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節
可能是看到方剛氣度不凡,再加上我倆的譜比較大,男服務生剛要過來招呼,餐廳經理卻擺了擺手,直接走過來,賠著笑問我們想吃什麼。我和方剛挑了個位置坐下,看了看菜譜,都是些傳統菜,我剛要問話,方剛打斷我,要了幾個常規菜。
等餐廳經理走後,我低聲問他為什麼不直接問,方剛說:「你就是沒經驗,這種事不可能人人來問都照實回答,肯定只有老顧客才可以,先吃飯,慢慢想辦法。」我不得不佩服這傢伙的腦子,確實比我強那麼一點點。
不多時菜上來了,味道尚可,在泰國的餐廳裡只能說是中等水平。正吃著,看到那位餐廳經理和一個中年男人從包間裡談笑而出,那男人大腹便便,戴著金絲邊眼鏡,梳著油頭,旁邊有個穿女性職業裝的漂亮女人拿著皮包,像是某老闆和女秘書。男人對餐廳經理說:「嗯,這次的味道很好,下次記得第一個通知我!」
年輕女人用泰語翻譯給餐廳經理,經理點頭賠笑:「放心吧蔣老闆,只是到時候還要麻煩您從台灣飛過來。」
那蔣老闆認真地說:「那有什麼?只要能吃上,飛去美國我也願意!你不知道,這東西真的是很補,以我的年紀,每天都能來上那麼一次,不相信你問我的秘書!」蔣老闆伸手在身邊那漂亮女人豐滿的屁股上捏了一把。
女人咬著嘴唇,嬌嗔地笑著躲開,蔣老闆湊到餐廳經理耳邊,低聲說了幾句什麼,餐廳經理吃驚地張大了嘴,對蔣老闆豎起大拇指:「好、好厲害啊!」蔣老闆哈哈大笑。走到大廳的時候,方剛站起來,朝三人走過去,我心裡吃驚,方剛這是要用什麼招數?直接問還是什麼,我實在猜不出。
那蔣老闆看到方剛走過來,先是一愣,隨後迎上去伸出手:「方先生,怎麼是你呀?」兩人熱情握手。
我完全看傻了,沒想到兩人居然認識。方剛和蔣老闆寒暄著,餐廳經理也跟著談笑風生,等蔣老闆和秘書走後,方剛回桌坐下,說:「這個蔣老闆是台灣人,做橡膠生意的,很有錢。兩年前來曼谷旅遊的時候,經人介紹從我這裡請過燕通符管,想增強性功能。」
這時又有服務生上菜,餐廳經理走過來,笑著問:「方先生,沒想到您跟蔣老闆還是老熟人。對了,這些菜還合胃口嗎?」
「還可以吧,」方剛把餐巾往桌上一扔,「對了,有沒有什麼特別的東西,秋天快到了,想好好補補。像什麼雞湯、肉湯、人參湯之類的就算了,這世界上沒什麼東西我沒吃過,我想要特別的。」
餐廳經理不好意思地搖了搖頭:「進補的東西也就那麼幾種,效果最好的還是雞湯,讓您失望了。」
方剛把臉一沉:「你這人不誠實。」
餐廳經理連忙說:「方先生,我說的都是實話,請相信我!」
方剛冷笑:「那個蔣老闆,剛才看起來很滿意,是吃了什麼菜?」
餐廳經理笑了:「哦,蔣老闆吃的是排骨盅,也很補的,您也可以點一道嘗嘗。」
方剛哼幾聲:「你少蒙我,什麼排骨那麼補,能讓一個六十來歲的老傢伙天天當新郎、夜夜入洞房?以前蔣老闆就和我說過,說你們店有特殊的東西,難道非得讓我給老蔣打電話你才肯承認嗎?」
餐廳經理面露難色,想了想,四下看看,說:「方先生,請到包間坐吧,這裡人多。」我和方剛連忙起身,跟在經理後面進了小包間。坐下後,經理說:「蔣老闆和您說,本店有特殊的東西?」
方剛用手比劃著嬰兒的形狀:「是啊,你以為我不知道?他說得很清楚啦,就是那種小傢伙,還沒生出來的……」
