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
藍香兒一驚一乍,再也問不出多餘的事情。如果真的有東西坐在她床邊看著她,會是一個女鬼嗎?應該不會。
何青眉淺淺一笑:「這個季節天氣潮濕。蟲子會多一點的。好了,藍妹妹我送你回去吧。」藍香兒全身濕透,在我們陪伴下,去送藍香兒回去,安慰了兩句,藍香兒打消了尋死的想法。
宿舍樓下的宿管阿姨追來,見藍香兒安然無恙回來,鬆了一口氣道:「小丫頭,回去吧。」原來藍香兒出來的時候,一臉茫然,宿管阿姨便覺得有些古怪,見我渾身濕透,再三感謝:「謝謝你們了,要不是你們。這湖面上怕是又要浮屍了?」
何青眉眉頭一皺:「又?」宿管阿姨連忙笑道:「沒有。沒有……你們回去。晚上我給藍香兒換個寢室。小女孩比較膽小。」何青眉給藍香兒留了電話,囑咐不要再做傻事,又指著我說道:「他是抓鬼的,有問題再聯繫。」
宿管阿姨冷哼了一聲:「我還是抓神仙的。好了,要關門,藍香兒回去睡覺吧。」宿管阿姨一臉警惕看著我,四處喵了我和何青眉,好像沒看到想看的東西,才鬆一口氣。
我走出幾步,回頭看了宿舍,是十三號宿舍樓。
何青眉道:「那個老婆子肯定是有什麼沒說,她肯定把我們當記者了。所以不敢答應。如果沒猜錯,前段時間肯定有人投湖了。你等我一下……」何青眉讓我在門口等一下,我抱起小賤,摸著腦袋一聲不吭等著。
十五鍾後,何青眉走出來,道:「那老娘們不肯說。我嚇了兩句才問出來。半個月前,有個舞蹈系的學生投湖死了。好像平時挺乖巧的,很有藝術天賦,還拿過舞蹈大獎,誰也沒想到忽然就投湖了。名字也很動聽叫唐柳衣」
何青眉邊走邊說,我們很快又到了湖邊。我思索了一會,問道:「唐柳衣……會是唐柳衣坐在藍香兒的床邊嗎?」
何青眉搖搖頭道:「不能盲目下結論。藍香兒眼神迷離,心不在焉,魂不守舍,這種狀態很可能是因為失戀造成的。加上眼袋很重,看起來似乎熬夜酗酒造成的。而且我懷疑她手上的手印子,有可能是自己抓出來的。八成是心理問題。」
何青眉這麼一說,我覺得有些道理,但為何會發現螳螂,這也是錯覺嗎?剛要反駁。何青眉道:「咱們還是退到一邊,等一等那個民國無頭鬼魂,會不會從水面漂來的。」我看了時間,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進入前子時。湖風吹來,波浪隨風吹動,撞在岸邊發出輕輕的濤聲。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忽然,一股幽幽的陰風吹來,好像來了什麼東西了。小賤有點激動,眼珠子開始發紅。我連忙把牛眼淚倒出一點,在眼皮上面擦著。只見湖面上慢慢有了一雙紅色的舞鞋。紅舞鞋在水面上翩翩起舞,瞧不見是什麼東西穿著舞鞋,舞鞋動起來,紅舞鞋輕巧飄逸,可見主人絕對是個不錯的舞者。
我猛地問道:「畫鬼師姑娘,今天是什麼日子了。」
何青眉道:「八月份了。」我搖搖頭道:「我問的是陰曆。」
何青眉壓低聲音:「好像再過兩天就是鬼節了。聽說鬼門會開一個星期左右,不知道這傳言是真是假。」
我道:「是真的。鬼門洞開的時候,地府還未超生的魂魄,就會回來領錢,見見家人。我以前遇到一個大叔,他開了一家麵館,麵館基本上常年沒什麼生意,但是到了中元鬼節的時候,晚上就聽到麵館乒乒乓乓地響著。應該是給過路的鬼煮麵條。」何青眉淺笑道:「那他不得破產,一年到頭只做一天生意,怎麼養家餬口。」
我看著何青眉,說道:「不瞞你說。他常年拿出些金塊寶石換錢。有一次他醉酒的時候說漏嘴。在他那吃麵的過路鬼要丟一塊石頭給他。這些石頭是從地下帶上來,有不少就是寶石。他就是靠這個養家餬口的。」何青眉沒有尋常女孩的驚訝,說道:「好了。蕭棋,你告訴我這個,到底是想說什麼。我還要等無頭鬼魂的。」
我道:「我只是有個奇怪的想法。既然開麵館得到了鬼帶上來的寶石。那麼地下面還有更多的東西。」何青眉不耐煩地說道:「不要再講子虛烏有的事情了。你好好等著,等下無頭鬼魂出現的話,該你大顯身手的。」
我的話沒說完,就被何青眉給打斷了。其實我的想法是,中元鬼節鬼門開的時候。可能會有一些蟲師利用這個機會,從幽居在冥河地府下的鬼魂身上得到一些蟲卵或者蟲子。就像開麵館的師父用法子得到鬼帶上來的寶石。這些蟲子生長在地府上,很少有機會來地面,鬼門大開,蟲師們那個不欣喜若狂。《蟲經》裡面就提過,有些蟲子不在人世,生長幽冥之地。鬼魂若帶上了兩隻出來,膽大的蟲師怎麼會放過這個機會。
