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
吳奇和趙拐聽了,當即一愣,趕回去一看,發現除了杜凡依舊昏迷不醒外,其他人都已經醒來,睡眼惺忪地困惑地望著二條,顯然對他打擾自己的睡眠抱著些許不滿。
一見二人回來,二條驚惶失措地迎上來,對著趙拐道:「趙軍師,你帶的路有問題,這裡頭他娘的有……有情況!」一邊說一邊小心翼翼地觀察了下四周,好像生怕四周的山壁上有什麼東西竄出來似的。
看他魂不守舍的樣子,趙拐厲聲道:「慌什麼!到底什麼情況!」
二條哆嗦著指著前方不遠處的一條石壁縫,悚然道:「那……那地方不太平,我剛才看到幾個不乾淨的東西從那過了!」
「水潭裡一陣把你嚇傻了吧,胡說八道些什麼!」馮隊活動了下自己的手腳,對著二條又教訓了起來:「你小子最近中了哪門子邪了,思想作風盡出問題,現在怎麼又跟怪力亂神這類的卯上了!」
二條聽了直叫冤,馮隊還想訓斥,被趙拐攔住了,這才讓二條詳細說出了事情的原委。
原來,之前趙拐提出他來守夜,眾人先行休息,待到下半夜他再找個人換班。眾人經歷了之前的一番折騰後,都精疲力盡,就著暖暖的火堆,當下倒地就睡。二條原本也想睡個好覺,可剛躺下沒一會兒,肚子卻不爭氣地叫了起來,接著竟然一陣劇痛,一時間憋不住就要去放茅。
二條估摸著可能就是之前在涼水裡泡久了搞出來的,當下也只能自認倒霉,抬眼一看趙拐和吳奇都不見了,他也不好去打擾其它人,索性獨自一人摸到不遠處一個偏僻角落,一陣翻江倒海起來。
完事之後,頓覺一陣舒暢,然後就準備返回,就在這時侯,他不經意地往自己左邊一瞅,發現了一個東西,那居然是一個巨大的籃子一樣的東西,看起來很像是籃筐。二條感到很奇怪,這地方怎麼還會有這東西,而且看這籃筐的塊頭,不像是用來裝小件東西的,更可能是一種運輸工具。
他小心地走近前,果然發現籃筐裡裝著東西,被一塊布匹蓋了個嚴實。眼前是一塊巨大的石壁,二條這一走近,石壁上那些巖畫便看得更清楚了,而石壁的中間裂開了一條縫,只容一個人通過,眼下二條離采光的火堆雖然不遠,但岩石的遮擋讓他沒法看清岩石縫裡是什麼,也不知道這縫到底往裡滲透了多深。
二條不敢貿然往裡探,就打算回去先告訴隊裡,但他眼下獨自一人只是有了些小發現而已,說不定是沒什麼意義的發現,貿然打擾了隊裡人家又會覺得自己是大驚小怪。於是他索性壯了壯膽子,往前湊了湊,把蓋在那大籃筐上的布掀開了,突然一隻人手一下子垂下來,把二條嚇了一大跳,這裡面竟然是一具死屍!
這屍體顯然時間不短了,已經風乾得只剩一層枯皮,緊緊裹著整副骨架,似乎輕輕一碰就極可能散架。而籃筐的上段用三根粗大的麻繩打了道死結,各自固定住了籃筐的幾個角,似乎是用來吊這籃筐的。二條是做考古發掘的,屍骸顯然已經司空見慣,一見只是具枯朽的乾屍,他微微鬆了口氣,當下疑惑不解,還真沒見過屍骸裝在這籃筐中的,難道是古代的人一種特殊的葬制嗎?