餐廳經理臉上變色,無奈地說:「看來您都知道了,本店特製的排骨盅,只供應內部的VIP貴賓,不過既然方先生都知道,也和蔣老闆熟悉,那也不瞞您了。不光東南亞,港台的客人也都來我們餐廳吃排骨盅,但原料畢竟有限,像泰國每年地下引產的胎兒也只有幾千例,大多數都被送去寺廟超度了,目前原料都是從別國的幾家私立醫院送貨,以前還不少,最近這半年越來越少,也不知道為什麼。天氣入秋,已經預約到二十幾號了。您能不能等幾天?我保證,一個月內,肯定有貨!」
方剛點了點頭,在餐廳經理低頭翻小本的時候,他朝我悄悄使了個眼色,又看看我胸前,示意我出去。我一時沒明白,就稱去衛生間,出了包間。在衛生間照鏡子的時候,我看到胸前掛著的五毒油項鏈,這下才明白了方剛的意思。我把項鏈摘下來放在手心,假裝邊打手機邊在餐廳裡溜躂,觀察著五毒油的變化。
當我在大廳裡經過某處的時候,油有了變化,漸漸變深。這是大廳正前方,供著古曼童,我來到古曼童近前,油已經變成黑灰,我心想看來就是它了,但也沒像方剛說的很隱蔽,就擺在明面上嘛。
仔細觀察這尊古曼童,從形制來看,就是正廟出來的天童古曼,並沒有陰料,我很奇怪,這東西能鎮住眾多有怨氣的嬰靈?我想用手機給古曼童拍兩張照片,但旁邊站著一名男服務生,眼睛有意無意地一直盯著我。沒辦法,我正準備把項鏈戴上回到包間,忽然發現項鏈中的五毒油瞬間變得更黑,隨著我腳步的前進,又恢復為淺色。我很奇怪,連忙停住腳步,又後退幾步,油成了黑色,而我此時正好站在那尊關公石像前。
難道這個關公像有什麼貓膩?我上下打量,用手摸摸,石像表面冰涼,但似乎並不堅硬,用手輕敲,感覺裡面不是實的。雕像有大概一米半高,在觀察過程中,我忽然發現雕像脖子處有一道明顯的、橫直的裂縫,好像頭部能取下來。旁邊那名服務生臉上明顯帶了幾分警戒之色,我只好不再多看,以免打草驚蛇。
這時,方剛和餐廳經理走出來,我連忙把手機放在耳邊,邊走邊假裝打電話,方剛示意我去結賬。付了錢之後出餐廳,已經快午夜十二點,在車上我把情況一說,方剛說:「看來古怪就在那尊關公像上,這餐廳24小時營業,想偷偷調查很難。我打電話問問朋友,看有沒有人知道內情。」他又看了看手錶,說:「我從芭堤雅出發到現在,總共是三小時二十分鐘,算四個小時,給我四千泰銖。」
第174章 關公像
我極不情願地掏出四張千元鈔票,拍在車擋風玻璃前。方剛生怕丟了似的,費力地伸出右手把錢抄起來,收進口袋。這時方剛電話響了,原來是昨晚他聯繫朋友的回復。這傢伙還真打聽到了內情,那家XXX冬陰功餐廳的老闆曾經從一位叫阿贊來西的黑衣師父手中請過辟邪驅靈的東西,但具體是什麼還不知道。因為訂製供奉物的餐廳老闆特別要求保密,此事還是阿贊來西的徒弟透露的。
這下我和方剛都能肯定,那個神秘的辟邪之物就是鎮住嬰靈怨氣的東西,而且就藏在關公像內部,目前要考慮的問題,就是怎麼找機會把那個辟邪之物弄出來。
我和方剛研究了半天,最後想出一個比較好的方案,為了能順利實施、一次解決,方剛還花兩千泰銖雇了個幫手。
那天午夜十二點多,我和方剛再加上那個幫手,開著車來到餐廳門口。說是二十四小時營業,但餐廳裡已經沒什麼人,透過玻璃窗看進去,只有一桌年輕男女在邊吃邊聊,旁邊站著的男服務生雖然不至於像國內夜班服務員那樣困意十足,但看起來也是百無聊賴。
方剛找的幫手是個賭徒,從芭堤雅叫過來的,估計是個窮鬼,不然也不會兩千泰銖就買通了。方剛先讓那賭徒進去,特意挑個包間先坐下,隨便叫份炒飯,我和方剛則在十分鐘之後再進入,在大廳裡點了一份冬陰功湯慢慢喝。
等那桌年輕男女結賬走人之後,方剛給那賭徒發手機短信,不到兩分鐘,就聽包間裡傳出拍桌子罵人的聲音。有服務生過去查看,但大廳裡的服務生仍然堅守崗位,不得不佩服餐廳的管理之規範。
