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節

  一陣風吹來,燈苗搖曳了幾下。
  上師似乎相信了我,問道:「我問你,那個毀掉的黃金羅盤可是你的?」
  我點點頭:「是我的。只是被巨鱉撞壞,再也用不了。」
  上師聲音激動:「你過簾子來說話!」
  這個舉動,事實上已經相信我說的話了。
  我掀起了簾子,走了過去。本以為可以看到上師的面目,哪知這人竟背對著我,只給我一個背影。
  我見面前有一個蒲團,就盤腿坐上了上去:「上師,你可曾知道這個黃金羅盤?」
  上師道:「我見過它。只是在很多很多年前。當時帶著黃金羅盤的少年,在布達拉宮面前痛哭流涕,悔恨終生。」
  「為何哭泣?」
  「為孤獨的命運。也為死去的愛人哭泣。」上師說道,「他就是這個羅盤的主人。」
  為孤獨的命運而哭泣,為死去的愛人而哭泣。為何他和我如此相似。
  我急問:「他是誰?」
  上師道:「你無需知道他是誰。咱們還是言歸正傳。」
  我頓了一下,這黃金羅盤的主人,應該是個性情中人,不問也罷,可能是冥冥中的緣分,如果點破了就沒有意思了。
  我說:「上師你請我來,到底是為了什麼?難道就是想知道古白衣是怎麼死的嗎?還有,我的兒子白月明雖然是一隻鬼嬰,但已經可以吃飯了,不靠喝血為生。我的朋友大小水怪原本是高原上的生物,並沒有害人之心,煩請上師手下留情。」
  上師笑了兩聲:「無妨無妨。」
  無妨無妨的意思是沒問題,我也鬆了一口氣。彎身磕了頭,感謝上師的手下留情。上師忽然道:「我師弟脖子上的黑印是怎麼回事?你說的九頭巨鱉到底是真的嗎?」
  「難道……難道他沒有……火化嗎?」我反問了一句。
  上師好奇:「為什麼要火化?」
  我說:「首先他是個死人;其次,他被九頭巨鱉殘餘的黑液侵入身體裡面,如果不採取火化,徹底燒死的話,九頭巨鱉會活過來的。」
  上師罵道:「豈有之理。我師弟期間坐起來過一回,並沒有完全死,可能是入定之中。」
  我心中大罵,要是那樣子還沒死,我就不信了。我猜測是平措隱瞞了巨鱉的黑液進入古白衣體內的真相,所以古白衣沒有被火化。而是準備用天葬的法子,青藏高原上停屍七日再進行天葬,就是為了提防死人復活的鮮血。古白衣坐起來一回,肯定令僧人相信他或許沒有完全死。
  我連忙說道:「上師可願意帶我去看看。」
☆、第二十九章 上師的隱瞞
  第二十九章
  …………
  上師微微頷首,道:「等天黑我帶你去。你再跟我說說九頭巨鱉。」
  我把在地洞之中怎樣遇見巨鱉,巨鱉是怎樣出來,巨鱉擁有六個頭,害怕火以及能夠上死人的身子一一說來,足足花了我半個小時的時間,說得我口乾舌燥,身子又開始發虛,只想睡覺。
  上師說:「蕭先生,你也累了,去休息吧。晚上我帶你去看。」上師揮揮手送客,喊了平措進來,從一旁的櫃子拉出個抽屜,拿出一朵乾涸的藏雪蓮,遞給了平措,囑咐給熬給我喝。
  我再三感謝,和平措一起出了矮小的房門的僧房。我把平措推到一邊:「你師父是個怪物。我說了你為什麼不相信?」
  平措瞪了我一眼,鬆開手,接著走路。我看著平措的背影,忍不住搖頭。但我明白,科迦寺是高僧有不少,即便是古白衣體內長出巨鱉,也是可以對付的。平措一定是愛惜師父的名聲,不願意說出來。我真是鹹吃蘿蔔淡操心,多管閒事了。
  平措把我丟在路中,自己離去。我靠在院邊休息,方才說了那麼多話,又覺得疲憊。
  我不知道為何,從大雪山下來後,好像一下子老了幾十歲。心態也變了。
  卻見兩個遊客走來,是兩個乾淨漂亮的女人,只是皮膚微微有些變黑,應該是高原的白日光所賜,兩件寬鬆的運動裝蓋住了苗條的身材,眼神微微撩起,朝我笑了幾笑。
  我身上穿的是科迦寺準備灰色的衣服,她們可能把我當成了在廟裡面修行的都市人了。
  「能不能幫忙拍張照片?」一女子嘗試著問道。
  我心中煩悶,不願搭理。
  同伴從包裡面拿出了一把香煙,丟給我:「看你情緒不高。這是女士煙,不知你抽不抽得慣。」我推手拒絕了她。
  女子懇求道:「我們是第一次來這裡,希望可以合影留念。你就幫幫忙吧,我求你了。」
  我實在熬不過,女子遞給我一個相機。我接過相機,感覺上面沾了一些水,並不在意。兩個女子靠在一起,做了一個呆萌的樣子,指著牆角的吊著的銅鈴,囑咐我一定拍進去。
  我把相機拿起來,拍好了照片,把相機還給了他們。走兩步,感覺有些怪異,身子一麻,回到寺廟後面接著睡覺。正淺睡的時候,平措就端著藏雪蓮熬成的藥湯給我喝。
  「上師真是……居然把這麼名貴的藏雪蓮給你……」平措不高興地說。方纔我說話得罪了他,他放下冒著熱氣的藥湯,就離開。
  我自小在電視和小說裡面聽過「天山雪蓮」的傳說,據說這雪蓮可以解百毒,可以讓白髮變黑,《白髮魔女傳》中,卓一航為了練霓裳的白髮變黑,在天山上等了三十年。
  其實雪蓮生長的地方躲在海拔較高的地方,藏雪蓮的珍貴程度絲毫不亞於天山雪蓮。
  端著藥湯,還有一股淡淡的酒味,應該是熬製方法比較講究。我喝完了藥湯之後,身子暖和起來,漸漸睡了過去。
  到了天黑的時候,戲子才回來,見我氣色好了不少,又知道是寺裡的和尚送了藏雪蓮,連連稱讚上師的高貴品格。
  戲子見我神色好了不少:「咱們從大雪山下來已經有十多天。呆在這裡也不是辦法。我去結算些香火錢住宿費一類的,明早我們就離開這裡。先去普蘭,再作打算。」
  我想了想,已經沒有再呆下去的必要了,便說道:「我和上師約好,晚上去看一看死掉的古白衣,順便問他一些事情。我還會把白月明抱回來,就離開這裡。然後把鬼嬰白月明抱回來,咱們就離開這裡。」
  戲子幽幽地歎了一聲:「還是要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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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行蟲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