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

  「嗯。」曉凌繼續蚊子般回答。
  「要不,我……」我真說不出口,怎說好呢?我這麼大沒有說過啊。
  正在我猶豫怎麼說時,突然旁邊串出一幫人:「就是他,就是他!」
  我一看,不是鬼啊,我怕你幹嘛?
  「就是他偷了二姨那花。」一個小伙子說。
  這幾個人跑出來我跟前,我眼又要發黑,幾位爺,你們發發慈悲,我連表個白都還沒說得出口,你們這就來抓我了啊?
  「是你偷了我的花嗎?」一個大個子問。
  曉凌有點莫名奇妙,倒不是怕大白天的這幫人搶劫,而是要處理問題的。
  「什麼事呢?」曉凌說。
  「這人偷了我二姨墳前的那束康乃馨。」小伙子說,「我剛在五十米外的太公墳前看到的。」
  我臉一下從上紅到脖子!
  「小伙子,你怎麼偷花呢?一花一用,你要祭祖帶個就是了,怎幹這事呢?」大個子問。
  「我,我那不是偷。」我狡辯。
  「你是想說那是盜?是借?這不吉利啊。」小伙子說。
  曉凌看看我,也看看他們,為我開道說:「各位大哥,我哥是來拜祭家母,忘記帶花了,他看你們留的花,以為你們走了,他想利用一下,真沒其他意思,你們就體諒下我哥的愛母心切,我給你們道歉了。」
  我這下可是紅到了腳底,這什麼事啊這是?
  「阿生,走吧,也沒個大事,那也在理的,就個花嘛。」一個年紀大點的對那大個子說。
  「二叔,那是給二姨的花,這,這也太晦氣了吧。」小伙子說。
  這個叫阿生的大個子道:「也罷,爸,這還真不是什麼事。」然後對我說,「算你走運,最近我們喜事多,這就念你孝順了。我們走。」
  幾人好像很慈悲為懷,放過了我這個偷花賊。見他們遠去,我真蔫了,這太丟臉了,求愛不成,還要曉凌為我開脫,如果沒有曉凌再,我最多和他們干一架,傷身不傷心,可現在倒好,傷心欲絕啊。
  曉凌看著我,抿著嘴笑:「嘿嘿,喃生,謝謝你偷花祭我媽。」
  「我……」我啞口無言,只有羞愧。
  「得啦,你剛不就是要和我說這事嗎?是從人家那裡拿來的又怎樣?我又不是沒做過。哈哈。好啦,其實我也早知道啦,從那卡片我就看出來了那不是你寫的字。你別害羞啦。恩恩,回去啦好吧?」曉凌說。
  曉凌,你真實體貼我的心啊,我愛死你了!這樣你都覺得沒什麼?那我還害羞幹嘛啊?偷花不可恥,可恥的是被人事後抓住,丟臉給鬼看,丟臉給曉凌你看呀。
  「那回去吧。」我杳無興趣求愛了,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曉凌鈴鐺般的笑聲在我耳邊響起,她根本沒把這個事情放在心上。
  燕雀焉知鴻鵠之志?我開始就是想拿那花來求愛的啊!算了,日子還長著!雪了這次恥,日後再說。
60、半夜誰追尾
自從向曉凌求愛不成之後,我情緒有點低落,我不是為女生為女死的男人,但是那個丟臉的事確實讓我尷尬好一陣,不過我確實多得自己的三個原則,就是為自己留個後路,這個很重要。
  又是夏天了,討厭的知了,他總是和我一起起床,我刷牙的時候它就「知知」的叫!在這個陰森的火葬場裡,綠樹成蔭,一到夏天就吃「知了」的尿都可以解渴,沒事不要到樹底下。
  我也只有在太陽下山的時候到樹下去乘涼,這個夏日,真個烈啊!
  在火葬場工作最不好的季節就是夏天,因為夏天的屍體臭味特別重,哪怕是在冰凍的停屍間,還是有一股讓人難以呼吸的味道。
  這不,今天壞事要來了,壞事要來就和「天要下雨,娘要出嫁」一樣,誰都阻擋不了。我今天一個人就燒了八具神,七爺對我有點囂張,可能他猜到了我追不到你女兒,今天就是不怎麼幫我。忙完的時候都已經是八點多了,餓著肚子,拖著勞累的身體,你說,做個燒屍的人容易嗎我。
  我胡亂的吃了點東西,搞完的時候都快要半夜十二點了,這幫孩子,沒一個在乎我的,宿舍連個鬼影都沒有,大力不知跑哪去了,我又不能下一樓去找七爺談心,一老一少有啥好談的。
  我正要脫衣睡覺,電話響了,是大力。我接。
  大力道:「哥們,你快來幫下忙,這靈車死火了。」
  「叫拖車啊。」
  「大半夜的,有誰敢來給我拖拖車呀。」
  「你是出活還是收工?」我問。
  「收工的路上了。快來,就在火葬場門口向北五十米再向右第一個路口然後就向左。快來啊。」
  「那是多遠呀?」
  「直線的話就三百米。我在這裡等你。」
  「靠!沒個好事。我怎就忘記關手機了。」我道。
  「少囉嗦,我幫你還少呀。限你三分鐘,馬上到。」
  「你以為我是鬼飄過去啊。」我火了。
  「別說鬼,嚇人。我在車裡等你。這裡黑燈瞎火的。」大力掛了電話。
  我就納悶了,這大半夜的還讓人睡覺不。
  我嘟嘟囔囔的穿好剛脫下的衣服,整個火葬場安靜得要命,連七爺的咳嗽聲都噶然而止了,我看著這熟悉的燈光,心裡除了火惱大力之外,也沒有想其他。
  我走在安靜的大道上,晚上的知了早就休息了,估計鬼也休息了。我這麼想,一想到鬼,我就會禁不住的回憶起那個楊芬和那個長得很像曉凌的女鬼。
  正走著,不知道哪裡傳來「咿咿呀呀」的戲劇聲音,我想應該說小賣部老張家放吧,這老人一上年紀了就愛聽大戲,導致我還是青年就喜歡聽戲了,真不正常。
《我在火葬場工作這5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