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節
涵光大師畢竟還是得道高僧,雖然黃驊的死法實在太慘,但是涵光大師依然走上前去,老老實實蹲在黃驊面前誦經超度,送黃驊往生極樂。
大掌櫃的筆記裡曾經記載過一個很有意思的事情,那就是佛家對於魂魄的理解和道家有所不同,佛家中其實並沒有三魂的說法,三魂是儒道兩教的說法。而大掌櫃通過自己的學習研究,他認為佛教之所以沒有三魂的說法,而道教和儒家卻同時發現了這一點,原因正是佛教的輪迴學說影響了其對三魂的瞭解。
佛教中的魂魄更多的指的是爽靈,也就是地魂,所以並不是佛教不承認三魂,而是佛教的魂指的就是爽靈罷了。
當然這只是大掌櫃的一家之言,事實的真相究竟如何,還是需要大家自行分辨的。
扯遠了。
涵光大師超度黃驊也不過用了幾分鐘的時間,在這過程中熊貓告訴我當他們下山之後,莊楚已經不見了,看樣子這樣的高度並沒有摔死莊楚,他逃過了一劫,而他不僅僅保住了性命,高空墜崖甚至還不影響他的竄逃和反追蹤。
我深表震驚,因為熊貓的追蹤技術很好,再加上我們有三個人,莊楚卻只有一個人,還帶著傷,能在熊貓的眼皮子地下逃竄,這說明莊楚的反追蹤能力極強,野外生存能力也已經達到了專業級別。他能夠成為常霸先手底下的頂級打手,絕對是靠的自己實打實的本領。
無論如何,事情好歹是過去了,今天晚上沒有發生太大的意外,我一邊安排熊貓他們處理掉黃驊的屍體,一邊上樓給師父請安。
畢竟今天晚上的受害人是師父,而我還一直沒有見到他老人家。
沿著鋼鐵樓梯上樓,我隱約能夠聽見鄭世歡的聲音。
鄭世歡似乎情緒激動的在說些什麼,只不過我始終沒有聽到師父的回應。
在我走近之後,鄭世歡似乎因為聽到腳步聲而停止說話,敲門進去,房間裡全都是茶香。
師父的生活很有規律,他一般都在早上喝茶,而過了午睡之後就再也不喝茶,和師父相處的這些天裡,師父沒有一天打破這個規律。所以現在看到師父在深夜喝茶,我便知道師父的心緒並不安寧。
進門抬頭,我先喊了一聲師父。
坐在籐椅上的師父輕輕點頭,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靜靜的啜了口杯中的香茗。
鄭世歡坐在師父對面,滿臉通紅,似乎剛才在和師父爭論什麼。也對,他與師父的關係向來不好,這是人盡皆知的事情,雖然剛才師父險些出事,鄭世歡非常著急,但是見面之後,爺孫兩人該吵架還是吵架,該爭論還是爭論。
師父見我進來,抬頭對鄭世歡說道:「出去。」
鄭世歡一愣,似乎有些尷尬。
我不好說什麼,只是垂手站在一邊,而鄭世歡終於毫無辦法,起身離開了房間。
鄭世歡走後,師父吩咐我把門關上。我回身關了門,連忙緊張問道:「師父,您沒事吧?」
師父輕輕一笑,又喝了一口茶,說道:「沒事,他把我照顧的很好,不愧是當初南京地下世界的唯一王者……」
說到這裡,師父抬頭看我一眼:「對了,你知道他的身份了吧?」
「知道了,夜將軍,也只有他有這樣的手段。」我苦笑道。
師父輕輕點頭,這時候我才注意到他手中的茶很濃,幾乎是他白天喝的茶量的三倍,這說明這一晚師父其實也承受了很大的壓力,又或者說就連現在的他也依然沒有從壓力中走出來。
師父聽我知曉了老譚的真正身世,這才鬆了口氣,他低聲說道:「夜將軍和我其實也是幾十年的交情了,當初他在金陵城崛起的時候,我還有些看不上他……說到底,還是我那時候太過古板,再加上身世顯赫,有點狗眼看人低的意思……」
我連忙搖頭:「師父過謙了。」
師父輕輕一笑:「是不是過謙,只有我自己才知道。對了,你別看我現在和世歡很不對眼,但是我年輕的時候真的和世歡有幾分相似之處。雖然世歡現在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但是我知道他心底是個很有抱負,很有雄心的人。」
我重重點頭,師父果然就是師父,他的確一眼就看穿了鄭世歡的本質。
其實這也不意外,鄭世歡畢竟是在師父的眼皮底下長大的,師父自然知道這孩子的本性。
這時師父忽然一聲長歎:「說起來倒是有意思,我覺得你和世歡,恰好就像是過去的夜將軍和我……雖然有不同之處,但是卻又相同。」
「我和鄭少……」我微微一愣:「沒這麼相似吧?」
師父長歎:「也許是我想多了吧……黃驊死了?」
話鋒突轉,我倒是嚇了一跳。
「死了。」我輕輕點頭。
師父苦笑:「既然夜將軍動手了,那說明常霸先的好日子要到頭了。也罷,這小子本身就是個暴發戶,讓他死的痛快,也算是夜將軍的仁慈。」
說到這裡,師父朝著我擺手:「你也早去休息吧,今天事情太多,我有些困了。」
我連忙點頭,告辭離開了師父的房間。
出了房門,站在閣樓上往下看,熊貓他們都不見了,應該是去掩埋黃驊的屍身。鄭世歡這小子不知道躲到了哪裡,也找不見蹤影。
師父剛才的話中似乎另有深意,但究竟有什麼意思,又不是我簡單能夠領悟的。
我苦笑一聲,摸出煙來,一邊緩緩抽著,一邊往樓下走去。
走到一半的時候我忽然感覺背後涼風颼颼,似乎有人對著我的脖子不斷地吹著冷氣。這感覺讓我很難受,頭皮發麻。
我連忙低聲召喚素素和玉蓮,因為我隱約感覺這並不是正常現象,而是有厲鬼到訪的象徵。
可惜素素和玉蓮似乎覺得我身上依然還帶著金烏血的氣息,無論我如何求助,她們兩個都是無動於衷。
無奈之下,我輕輕將背後桃木劍上抹上傷口外面的金烏血漬,之後低聲問道:「三更半夜,夜深人靜,究竟是道上的哪位朋友大駕光臨?可否先來知會我一聲?」
話音未落,忽然我感覺臉上涼颼颼的,低頭一看,只見一縷黑色青絲不知道什麼時候繞到了我的臉上。
我嚇了一跳,連忙揮劍撥了撥,一抬頭,卻看到二層閣樓上一張白色的臉孔倒掛著看著我,恰好和我臉對臉,只不過方向是相反的!
我的眼睛對著她的嘴巴,她的眼睛則看著我的嘴巴。
十足的尷尬,但我瞬間認出了她的身份!
老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