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

  風很大,沙塵飛揚。
  一個白色物體不知從何處飛來,隨風飄揚,落到了梁哲的腳邊。
  梁哲彎腰撿起,忽然皺緊了眉頭。
  這是一塊手帕,一塊純白色的手帕。
  手帕的中間繪著兩條上下交錯首尾相接的錦魚,錦魚的下面繡著一行歪歪曲曲的小字:爸爸生日快樂。
  梁哲將手帕反過來,手帕背面上的字讓梁哲吃了一驚,那是一個大大的血紅的X,這個X好像不是繡上去的,而是用手寫上去的。
  血紅X的下面有一行數字,梁哲定睛望去,看了好一會之後,也只能勉強看清前面幾個數字:827354,後面還有幾個數字實在是太模糊,完全看不清。
  梁哲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個手帕他見過,是黎墨的女兒送給黎墨的。
  梁哲抬起頭,望向來時的路,老舊的福特汽車由近及遠,由大及小,逐漸化為一個跳躍著的模糊黑點,最終消失在了崎嶇的小路上。
  梁哲最後望了一眼銹跡斑斑的鐵門,將手帕塞進兜裡,發動了汽車。
第二卷 我沒有女朋友
  我們生命的過程,就是做自己,成為自己的過程。
  ——卡爾·羅傑斯
第13章 壞哥們
  夕陽西下,夜幕即將來臨。
  路人行人絡繹不絕,行色匆匆。
  有的人在張嘴大笑,有的人在抿唇深思,有的人在破口大罵,有的人在環顧四周。
  他們,都很忙,忙著趕往下一個明天。
  梁哲一個人,走在人群中,顯得有些孤單。
  他不知道去哪,也不想去哪。
  譚維的診療告一段落之後,診療所又恢復了之前的平靜。
  已經過去了三天,沒有一個病人。
  梁哲輕吸了一口氣,感受到人群的氣息,腦中浮現出了譚維精緻的面龐和那雙無助的雙眼。
  梁哲急忙搖了搖頭,他搞不懂,也不想搞懂,可偏偏,她的形象就是揮之不去。
  手機鈴聲驟然響起,打斷了梁哲的思緒。
  「喂!哲哥,哥們出了大事,需要你的幫忙,快,我在藍精靈!」對面的聲音粗狂渾厚,語氣急促,幾乎是一口氣說完。
  「怎麼了?說清楚點……」梁哲看著自己的手機,才發覺對方早已經掛斷了電話,等梁哲再撥過去的時候,已經提示關機了。
  梁哲歎了一口氣,一想起自己的這個哥們,梁哲就開始頭疼,從大學期間到畢業之後的兩年裡,他就沒有一次是讓自己省心的,除了給自己惹麻煩就是惹麻煩,要不是念在當年,他替自己頂下了那樁不可見人的罪事,自己現在早就懶得理他了。
  晚上七點,藍精靈酒吧。
  梁哲還沒等坐下,就問道:「到底咋回事?快說,我晚上忙著呢。」
  對面坐著一個短髮的中年男子,面孔稜角分明,透著一股剛毅神色,但他的眉宇間卻透著一股邪魅的氣息,尤其是當他笑起來的時候,顯得更加邪氣。
  他的名字也很古怪,叫鄭君,平時認識他的人都管他叫邪君,還有叫太君的,甚至還有人直接喊他變態君的。
  鄭君倒滿了一杯酒,一口喝完,然後長吁了一口氣,砸吧著腮幫子笑道:「哲哥,哥們今天其實是寂寞了,就是想找個好兄弟喝杯酒,你知道的,我的朋友本來就沒有幾個。」
  梁哲依舊站立著,但卻並沒有要坐下的意思,他真的很想一走了之。
  鄭君一口氣連喝了三杯,有點醉意地喃喃自語:「哎,當年要不是我,你說不定都進牢子裡蹲著了,現在還哪能開得起自己的心理診所啊……倒是可憐我啊,孤家寡人一個,渾身污點,現在連個像樣的工作都找不到。」
  梁哲的嘴角微微抽搐,他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坐了下來,然後拿起酒瓶給自己倒滿了酒。
  梁哲盯著鄭君:「你怎麼知道我開了診所?」
  鄭君嘿嘿一笑,恢復了他的邪君本色:「你的事我都知道啊,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就像上次你把一位小女病人帶進自己的臥室裡面,然後脫掉了她的衣服……」
  梁哲有些生氣地道:「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她是冒雨來的,沒有帶傘,衣服全都濕透了,她會感冒的!」
  鄭君眉毛一挑道:「行了吧,那你又抱了她是怎麼回事?」
  梁哲:「滾!根本就沒有的事!」
  鄭君忽然哈哈大笑:「逗你玩的啦,瞧你嚇的,我知道你一直是個正人君子,不像我……整天游手好閒,就知道打探別人的八卦。」
  梁哲憤怒地緊盯著他,一字一句地道:「你就是個狗娘養的!」
  鄭君開懷大笑:「我就喜歡你這麼罵我,來來來,咱們乾一杯!」
  梁哲大罵道:「去你娘的!」
  鄭君:「你看看你,還不是要罵人,整天人模人樣的,多他媽累啊。」
  梁哲:「我要是有一天瘋了,就是被你逼的!」
  鄭君邪笑著:「什麼逼不逼的,你一個心理醫生,整天將逼掛在嘴邊,真是有辱醫名。」
  梁哲發覺自己的內心有一股暴躁的情緒在湧動,他知道每次跟鄭君在一起,就不能正常地說話,但是有時候,他甚至還渴望跟他在一起,他自己都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梁哲搖了搖頭,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Psychology 精神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