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
「得了吧,拋下親戚去會網友,我是那種人嗎?不去!」我假裝講義氣。
第二天,我們乘地鐵到了故宮,天氣陰沉沉的,但遊人一點也沒減少,尤其外國遊客和旅遊團特別地多。說實話,我從沒來過故宮,以前在電視裡看到天安門和午門覺得特別大,可到了現場,總覺得這些建築似乎被縮小了,遠沒有在電視裡看到的那麼雄偉。
在售票處買了本故宮手冊,我們三人從午門進去,我和王嬌邊走邊聊,無意中我回頭,看到孫喜財站在午門附近,不住地回頭往後看,我問他在看什麼,他說:「哦,沒什麼,有個老外長得特別高。」我看了幾眼,並沒發現有特別高的人,也沒多想,三人繼續往裡走。
從太、中、保這幾大殿進去,先中央後兩側,連看帶休息,到了下午三點多鐘,基本把開放的地方都走馬觀花地逛了一遍,包括珍寶館和鐘錶館。在符望閣的珍妃井旁邊,幾十名台灣遊客圍著導遊,導遊煞有其事地正在介紹:「故宮是全中國陰氣最重的地方,因為明清兩代這裡死過好多人,什麼太監、宮女、妃子甚至皇子都有。你們想想,舊社會宮裡光太監和宮女就有三千多人,宮裡規矩又多,一不留神就犯忌諱,就要送命。那些宮女在伺候皇帝、太后和嬪妃的時候,打個噴嚏、放個屁也要殺頭,多看皇帝兩眼也要殺頭。就算什麼錯也沒犯,皇帝太后心情不好,硬說你長得太醜,一句話就把你推出去宰了。太監和宮女之間也是上級壓迫下級,還有那些被暗害的寵妃,珍妃就是被慈禧太后給推進這口井裡去的!」
那些台灣遊客圍著珍妃井,雖然已經被封口,但那些人仍然朝大石頭中央的小孔裡看去,似乎希望能看到些什麼。
導遊繼續說:「尤其陰天,故宮的陰氣就更重了。因為陰天無陽光,鬼平時最怕陽光,只有夜晚和陰天它們才敢出來活動。前幾年故宮裡打雷閃電的時候,還經常有遊客在宮牆上看到有一隊宮女走過去呢。」
除了那些台灣遊客,還有像我們三人這樣的路人甲遊客,都表情嚴肅,那些台灣遊客更是嚇得臉色發白,幾名女遊客甚至提出要盡早離開這裡,看著這口井就害怕。導遊笑著說:「不要怕,這井口已經被封死,當年還找道士做過法事,只要你不朝井邊吐口水,珍妃是不會找你麻煩的!」
他越這麼說,大家越是害怕,紛紛都逃離這裡。王嬌低聲問我是不是這麼回事,我點點頭:「經常死人的地方肯定陰氣重,而且空曠地點也有利於鬼魂藏身,所以故宮裡有很多鬧鬼傳說。」王嬌吐了吐舌頭,也有點兒害怕。
在逛的過程中,我發現孫喜財經常會站住,回頭盯著某個遊客看,而那個遊客我覺得並沒什麼特別之處。我心想,孫喜財可能是在瀋陽很少看到外國人,在北京老外多,所以他覺得好奇吧。
我和王嬌已經累得腳底板生疼,可孫喜財似乎並不累,提出還要接著看,直到快清場為止。王嬌有氣無力地說:「我可走不動啦,整個故宮都看了一遍,你還沒過癮?」
「我們才逛了三分之一而已!」孫喜財笑著說。
王嬌很驚訝:「怎麼可能?我們不是地毯式遊覽的嗎?」
我說:「喜財說的沒錯,整個故宮向遊客開放的部分只有百分之三十五,近三分之二的地方都是封閉的。」
王嬌不解地問:「那為啥?我知道了,肯定是故宮有很多文物,平時都要藏起來,不能全都給人看。」