說到這,眾人都覺得二條的敘述有些囉嗦了,當下讓他趕緊直奔主題。馮隊道:「看來是嚇傻了,現在的情形你還整得跟說書似的搞什麼!快挑有用的說!」
二條繼續道:「有用的!噢!馮老大你知道我的性子的,好奇心強得不得了,一看這黑乎乎的怪洞我就忍不住想進去看看,我剛把頭伸進去,你們猜怎麼著?」他說著睜大了眼,一副極為吃驚的樣子。「這裡頭冷颼颼的,什麼也看不見,我腦袋伸進去,忽然聽到裡面有聲音,聽起來就像是很多人在唱歌!」
「扯淡!這裡幾百年都沒人來,你怕是真的大半夜活見鬼了!」馮隊笑了一聲道,這一下把一旁的李曉萌嚇了個夠嗆,縮了縮脖子緊張地望了望四周。
二條也不辯解,繼續道:「這還不算,更邪門的還在後頭呢!我聽到這動靜,當時也嚇蒙了,趕緊退出來就準備跑。剛出來,我就看到山壁上的那些畫好像變了,畫上有一隊穿著奇怪衣服的人,都背著個籃筐,好像在採集什麼東西。這幫人最古怪,因為跟之前相比,突然那些人對我一笑,一下子都不見了!」
聽他說完後,眾人面面相覷,二條顯然也意識到眾人對他的話不會太相信,所以特地強調道:「天地良心,我說的絕對不是夢話!這時候我可沒心思消遣你們玩兒,那邊肯定有古怪!不信你們去看看,那乾屍還躺那籃子裡呢!」
吳奇還是不太信,他一轉頭看到了一旁的鬼伍,只見他托著下巴,若有所思狀看著眾人的反應,依舊是一副自若的表情。想起趙拐剛才對自己說的那些,再次看到鬼伍時,一種莫名的感覺不自覺地湧了上來,眼前這個和自己朝夕相處多日的人,此刻彷彿變得陌生起來,陌生的原因不在於他本身的疏遠,而是他的身上又籠罩了一層叫作迷霧的東西,並且這種東西越來越濃了。
「過去看看!」趙拐鎮定地道,聲音很小,但卻很有份量,不是命令勝似命令。二條和已經嚇得夠嗆的李曉萌負責就地照看杜凡,其它人順著二條所說的地方小心地探過去。
那條帶縫隙的山壁並不遠,只是隱藏在巨石後不易發現,越過巨石,首先看到的就是二條所說的山壁上的巖畫。巖畫已經斑駁脫落了不少,顏色也褪得差不多了,內容勉強看得清,所記載的都是一些很無聊的景象,不足為奇。很可能是古代的某個時期,這裡生活過一些居民,出於某種紀念意義,他們順便把一些內容記載在了這上面。
巖畫內容平淡無奇,微微讓人感到驚訝的,就是巖畫除了描繪了生活的場景外,還有一些零星的戰爭場景。
馮隊對歷史這塊比較有研究,只掃了一眼便道:「應該是古代的軍閥混戰時期留下來的,鬼子嶂地區雖然荒蕪,但處在三省交界,當時可能是攻伐對方的必經之路,所以戰略位置很重要,是雙方爭奪的焦點啊!風倉河改道,一方面是風水的原因,很大一方面也可能是戰爭需要,現在改道後的風倉河成了護衛的作用,而原來的河道可能變成了糧道。」
馮隊侃侃而談,儼然博學者的樣子,但他發表了自己的看法後,又順著巖畫走了個來回,並未發現任何的異常,更別提什麼壁畫上的人物自動消失之類的了。
吳奇一邊聽著馮隊的解說,一邊看著那些巖畫,突然發現了一些異常的地方,於是道:「馮隊!你說的那些戰爭好像並不是主要內容,我總覺得這些人的生活方式非常原始,和這種規格的戰爭時代有些脫節!」
吳奇的感覺並不是憑空的,巖畫上記載的那些人,無論衣著裝束還是工具,都顯得十分的原始,似乎是還未進入文明時期的原始人類一般。他們背著籃筐,手持石製的鏟子,用一種籃筐一樣的東西垂吊著,進入一個個深不見底的洞穴裡,從這幅行頭上看,極像是山中採藥人。
馮隊進一步解釋道:「這應該是世代居住山中的山民,他們脫離了外面的世界,與世無爭地生活。而採集藥草是生存的需要,千百年來,他們與山中的瘟疫、毒蛇毒蟲和各種疾病作鬥爭,積累了大量經驗。之前我們就曾經在鬼子嶂深處,發現了一處奇特的遺址,看著像是祭祀遺址,其實那是當地人作藥物研究的場所,也就是他們的藥坊!」
「藥坊?」吳奇奇道:「怎麼這大山中的隱居的人,也對醫藥有這麼大規模的研究?」
馮隊道:「這種藥不是平常你們說的那種藥,這種藥是有某種特殊用途的,而且需要人研習煉製。說得直白一些,就是這種藥並不是用來治病的,而有其它特殊用途,比如古代的丹藥!」
吳奇聽了一怔,當下來了興趣,繼續追問道:「丹藥?傳說中吃了能讓人長生不老的丹藥?這地方真的有那種東西?」
馮隊回道:「片面理解而已,你要知道,並不是所有的丹藥都是為了長生,丹藥也分很多種,傳說中的長生丹也只有特定的人才有機會服用,不過值得諷刺的是,大多數丹藥吃了不但不能長生,反而會死得更快,丹藥的成分你們都懂的,不用我解釋了,我認為那些東西對人體有很大的毒害作用!古代很多開明的君王都免不了俗,最後死在這東西手中!」
「既然不是為了長生,那你說的丹藥,是出於什麼作用而被煉製?」
