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
孫喜財:「主意是我出的,線是我牽的,辦成了才給錢,我這主意值十萬塊。要不這樣吧,事辦成了,那十萬塊你我平分,怎麼樣?」
王宏:「這還差不多,那就先說定了,成交。」
……
聽完這段錄音,我氣得差點把王宏的手機給摔了。方剛嘿嘿笑著說:「你這表妹夫厲害,連自己的大舅哥都敢坑,真是人才啊。」
我也恨得直咬牙,原來村民們報出的懸紅是二十萬塊錢,結果活還沒接,就讓孫喜財先黑走十萬。我用藍牙功能將這段通話錄音傳送到我的手機上,保存起來。洪大爺走進屋,手裡拎著一個藍布袋放在桌上,王宏打開布袋,裡面全是鈔票,有百元的、五十元的,還十元面值的。
洪大爺為難地說:「這是全村兩百一十五戶人家湊的錢,總共十九萬七千塊,還差三千,怎麼也湊不出來了。」
王宏哀求道:「田先生,方先生,看在全村人把所有家當都賣掉的份上,就饒了我吧,我一分錢好處也不要,全都給你們。今後我再也不幹買賣老婆的事了,行嗎?」
看著這些有新又舊的鈔票,我一陣心酸,村裡窮得小孩子吃塊肉都難,卻湊了將近二十萬給我,這錢我怎麼拿?方剛卻一把將藍布袋紮好口收起來:「你的事,到了市裡再說!」我看著方剛完全不在乎的表情,心想我要是有他一半的鐵石心腸,恐怕早成千萬富翁了。方剛把錢袋放進車裡,鎖好車門。
傍晚的時候,我剛要躺下睡覺,方剛卻把我叫起來,要和我一起去把那個女人帶走,連夜離開村子。其實我也有這個打算,但方剛的理由卻和我想的不一樣:「那個王宏,我總覺得心裡有鬼,趁著村民晚上不敢出來,我們趕快溜走,免得夜長夢多。」
我問:「可是你們雇的嚮導已經走了,回去的路那麼難行,又是半夜,你認識路嗎?」
方剛把手一揮:「現在顧不得那麼多,先走!」我只好同意,於是和他帶著阿讚的兩個徒弟,悄悄溜出屋,來到囚禁那女人的屋裡。
門上掛著好幾把大鎖,還頂著兩輛牛車,生怕女人逃出去。我們幾個人費了好大的勁才把門弄開,那女人坐在一堆乾草上,看著我們發呆。我把她拉起來,女人卻不願走,我說:「明天那些村民一定要親眼看著你死,不想死就跟我走!」
女人笑道:「我捨不得他,不然我早就走了,還用等到今天嗎?」
我很奇怪:「一個完全不愛你的男人,值得你這樣?他到底什麼地方吸引你?」
女人說:「我總忘不了他那句話,我做夢都想有個好丈夫,有家有孩子,有個歸宿。」我笑著說以後我幫你找個真正的好男人,保證比他強百倍。女人沒理我,怎麼也不肯走,方剛上去一拳打在女人後腦,把她打昏,兩個徒弟抬出來,把她塞進汽車。
幸好當初方剛租的是一輛SUV越野車,不然還坐不下七個人。為了避免驚動村民,我和兩個徒弟在後面推車,方剛負責打方向盤,悄悄出了村子。剛到村口的石門,兩個坐在牆頭上睡覺的村民就醒了,還沒等他們驚叫,阿贊通的兩個徒弟已經像貓似的摸上去,先打昏一個,方剛低叫:「留一個當嚮導!」另外那個徒弟剛要抬手肘打那村民的腦袋,連忙收手,把那村民揪下來。
方剛掏出一把刀,頂在那村民下巴上,惡狠狠地說:「給我們指路,開車到縣城裡,要是敢說半個不字,我把你喉嚨插個大洞,聽到沒有?」
那村民已經嚇得尿出來,連連點頭。這時一陣風吹來,處在下風頭的我們都聞到了一股酒氣。在這村民的指路下,方剛將車駛出村口。路面高低起伏,當汽車駛到高坡時,我看到村子的方向火光沖天,阿贊通指著火光說:「他們想燒死我們。」
這下我才明白方剛的懷疑,原來王宏這傢伙早就打定主意,想在晚上把我們幾個全都燒死。剛才聞到的那股酒氣,其實就是村裡人把酒澆在房屋四周和屋頂,火一旦燒起來,神仙也逃不出去。幸好方剛這老哥比狐狸還鬼,不然那村裡晚上出來溜躂的冤魂就又多了五個。
那些村民很快就會發現方剛的汽車不見了,我們怕村民追上,就亮起遠光燈,一口氣駛出盤山道,連夜到了縣城。我想去縣公安局報警,這個村民剛好是人證,卻被方剛制止,他說:「警察不見得相信你的話,到時候村民們反咬一口,你車上那二十萬塊你也說不清楚來源,反而惹麻煩。」
我覺得有道理,給了那村民五百塊錢路費,把他打發走。這時,那女人也醒了,看到我們把她帶出村,她很不滿意,非要下車不可。我對她說:「只要你一回村,村民們就會活剝了你的皮,就算你不願意跟我們合作,也死了這條心吧,愛去哪兒去哪兒,沒人管你,但最好別再來這個地方。」女人黯然,其實她心裡比誰都明白,只是不願面對現實而已。到了畢節市區已經是深夜,我們幾人下了車,方剛對女人說:「你這麼年輕就會緬甸降頭術,真不容易,跟我們去泰國吧,金錢男人有的是。」
女人笑道:「我還是回雲南貢山吧,那裡才是我的家。」