我哈哈大笑,指著故宮手冊的某頁給她看:「你只說對了一少半,不對外開放的那三分之二里,有的是安置文物用,有的是故宮管理人員辦公用,還有的用來接待貴賓,也有太破舊沒修好的。」
在孫喜財的要求下,我們又從東北角橫穿過御花園,逛到西北角。已經是四點半鍾了,這裡遊客稀少,王嬌捧著故宮手冊說:「手冊上說故宮西北角當年在清朝的時候也是比較偏僻的地方,住在這裡的基本都是犯了大錯被打入冷宮的妃子,和存放物品用。」
「怪不得這裡給人感覺陰嗖嗖的。」我說。
孫喜財在漢白玉欄杆上坐下,掏出十塊錢遞給王嬌:「我又渴又累,走不動了。去給我買瓶可樂,剛才那條過道對面的什麼齋裡有個小賣店,快去。」
王嬌埋怨道:「我說累了,你說不累;現在你又走不動了,忍著點兒,咱們趕快往外走吧。故宮都要清場了,出了門到外面再喝,這裡賣的貴。」孫喜財卻說什麼也不走,非要喝可樂,無奈之下,王嬌只好去買。我不想和他單獨相處,提出要去趟廁所,就和王嬌一塊走了,讓孫喜財原地等我們。
買了可樂再回去,發現孫喜財並沒有在原地等待,不知道去了哪裡。王嬌喊了半天,附近的幾個地方也找了,都沒有孫喜財的蹤跡。打他的手機,竟然提示關機。王嬌特別生氣:「這人是不是有毛病?非得和我對著幹!告訴他原地等著,他非要亂跑!」
我提議:「我看咱倆最好分頭找,找到了之後電話聯繫,沒事兒,我看他就是好奇,說不定就在附近呢。」
就這樣,我和王嬌分頭去找孫喜財。故宮西北角有很多故宮的宮門都緊鎖著,推也推不開,顯然是未開放的區域。我找了一圈,什麼也沒發現,拐過彎發現在某段宮牆上的小宮門開了一道小縫,我就走過去,偷眼朝縫裡看。
第74章 五種純陰料
裡面有個人影剛邁步從小宮門出去,轉向左側就不見了。我連忙進去追,從殿後傳出兩聲咳嗽,我一咕嚕爬起來,快步跑到殿後面,還是沒看到人。我心裡起疑,覺得這不太正常。剛警覺起來,身後有人說話:「田哥,你怎麼在這兒呢?」
居然是孫喜財的聲音,我連忙回頭,因為心裡加了警覺,就開始提防。看到有人拿著一根木棍朝我臉上打,我下意識抬手一擋,棍子打在胳膊上,疼得我眼前發黑,連忙後退好幾步。那人舉棍還要打,我已經看得很清楚,就是孫喜財。
「孫喜財,你要幹什麼?」我大喊。
孫喜財表情驚愕,可能是沒想到我反應這麼快,那一悶棍居然沒打著。我再問質問,他愣了幾秒鐘,把棍子扔開,嘿嘿笑著:「原來是田哥啊,我還以為是壞人呢,差點就打錯了。」
我指著他的鼻子:「你他媽少來這套,剛才你在我身後明明在叫田哥!」
孫喜財臉上露出糊塗的表情:「啊,不可能,我真叫了嗎?」我死死盯著孫喜財的眼睛,想從中看出哪怕一絲的偽裝,但卻看不到。孫喜財的眼神很平靜,也很老練,似乎什麼也沒做過。
僵持了這麼幾分鐘,孫喜財轉身就走:「田哥,咱們快回去吧,嬌嬌都等急了。」
我點點頭,慢慢跟在孫喜財後面。七拐八拐地走了一會兒,孫喜財掏出手機,按電源鍵開機,然後大聲打著電話:「嬌嬌啊,你在哪兒呢?我和田哥迷路啦,你去神武門出口那裡等我們吧……」
正說著,一名工作人員模樣的人看到我倆,連忙走上來:「同志,你們怎麼闖到這裡來了?這不是瀏覽區,快出去!」我連忙說迷路了,工作人員把我們帶出禁區,又指了去神武門的路。