「也許是出於戰爭的需要吧,反正原因很複雜,得等我們進一步的勘察才能知曉!」
說完這些,馮隊似乎又覺得不宜透露過多,於是話鋒一轉道:「這些都成了過眼雲煙了,不過從這上面不難看出他們當年的繁榮,後來的戰爭打破了他們原來的生活,甚至造成了他們文明的終結!」
趙拐在一旁聽著,一直沒有發表什麼意見,而他對巖壁上的巖畫似乎並沒有多大興趣,馮隊話語剛落,他突然指著那黑黝黝的洞口道:「這個不是普通的山洞,這是蜂巢居!」
第二十九章 寨子
「趙先生,怎麼肯定?怎麼是這麼個名堂?」馮隊吃了一驚,當即問道。趙拐雖然很肯定,但似乎一時還拿不出東西證實自己的判斷,於是他小心地走到洞口,把點燃的火把往裡探了探,接著往深處直接扔了進去。
火光在深洞裡抖動了兩下,迅速地墜了下去,消失不見,一閃而過的火光忽地照出了一張碩大的臉。幾人被嚇了一跳,往後退了好幾步,鬼伍鎮定地取過手電,把光束聚到洞內。那張所謂的臉當下顯出了原形,居然也是壁洞裡的巖畫。
洞內並不是開闊的場景,而是蜿蜒曲折如隧道一般,不知道通向什麼地方,洞壁光滑圓潤,看得出是水力作用經年累月打磨導致的。只往前探了一小段,便發現洞的頂端底端都出現了另外的洞口,貫通相連不知道通到多深的地方。趙拐一看到這,便知道自己之前的推斷無誤了,很肯定地道:「果然不出我所料,這是蜂巢居!」說著指著一旁裝著乾屍的籃筐又道:「這種東西是那些人的交通工具,他們在山頂上要下到這底下,必須借助這種工具!」
他一解說便肯容易明白:這兒的巨大山體內部,其實是錯綜複雜的通道,非常的密集,再加上洞壁光滑幾乎無處可供攀巖,所以要進入這底下,必須借助這種像吊籃一樣的工具。這種通道的形成是天然的作用,但和溶洞的原理又有很大不同,這些錯綜密集的通道雖然雜亂,但最終會有一個交匯的場所,也就是說這地底下會出現一個空曠的真空地帶,所有的通道都在那裡彙集,就像是無數條支流彙集到一個湖泊裡一樣,又像是蜂的巢穴,多孔密集,中間為蜂卵室。
而就現在的情形看,目前幾人所在的山洞,僅僅是處在上端的位置,距離那些通道地下的盡頭還有不短的距離。吳奇對地質方面這些東西知之甚少,這種蜂巢結構的古怪巖洞也是第一次見,心道難道之前的古人進入到了底下,在裡面發現了什麼,然後以這種古怪巖畫的方式記錄下來?會不會就是之前考古隊發現的藥坊呢?更誇張一點,難道是成群的煉丹爐?
吳奇控制住自己的遐想,問道:「底下可不可能已經淹在水中?按著這樣的深度,這些通道的盡頭肯定在河的水位之下的,說不定已經灌滿了水!」
趙拐敲了敲巖壁聽了聽聲道:「應該不會,底下可能會有暗河流過,但絕對不會是滿灌的,不然這些通道不可能保持得這麼乾燥。聽動靜,這底下離我們現在這地方不是很遠!」
聽趙拐的音,好像有下去一探究竟的意思,但他很快做出了決定,就此罷手。正所謂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此時考古隊的所有裝備已經盡數丟棄,沒有攀巖所用的任何工具,想下洞顯然是不可能的,趙拐此刻即便有這個心思,他也不敢拿自己和其它人的性命開玩笑。
雖說是有驚無險,但眾人被這麼折騰一下,都有些精神疲憊,當下悻悻地返回,他們這才吃驚地發現二條和李曉萌躺倒在地,而杜凡卻竟然不見了!
幾人大吃一驚,若是其他人消失,倒不值得奇怪,只當他是探尋出口去了,但眼下偏偏是不省人事的杜凡消失了,不得不讓人感到驚愕。而他中毒昏迷不醒,不可能自己走動,唯一的可能就是被什麼東西帶走了。
不會被什麼野獸叼走了吧?吳奇想到這大驚,但隨即鑽入鼻孔的一陣異香打消了這個顧慮,吳奇聞了當即一個激靈,一下子明白了:這居然是睡夢草的香味,難怪二條和李曉萌一齊昏睡了過去,怎麼搖也搖不醒。居然有人在火堆中放了催眠的睡夢草,自己趁著這樣的空檔背著杜凡離開了!吳奇很不理解:這人帶走杜凡,究竟是善意還是惡意,難道這荒山野嶺的地方還真的有人居住?那他能背杜凡去哪呢?又是什麼目的?
「這裡頭還有另外的人?」馮隊驚愕地道,目光隨即瞟向了趙拐,但聽趙拐冷冷地道:「一時真不好說,更何況根本搞不清楚這些人的目的,怕就怕來者不善啊!」只一瞬間,吳奇便渾身不自在起來,四周的黑暗中彷彿藏匿了諸多危險,隨時會向眾人襲來。
遇到這種情況,幾人都有些慌亂,唯獨鬼伍閉著眼睛,好像努力在感知著什麼。不一會兒,他忽地睜開了眼,一轉身指著身後的山壁道:「在那邊!」說完向前躍了一大步。
「我聞到股特別的味道,應該是那些人發出的,跟著味道說不定能追出去!」鬼伍一邊往前探一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