那掉在藍香兒窗戶上的螳螂,就很古怪,很有可能是蟲師留下來的。
那就說明,真的有蟲師出現。
我正想著,湖面的紅舞鞋跳了一會之後,便消失不見。何青眉懊惱不已,不見無頭鬼魂出現。等到三點鐘,何青眉回去,約我明天再來。
我想,明天是陰曆七月十四日了。畫鬼師姑娘的膽子可真大。
我領狗小賤回去,狗爺還沒有回來,興許是陷在那個洗頭房去了。
第二天一早,狗爺拖著疲憊的身子回來,歎道:「昨天晚上用力過度,我得好好歇歇。倒床上就睡了。」我踢了他一腳,道:「這房子對面就是凶宅,現在還沒有人住,你自己小心一點。不要亂走。」
隨身帶著的小老鼠,也酣睡了,顯得極為疲憊。
我上網查了一下,江大學舞蹈唐柳衣的資料,終於在人人網上面,看到了唐柳衣六月份寫的日誌,那個時候的唐柳衣應該還是活著的,日誌寫道:愛上一個不該愛的人,人生便無比艱難。只要空閒的時候就想起那個人,這真是人生最大的無奈。
在七月底放暑假之前的日誌:我想,人生若沒有愛情,就好像軀體沒有了靈魂。我現在就是一個沒有靈魂的人,世上的人都是冷漠的,那個人也是的。為什麼,為什麼世間的愛如此痛苦。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癡兒女。
後來,再也沒有新的日誌,到了七月底的某一天。唐柳衣便沉湖了。新聞上面沒有報道,估計是校方出面壓下來。
忽然,我無疑刷新的時候。唐柳衣的頭像忽然一跳,變成了一雙紅色的舞鞋。我嚇了一聲冷汗,這紅舞鞋就是昨晚在湖面看到的。
死者不會登錄電腦。
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唐柳衣日誌裡面的「那個人」。他知道唐柳衣的登錄密碼,剛好把頭像改成了紅舞鞋。我想,或許他對於唐柳衣的死心中愧疚,回來看一看唐柳衣最後傷感的文字,便把青春唐柳衣頭像換上,用上那雙紅舞鞋。
我又想,是不是因為唐柳衣愛情至上主義,把那個人嚇到了,所以躲得遠遠的,不敢靠近,畢竟愛情讓人瘋狂,瘋掉的姑娘會很可怕的。
哎。
我正沉思愛情偉大命題的時候。何青眉打電話來,罵道:「花店不做生意了。你要睡到什麼太陽曬屁股嗎?沒見過你這麼懶的人。」
趕緊收拾。剛要出門。狗爺忽然睜開眼睛說道:「蕭棋。這兩天晚上可能不太平。出門辦事小心一點,傢伙事都帶上。還有,有菜刀也帶上一把。」我轉身帶上了一把菜刀。
快到花店的時候。我忽然好奇地想,為什麼何青眉非要找到那個無頭的鬼魂,那個民國著裝的鬼魂呢?
☆、第三十五章 連環案件
我推門進了花店。
何青眉正在做紙包,從壽材店買回了紙錢,還有一些冥幣,一些白紙和漿糊。放著一管狼毫的毛筆,硯台的墨也剛磨好。何青眉道:「蕭棋,白包包好了,你幫我寫點字上去。我們老家的規矩是七月十四就燒紙錢給死人的。」
我把毛筆拿起來,在硯台上面擺了一下,抽出一張白紙,試寫了「小賤你為什麼這麼帥」幾個字。何青眉笑道:「字還挺工整。不過寫是為什麼這麼醜。好了,你在紙包上面寫上『姐姐何青菱收,妹青眉具』。」
「誰?」我愣了一下。何青眉重複一遍道:「何青菱。就是姑娘採菱田間繞那個菱。」我依言在紙包上面寫了這幾個字。我重新看了一眼何青眉,終究看不出什麼名堂。剩下的幾包,何青眉讓我寫給「唐柳衣」,落款就沒有署名。
何青眉將毛筆硯台收拾了,將紙包用黑袋子裝好,扭頭看到:「你看什麼東西?你是第一天見我嗎?有什麼好看的。」
我連忙掩飾道:「沒想到你姐姐叫做何青菱?」
何青眉好笑道:「我叫何青眉,我姐姐叫做何青菱。這有什麼稀奇的。我很小的時候我姐姐就離開了家,幾年前我就聽到她死去的消息,但是我卻一直找不到她的屍體。按照我們家鄉的規矩,今天是鬼節,所以我給她燒點紙錢過去……「何青眉不是話很多的人,但是此刻情愫幽幽,似乎極其思念她的家姐。
我伸手拍拍小賤的腦袋道:「哎,世間的事情就是這般奇妙。你說過的何青菱我沒有見過,但是我見過一隻叫做何青菱的貓。」
我把手機拿出來,翻出一年前的照片,其中就有一隻黑貓,我在屏幕上面指了一下:「你看,這隻貓叫做何青菱。」
何青眉道:「她不是何青菱。我姐姐才是何青菱。我記起來了,這……貓是我姐姐的。可能是我姐姐不養她,把它丟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