怎麼勸也不聽,我們只好看著女人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按理說我和這個女人今後不會再見了,可世界上的事就這麼巧,一年之後,我居然又遇到了她。而她在那段時間所做的事更讓我做夢也想不到,當然都是後話了,今後會講到。
在貴陽機場,我和方剛等人分了別。因為這趟救人的活兒太冒險了,所以阿贊通和兩個徒弟提出要增加報酬。方剛把其中的十二萬交給阿贊通等人,剩下的八萬他拿走五萬,算辛苦費和救命錢。我完全沒意見,要不是方剛全力施救,又找來阿贊通等人幫忙,我估計也成這村裡的孤魂野鬼了。
這樁生意雖然曲折驚險,但最後還算是人財兩得,我也比較滿意,只是便宜了王宏那個心黑的人販子。
方剛拍著我的肩膀:「你這傢伙命真大,要不是認識了我這個貴人,估計早就疼上西天了吧?怎麼謝我?」我說等我先回瀋陽處理一些事情,回泰國之後再和你聚,到時候吃喝嫖賭任你選,方剛哈哈大笑。
回到瀋陽,我沒先回家,下飛機直接乘出租車到佛牌店。推門進去,孫喜財正和三個人支桌打麻將呢,王嬌坐在旁邊觀戰嗑瓜子。看到我進來,王嬌連忙迎上來,孫喜財看了我一眼,面帶笑容,從容不迫地從自己的牌裡抽出一張打出去。王嬌笑著說:「哥,你回來啦,生意做成了嗎?」
第44章 附身
我冷笑著說:「當然成了,要是不成,我還能回得來?」
王嬌笑著拉過椅子:「看你說的,快坐快坐,我去給你拿可樂。」
我伸手一攔:「不用了,孫喜財,你小子行啊,都把歪主意打我身上來了?」
王嬌愣了,孫喜財笑著說:「田哥,火氣這麼大,一來就衝我撒氣?」我怒從心頭起,上去就把麻將桌掀翻,四個人連忙站起來,孫喜財大怒:「你幹什麼?我今天贏那麼多籌碼呢!」有個壯小伙也瞪著我:「你他媽怎麼回事?」
我指著他:「沒你事,給我滾出去,別看你長得壯,讓你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信嗎?」壯小伙當然不信,揪著我衣領就要揮拳,被孫喜財和王嬌拉開,王嬌用眼神示意他們仨先走,這三個傢伙悻悻地出門而去,那壯小伙臨走前還回頭狠狠瞪了我一眼:「你等著啊!」
大家都走了,王嬌焦急地問:「哥,到底咋回事?」
我指著孫喜財:「小子,你真行啊,說是替我攬生意,去解決什麼村子的問題,結果你暗地裡給我下套,讓我去了就中毒,不得不找人來救。我他媽的要是找不到人呢?是不是這輩子就得困死在那個窮村裡了?」
孫喜財眼珠轉了幾圈,王嬌疑惑地問:「我怎麼沒聽明白?」我把經過用最簡單的話和她說了一遍,王嬌立刻表示不相信:「田哥,這就是你的偏見了。喜財這人是有不少缺點,你也看不上他。可這種事他哪能幹得出來?那是喪良心啊!」
「我早就說過吧,田哥從一開始就沒看我順眼過,你看我不順眼就算了,還總打嬌嬌的主意,連表妹都不放過,你還是人嗎?」孫喜財藉機來勁。
王嬌很不高興:「哥,你幹這行一年多,難道就沒出過差錯?每回出錯你都得找個人撒氣啊?算了算了,這事就過去吧,誰也別提了。」
孫喜財冷笑著:「人家是大生意人,佛牌業鉅子,我他媽算個屁啊?誰來都能踩一腳,我是蟑螂?」
王嬌臉色難看:「你說你多沒用。不幹正事讓人瞧不起,幹正事還讓人瞧不起,你死了得了!」
我也沒說什麼,掏出手機調出那段通話錄音,把音量開到最大,開始播放。
剛聽第一句話,孫喜財臉色就變了,聽完最後一句的時候,王嬌瞪大眼睛看著孫喜財,她拿起手機,又重新放了兩三遍,這才不甘心地放下手機。孫喜財還在裝:「不是,這、這是什麼玩意?」
我笑了:「那得問你自己了,你覺得你自己是個什麼玩意?」
王嬌大叫:「你給我解釋,快點!」
孫喜財支支唔唔:「我、我不知道啊,這錄音是從哪來的,誰他媽偽造的?」我無奈地笑著搖搖頭。王嬌氣得呼呼直喘,指著孫喜財:「你的聲就算燒成灰,我也聽得出來!你給我解釋清楚了,不然今天咱倆沒完!」王嬌隨手抓起旁邊的水杯摔在地上。
我平靜地問:「孫喜財,你就算一時糊塗,也不可能預料不到後果。如果我真沒找到人救我,就得活活疼死,難道你當時錢迷心竅?」
孫喜財半天沒說話,面無表情,最後他嘿嘿笑了:「田哥,我絕對相信你能找到人來救,真的,你是我的偶像啊!」王嬌氣得要打他,我伸手揪住他衣領:「你小子差點兒把我給坑死,這筆賬怎麼算?」
「你想咋算就咋算唄,要不你宰了我?」孫喜財嬉笑著回答。我剛要罵他,忽然發現胸前的五毒油項鏈竟然變得漆黑,我很奇怪,自己身上這次根本沒帶任何佛牌古曼,怎麼會變黑呢?我看了看孫喜財,脖子上光溜溜的,我警覺地問:「你身上戴佛牌了?」
孫喜財說:「啊,沒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