著去問林老歪。老歪也不理會,只伸了一隻手一擺,就再不說話。
  我是個小孩子,當時腦子裡想的是林老歪應該掉山溝裡了,這是好不容易撿半條命,又爬出來了吧。
  隨後,我就沒多想,轉身繼續跟小夥伴們切磋彈弓技術。
  那晚下了一場大雨,天上雷打的轟轟直響。
  半夜,我依稀聽到隔壁老歪房子裡傳出一陣陣滲人的狂笑。
  那笑聲,無比的猙獰,就好像一個人,發現了什麼讓他既興奮又害怕的秘密一般。
  我當時怕極了,一個激靈坐起。
  爸媽以為我是讓打雷給驚到了,就開燈安撫我幾句話,接著又熄燈睡覺。
  第二天清晨,我睡醒,怎麼想,怎麼感覺林老歪不對勁。可一時,又想不出不對勁在哪兒。於是作罷,仍舊找小夥伴們玩兒去了。
  一晃差不多一個星期。
  林老歪天天在家悶著,只在飯點兒能看到屋頂煙筒裡往外冒青煙兒。
  這說明,屋裡還有活人兒。
  也就在這一個星期,我家裡發生了一件大事。
  爸媽由於工作優秀,表現的好,他們在鄉政府的工作要調動了。去的會是遠在一百多公里外的一個地級市!
  這意味我將要告別山村生活,成為一名城裡孩子了。
  當然,對六歲的熊孩子來說,我沒那麼多深刻體會,只覺得城裡會更有趣罷了。
  差不多在林老歪從西山回來第九天,我在村裡看到他了。
  當時,他容光煥發,人雖然極瘦,但氣色很好,走路也會主動跟人打招呼。
  當天,林老歪離開村子,去了二十里外的鎮子裡。
  下午回來的時候,林老歪牽了一頭大肥豬,
  林老歪趕著豬在村子裡走,逢人就說:「大家都是一個村的啊,通知大家一聲,我改行了!改賣豬肉了!有時間,大家都上我那院子裡買肉啊。」
  大家心裡奇怪,可又不好說什麼,只是附和著道謝。
  林老歪回家,就將豬圈在了院子裡。
  隨後,他開始奔跑著辦理屠宰手續,又辦工商營業執照,一番折騰下來,又是半個月。
  盛夏快過去的時候。
  林老歪的豬肉點開張了。
  開業那天,他特意將之前買來的大肥豬給殺了!然後,招呼全村的人過去吃豬肉。
  老歪名聲雖不好,但這回難得請客。於是眾人瘋了似的湧到他家。
  爸媽在忙工作調轉的事兒,沒空兒去,我就跟了小夥伴們一起去吃。
  做菜,上席,喝酒這些都是大人的事兒,小孩子摻合不進去。我就和小夥伴們一起去林老歪家院子裡玩兒。
  繞了一圈,來到老歪家後院。
  後院裡種不少的李子樹和沙果樹,我們就琢磨看看果子有沒有熟,倘若熟了就摘幾個嘗嘗鮮。
  正在樹下轉悠呢,小夥伴中一個叫『大鼻涕』的七歲小孩兒突然說:「哎,你們聽,這塊兒好像有豬叫。」
  幾個小孩兒當時就靜了心,仔細聽。
  果然,擱後院子地底的什麼地方,好像有一頭豬在嘶吼。
  馬愣子人膽子最大,放眼瞅了一圈,就領我們來到一塊種韭菜的地裡。在地頭往裡一瞅,好傢伙,地中央有個菜窖!
  我們好奇,就紛紛走過去,圍了菜窖蓋子蹲下,仔細聽,果然,底下好像有一頭豬在嗷嗷叫著。
  馬愣子搖了搖頭說:「這林老歪想幹啥呀,他怎麼把豬養在菜窖裡了呢?」
  大鼻涕附和說:「是啊,哎,咱們掀蓋子給豬放出來吧。」
  「行啊!」說話,馬愣子就要動手。
  突然。
《觀北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