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8節

  這茅山通緝令本來就是個誤會,卻被上清派門人當成一個罪狀的證據,讓我如何能夠辯駁?
  然而沒等我反駁,陳越忽然又說了一句話,反倒是這句話讓我呆在當場。
  他厲聲說道:「至於鄭先生,你倒可以問問你旁邊的這位鄭家少爺,他們爺孫兩個,在這南京城裡做出了什麼好事?!」
  陳越這話一出口,我則明顯亂了陣腳。聽陳越的意思,師父和鄭世歡居然聯手做了一件事,一件我根本不知道的事。
  聯想到師父之前忽然衰頹下來,整個人似乎受到了天大的打擊,我更是疑惑不已……現在我終於明白了,陳越口中所說的「好事」,一定才是鄭世歡始終隱瞞的秘密、也是師父之所以頹廢的緣由。
  我回頭看著鄭世歡,鄭世歡的臉色已經徹底白了,豆大的汗珠從鄭世歡的額頭上流下來,甚至將他的上衣打濕了。
  「鄭世歡,這件事情是應該你告訴我,還是陳越告訴我?」我厲聲問道,臉色陰沉。
  這件事情才是我回到南京之後,一切變得與眾不同的原因。師父之所以離家出走、上清派之所以咄咄相逼……這一切肯定與這件事情有關。
  鄭世歡低頭不語。樓上上清派陳越朗聲冷笑:「哈哈哈……鄭少爺,怎麼了?怎麼不敢說了?既然你不敢說,我替你說了如何?」
  陳越的聲音在夜空中尤為刺耳。我沒有想到,今天晚上大戰還未開始,居然先要弄清楚隱藏已久的真相……
  陳越的訴說開始了,單從他的語氣,便能聽得出來這故事裡充滿了悲情意味。故事的開始是不久前的金陵,而故事雙方的主要人物,則是鄭世歡和常霸先……
  夜將軍被傳「死亡」之後,鄭世歡和常霸先雙方陣營廝殺激烈。鄭世歡由於世家原因,麾下不乏名門正派之輩。其中上清派有幾位道行尚淺的熱血弟子浴血奮戰,沖在了前線,卻被常霸先害死。而這,恰好是悲劇的開始……
第四百六十一章 真相
  真相往往都是鮮血淋漓的,而這一次的真相也是如此。
  南京鄭家和上清派本來世代交好,因此這一次鄭世歡和常霸先的金陵爭霸之中,上清派才會有幾位小道士去幫助鄭世歡。可不幸的是,他們首當其衝,被不擇手段的常霸先弄死了。
  小道士們的死引起了他們師父的不滿。他們師父是南茅山上清派掌門的嫡傳弟子,也是南京陶潛先生的師兄。
  這位道長聽聞高徒被害,怒氣沖沖到了南京。
  眾人本以為他一定會找常霸先報仇,沒想到這位大師卻先來追究了鄭世歡的責任。
  鄭世歡緊張之下,想出了一個陰損的招數:他居然告訴我的師父、他自己的大爺爺,這位大師是常霸先從化外請來的邪教高人,是專門來刺殺鄭世歡的。
  師父絕不會想到他自己的孫子居然會欺騙他,還以為這位道長真的是常霸先的幫兇。
  鄭世歡撒謊之後,布了個局,連夜將上清派道長騙到獅子嶺附近,自己喬裝打扮成重傷模樣,一邊讓自己的手下們圍攻上清派道長,一邊請師父去幫忙。
  師父看到鄭世歡渾身浴血,當然信了。憤怒之中衝出門去,二話不說就和外面的上清道長大戰在一起。
  這上清道長一生不曾下山,自然不認識我師父鄭先生。兩人激戰之下,師父技高一籌,戰勝了上清派道長,而鄭世歡二話不說,趁著道長負傷敗北,背後出手,結果了這位追責他的上清派道長的性命……
  一場悲劇,就此釀成!