和王嬌匯合後,她很不滿意:「喜財,你說你閒著沒事總瞎跑什麼?」
孫喜財笑嘻嘻地說:「不是想多看看景色嘛,走吧。」
晚飯後,躺在酒店房間的大床上,我給方剛打電話說了這個事。方剛想了想,說:「這個末陽明顯已經容不下你,連著對你下兩次毒手,就是想要你的命。如果你今天被他打昏,藏在什麼角落裡捱到晚上,你根本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我很奇怪,就問為什麼。方剛說:「以末陽男的特性,在故宮那種極陽極陰之地過夜,你就算不被鬼打死,也得活活被嚇死。」
我哀求道:「老哥,你這回得幫我把這傢伙徹底解決,花幾萬塊我他媽也認了!」
方剛說:「你終於肯捨財救命了?那我幫你問問,對了,末陽男應該會有防備,能同意去泰國嗎?你得想個辦法。」
「絕對不會去,這王八蛋鬼著呢,除非把他打昏,否則沒戲。」我悻悻地回答。
方剛說:「就算把他真打昏,也很難送上飛機,看來只有讓阿贊師父去瀋陽解決這條路。」我告訴他好像也不太保險,上次阿贊拍來瀋陽處理出租司機姜哥的事,我想順便解決孫喜財,結果鄭永貴這老東西居然提前和王嬌跑到丹東去了。
方剛想了想,說:「鬼雖然有他心通,但也沒那麼神通廣大,就算能探知人心,也要離得近才行。」這讓我無法理解,我努力地仔細回憶,猛然想起一件事。就在阿贊拍來瀋陽的當天,王嬌曾經給我打電話說孫喜財對她冷淡,我把阿贊拍來瀋陽的事在電話裡對她說過。不用說,王嬌肯定是無意中和孫喜財提過這件事,才讓末陽男有了提防。
既然這樣,我就不用那麼擔心了,方剛答應用最快速度幫我找到願意來瀋陽的阿贊師父,到時候通知我。
在北京接下來的幾天,我根本無心逛街,只是不想打草驚蛇,讓孫喜財看出我的憤怒。回瀋陽的火車上,我將手機改成振動模式,果然接到了方剛的電話,我沒敢接。不多時又收到短信,我躲在廁所裡查看,是方剛發來的:
「沙拉武裡的阿讚頌猜願意來瀋陽,要價也不太高,二十萬泰銖。如果你能自己提供材料,可減五萬。」
我心想,二十萬泰銖約折人民幣四萬,心裡這個疼啊。又一想,要是能省五萬泰銖,那就是一萬塊人民幣,就用短信問他都需要什麼材料。方剛回復:
「年輕處女經血、未生育中年婦女下葬時所穿內褲、夭折女嬰屍油、孕婦頭髮和陰毛、八十歲以上女死者的墓碑粉末。」
看到這條短信,我差點兒沒吐了,這東西去哪兒找啊?這時有人敲廁所門,我連忙打開出來,卻是孫喜財。這小子眼中都是疑惑:「田哥,你便秘啊?這麼長時間也不出來。」
我也沒給他好臉色,說便秘不正常嗎,你連這個都管。孫喜財嘿嘿笑:「便秘倒沒什麼,就怕天天便秘拉不出來,那就痛苦了。」我不明白他的意思,瞪了他一眼回到座位。
到了瀋陽,我給方剛打電話,說這些東西有的在中國大陸根本沒法收集,讓他幫著想辦法。方剛說:「那是五種純陰料,為了省五萬泰銖,你還是來趟泰國吧,在這邊收集肯定比在中國容易得多。」我連忙拒絕,說自從去過邦南隆的屍窯之後,我再也不和墳場屍體打交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