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節
女孩的臉在火焰後面晃動,撲朔迷離。
女孩的嘴角在扭動,像是流動的水銀:「我朋友在外面等我。」
梁哲:「你覺得你會浪費時間?」
火柴燃燒到了根部,女孩輕輕吹了一口氣,那口氣不僅吹滅了火焰,同樣吹到了梁哲的臉上。
溫暖的熱氣,溫暖的感覺……
梁哲忽然有種控制不住的衝動——
他猛地將頭扭向一邊,眉頭緊皺,低沉著聲音道:「進去吧,我們抓緊時間。」
女孩微微一笑,一縷長髮散落到了嘴角,她一邊往裡走著,一邊道:「大叔你著急的模樣,還挺可愛的。」
梁哲將門關上,走進了診療室內部,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那個大衣櫃,忽然咧開嘴笑了起來:「我可愛的時候,你是沒見過。」
第170章 別說話,我要吻你
女孩側身坐在沙發上,饒有興趣地望著梁哲身後的書架。
梁哲替女孩倒了一杯水,在倒水的過程中,梁哲一直在思考一個合適的開場白,但不知為何,他的腦子就是轉不動,想了半天也沒理出一個完整的思緒來。
女孩忽然說話了,她的聲音中透著一絲疲憊:「你看這麼多的書,有用嗎?」
梁哲沒料到女孩會這樣說,他點了點頭道:「通過觀察別人的生命,來體驗自己的。」
女孩:「看書的時候,你能夠靜下心來嗎?」
梁哲反問道:「你靜不下心來?」
女孩輕歎了一口氣,捋了捋散落的頭髮道:「我總是很焦慮,難道你不焦慮?」
梁哲:「我也很焦慮,每個人都很焦慮,因為我們都需要活著,都有慾望,當慾望得不到滿足,意志又不夠堅定的時候,就會焦慮,其實這是人的一種自我調節機制,在焦慮狀態下,你可以選擇做出努力,達成那個慾望,焦慮會減輕很多,或者你選擇逃避,將焦慮壓抑進潛意識,視而不見,繼續無所作為,但那樣總有一天,積累的焦慮會如同潮水一般傾瀉而下,讓你身心崩潰。」
女孩:「可在那種焦慮的狀態下,我很難靜下心來去做某一件事。」
梁哲在記事本上記錄了下來:過度焦慮,注意力無法集中。
梁哲:「你知道是什麼事情讓你焦慮的嗎?」
女孩沉默了片刻之後才道:「我很難與人建立穩定和諧的關係,這讓我沒有安全感……」
梁哲:「你總是一個人?」
女孩:「不,我有男朋友……」
女孩欲言又止,似乎有些難言之隱。
梁哲:「可縱然有了男朋友,你發現他依舊進入不了你的內心,或者說,你們之間根本就沒有形成安全而穩定的男女關係,對嗎?」
女孩微微點了點頭,嘴巴張開之後又合上,似乎不知道該怎麼說。
沉默了一會之後,女孩忽然道:「其實一個人也蠻好的……」
這句話梁哲似曾相識,記得幾年前,段鈴兒就曾經跟他這麼說過,那是在他們認識了一周之後,她對他說的話。
當時的梁哲沒有過多的言語,他選擇了走開,在女孩幾步遠的距離,看著女孩,告訴女孩:「有我在,你也是一個人。」
人格的獨立,思想的獨立,自由和信念。
人與人之間建立長久關係的根本,其實是平等。
而尊重和體諒,是平等的根基。
在男女關係中,也是一樣。
梁哲搖晃了一下有些微疼的腦袋,在記事本上寫上了兩個字:孤獨。
梁哲像是自言自語地道:「孤獨是永恆的,就算是兩個人在一起,結婚生子,孤獨也會是永恆的,如果不能學會享受孤獨,那麼就是不能與自己共處,一個不能與自己共處的人,如何與別人建立穩定的關係呢?」
女孩抬起頭,望著梁哲那張有些悲傷的臉,她的眼睛眨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麼,過了一會之後,女孩幽幽地道:「從你站上天台的那一刻,我就感覺我們之間會發生一段故事。」
梁哲望著女孩,微微一笑:「我們是醫生和病人的關係,現在是,以後也是。」
女孩低下頭去,撫摸了一下自己的裙子:「那你說,活著的意義究竟是什麼?」
這個問題顯然已經不是心理學的問題,而是哲學,或者神學的問題。
梁哲忽然想起了樊道明跟自己說的那句話:心理學的終極盡頭是神學。
或許,他說得沒錯。
梁哲將食指按在鼻翼上,偏過頭去,望向了那個巨大的衣櫃。
梁哲輕吸了一口氣道:「我覺得活著的意義,就是體驗你所活著的每一天。」
女孩:「如果我的每一天都是無聊,寂寞,空虛,痛苦的呢?」
梁哲:「學會欣賞它們,你要知道,快樂永遠都是短暫的。」
女孩:「可是我受夠了這樣的生活,我不想再這樣下去了。」
梁哲:「那你有沒有想過,你想要怎樣的生活?」
女孩:「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