  其實師父早在交手之後便已經認出這位道長所用乃是傳統道玄之術,其中有些招數還極其類似上清派。只是眼看著自己的孫子被打成渾身浴血,師父急火攻心,才亂了陣腳。
  他當時如何能夠想到,他自己的親孫子居然算計自己,鄭世歡只是為了自己逃脫上清派的追責,卻騙了自己的爺爺!
  直到上清派道長被殺,師父才意識到這一切都是一場陰謀,他自己錯手殺死了同門中人!
  也難怪師父忽然從暮年烈士,變成了一位看淡生死之人……他承受的,遠遠不是常人能夠想像的痛苦打擊:錯手害人、孫子背叛。師父其實始終都在強撐著一口氣,等著我回到南京。
  故事聽到這裡,我不由得淚水縱橫,泣不成聲……
  難怪師父會唉聲歎氣,難怪上清派陶潛道長會轉而幫助常霸先。哪裡有什麼東南亞的降頭師?降頭師怎麼可能操縱得了陶潛先生的意識?這從頭到尾不過就是鄭世歡的一個大騙局罷了!
  師父雖恨,卻又不能殺了鄭世歡謝罪,因為這是他們鄭家唯一的血脈。一切怨恨,只能有師父自己獨自承擔。
  陳越嗓音沙啞的說完了這段故事,在他看來,我師父教子無方,本就應該承擔責任。
  然而我聽完這番話,心中只有滔天的怒火。
  我怨恨上清派趁火打劫欺負師父、我怨恨徐天星叛出師門盜竊重寶……然而和坑了自己爺爺的鄭世歡相比,這些又算的了什麼?
  聽完故事,我狠狠一巴掌朝著鄭世歡的臉上抽了過去,厲聲吼道:「鄭世歡,你難道還有臉活下去嗎?!」
  一聲脆響,鄭世歡被我一巴掌掄倒在地,我一旦正式出手,鄭世歡是絲毫沒有反抗之力的。
  他倒在地上,也不說話,只是笑,聲音淒苦的笑。
  我知道鄭世歡也許有他自己的苦衷,但是我卻明白,這一巴掌我必須打出去,為了我的師父,我也要打出去。
  胭脂夜叉和熊貓沒有阻攔我,他們只是冷冷看著。
  陳越倒是個明白人。眼看著我們已經圍攻過來,他和徐天星絕無法獲勝。既然我們今天來找的是徐天星,他和徐天星又沒有什麼深切交情,於是乎他便告辭離去,還說了句後會有期。
  陳越拍拍屁股走了,也不敢追責「茅山通緝令」,也不再理會徐天星的死活,這一切似乎都和他沒有關係。
  鄭世歡躺在地上,徐天星站在樓上。我今天晚上,很想手刃了他們兩個人。
  但是我卻知道,我終究還是無法動鄭世歡的。他是師父的血脈,我需要他活著,師父也需要他活著。
  然而此時,樓上的徐天星卻開口了。這傢伙似乎依然沒有看明白眼前的局勢。
  「你們怎麼窩裡反了?要不然我先讓你們自相殘殺,優勝者再來和我過招?」
  徐天星仗著自己背後有一把不屬於他自己的「吞噬者」寶劍,便覺得自己天下無敵了,他臉上的笑容令人作嘔,實在噁心得很。
  胭脂夜叉已經看不下去了,沉聲道:「我去上樓結果了他,真是跳樑小丑。」
  我雖然知道胭脂夜叉一旦出手,徐天星未必能夠撐過是個回合。但是他畢竟是師父的孽徒,於是我輕輕攔住胭脂夜叉,低聲懇求:「許姐,能不能讓我去?」
  胭脂夜叉停下步子,抬頭看著我,媚眼如絲問道:「你要去?」
  我輕輕點頭:「他偷了我師父的東西,佔了我師父的院子,我應該去懲戒他。」
《恐怖都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