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節

  燒掉的是一間診所,同時也是梁哲心底的夢幻。
  這裡是我的家,今天,我的家沒了——
  都是因為你——繞允兒!
  「噗通!」一聲,梁哲跪在了地上,喉嚨裡發出嗚嗚的聲響。
  一直跟在梁哲身後的保安大叔拍了拍梁哲的肩膀道:「小伙子,不要傷心了,老話說的好,留得那個青山在,不愁沒柴火燒。」
  「柴火沒有,火柴倒有的是……」梁哲從地上撿起一根燒掉了一半的火柴棍,緩緩抬起了頭,望著保安大叔道。
  保安大叔望著梁哲的眼神,愣了一下,隨即轉過頭去,望向了別的地方。
  梁哲站起了身子,朝著門外走去。
  安保大叔一把拽住了梁哲:「你不能走,等會還要簽字,你燒掉了一個房間,雖然裡面是你的東西,可管理是俺們來管理,還有……」
  安保大叔的話還沒有說完,梁哲忽然猛地回過頭來,緊盯著安保大叔,低沉著聲音道:「你就說我被燒死了!」
  梁哲話音剛落,隨即用力甩掉了安保大叔的手掌,然後快速朝著門外跑去。
第192章 血腥生日(上)
  電閃雷鳴,狂風大作。
  傾盆大雨將梁哲淋成了落湯雞,他雙手抱著胸,只穿了一條內褲,快速行走在雨夜之中。
  這樣的雨夜注定是要發生一些不可思議的事情的。
  梁哲左右觀望,不停地喊叫著繞允兒的名字。
  路上的行人有的打著傘駐足觀望,有的搖下車窗在紅燈前面探出半個腦袋,有的在前方不停回頭。
  平庸的人們總是不想錯過可以看戲的機會,即使主角並不是他們喜歡的。
  梁哲終於累了,他仰起頭,看著天空上傾瀉而下的雨柱,內心那股壓抑的憤怒越來越強烈,他想要回到診所,可一想到自己要一個人直面裡面一片的廢墟便迅速打消了這個念頭。
  梁哲連著打了三個噴嚏,自言自語道:看來,只能回家了。
  風很大,梁哲迎著風在行走,斜風刮在身上,像是刀子在割。
  走了很久的路,梁哲終於來到了家門口。
  「砰砰砰!」梁哲嘴唇泛青,被凍得渾身發抖,雙手奮力地敲打著房門。
  過了好一會之後,房門才被打開了一條縫,小雪站在門裡面,抬起頭,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了一眼梁哲。
  梁哲剛想要提腳進門,小雪忽然猛地將門關上了,梁哲的鼻子差點碰到了門上。
  梁哲愣了一會,再次用力敲打著房門,這一次比之前力氣更大,也更響亮。
  房門再次被打開,門裡面站著梁哲的母親。
  梁哲的母親頭頂上帶著一頂滑稽的紙帽子,她望著梁哲,眉頭輕皺了一下,側過身去:「快進來吧。」
  梁哲走了進去,霎時便被一陣香味吸引住了,同時吸引住他的,還有客廳裡面傳來的一陣笑聲。
  梁哲眉頭緊皺,緩緩走了進去。
  梁哲站在客廳的邊上,有些木然地望著圍坐在餐桌旁邊的幾個人。
  從左到右,依次是小雪,沈奕菲,樊道明,最上方的位置空著,坐的應該是母親……
  梁哲有些吃驚地發現,餐桌旁竟然沒有擺放自己的位置……
  梁哲緊抿的嘴唇嚅動了一下,抱在胸前的手緩緩垂下,幾滴雨水滑落到了腳邊,發出滴答的聲響。
  樊道明抬起頭來,望著梁哲,臉上掛著一抹尚未散去的笑容。
  沈奕菲回過頭來,望著梁哲,臉上帶著一絲淡淡的憂愁。
  小雪沒有回頭,只緊盯著桌上的大蛋糕,像是已經等不及要品嚐了。
  梁哲的腦袋歪了一下,沉吟片刻之後,自語道:今天是什麼日子?過年了?還是……哦,難道是有人過生日?
  就在此時,一隻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梁哲回過頭來,便看到了母親那張蒼老中帶著一絲紅潤的臉。
  母親苦笑了一聲道:「給你打了許多個電話,你都沒接,可能你都忘記了,今天是我生日……」
  梁哲眉頭緊皺,下意識地回憶了一下:母親多少歲了,母親的生日是記號,今天又是幾號?
  梁哲想了一會,這三個問題的答案卻一個都沒有想起來。
  母親輕歎了一口氣道:「快先去換身衣服吧。」
  母親一邊催促著梁哲,一邊默默走向了餐桌。
  樊道明對著走過來的母親笑了起來,那笑容中似乎蘊藏著一種別樣的東西。
  沈奕菲回過了頭去,她的短髮像是變長了,什麼時候她竟然留起了鞭子,雖然還很短,但依舊能看出來,她的髮型正在改變。
  似乎沒有人想理梁哲,甚至沒有人問自己究竟是怎麼回事,他為什麼沒接電話,為什麼只穿著一條內褲,為什麼淋成了落湯雞……
  為什麼,為什麼?有那麼多為什麼,可連最疼愛自己的母親都只是簡單地跟自己說了一句:先去換衣服吧。
  梁哲木然地望著桌上豐盛的飯菜,那些精緻的飯菜忽然像是利箭一樣齊刷刷射向了梁哲的雙眼。
  梁哲的雙眼一陣刺痛,他閉上雙眼,揉捏著自己的太陽穴。
《Psychology 精神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