還沒等我在心裡佩服完,包間裡的吵鬧聲更大,還有掀桌子和摔東西的聲音,兩三人男人同時吵鬧,亂成一團。大廳裡的服務生不停地探頭看著出聲的方向,最後還是忍不住快步走進包間。我和方剛立刻站起來,方剛守在大廳和包間之間的走廊,我連忙跑到關公像面前,雙手抱住石像的頭部,用力向上拔。拔了幾下,忽的一聲,石像的腦袋終於分離開,我單手抱著沉重的石像頭,還好中間是空心,材質應該是銅合金外刷石灰粉的工藝。
從雕像脖子處朝內部看,裡面放著一個長橢圓形的白色鐵盒。我沒時間仔細看,伸手把鐵盒平著拿出來,放在地上,再將雕像的頭部安裝回去。方剛用手指了指門外,我連忙抱著鐵盒跑出餐廳,用最快速度放進車裡,再溜回來。
方剛早已坐回原位,我剛坐在椅子上,兩名服務生和廚師就架著那名賭徒出來,連推帶搡地把賭徒趕出餐廳。在門外,廚師飛起一腳把賭徒踹倒,手指著他罵罵咧咧,賭徒連滾帶爬地跑遠了。
等他們返回餐廳,我故意問服務生怎麼了,那廚師氣憤地說:「不知道從哪裡來的窮鬼,吃炒飯硬說吃出蟲子,要我們賠錢!」我和方剛心裡暗笑,為避免引起懷疑,過了二十分鐘之後,我們才結賬走人。
回到酒店客房,我把五毒油項鏈放在鐵盒上,顏色漆黑。方剛慢慢打開盒蓋,裡面鋪著一層乾硬的泥土,上面嵌著幾樣東西:一根金屬針頭、兩顆完整狗牙、半塊黑布、一顆爆竹,盒蓋內側用鐵燈將一小塊灰白色類似頭蓋骨的東西固定在蓋上,上面還用紅色液體畫著符咒經文圖案。
「這是什麼玩意?」我實在看不懂。
方剛仔細研究了半天,最後得出結論:他也沒看明白。
這讓我很驚訝,方剛做了十幾年佛牌生意,可謂見多識廣,他沒見過的佛牌陰物可是稀罕品。為了刺激我,我特意說:「既然你都不懂,那我拍照片發給老謝吧,萬一他知道呢!」
看著我似笑非笑的表情,方剛用手指著我:「你小子不要狗眼看人低!誰不好問,非得去問那個矮胖子?」
我樂了:「開個玩笑而已,何必這麼敏感?你不是有阿贊來西徒弟的電話嗎?發給他就知道了。」方剛說當然不行,那樣很容易就會傳出去是我們搞的鬼,我一想也是,還是方剛想的周全。
方剛把東西拍了照,用彩信發給一位專做陰牌的阿贊師父,對方的回復居然也是不知道。連發給六位師父,都是同樣的結果。
我很煩躁,在地上走來走去,這時,方剛手機短信響了,一看,是第四位黑衣阿贊回的,稱已經猜出那東西是的歷來,短信內容是:「高棉降頭術四物法器,嬰兒最害怕的四種東西,打針、凶獸、黑暗和巨響。鐵盒是醫院放置物品用的,用棺材釘將未出世胎兒的頭蓋骨釘住,用來鎮靈,上面的紅色經文是柬埔寨古語驅邪符。」
我和方剛對視一眼,不由得都笑了。方剛發短信問如何解除,對方回復說此法器只在一定範圍內有效,遠離後深埋或焚燒都能破解。
這就好辦多了,為免除後患,我和方剛驅車連夜找了個地方,把鐵盒裡的東西澆上醫用酒精,點火焚燒。
正在燒的時候,忽然我看到路口對面的陰影中站著十幾個小孩,有高有矮,都靜靜地看著我們。我大驚,左右一看,兩側的路邊也站著很多,藉著路燈,看到這些小孩面無表情,臉上半點血色也沒有,就像冰櫃裡存放的屍體。我驚得不敢動,方剛問我怎麼了,我也沒敢回答。
方剛把燒得黑糊糊的盒子丟進垃圾箱之後,那些小孩的身影漸漸消失,而我的頭疼得就像要裂開似的。
「這就算行了吧?」我一步三回頭地看著垃圾箱,雙手大拇指用力按住太陽穴。
方剛說:「嗯,剩下的就是看結果,先別急著回去,就在曼谷住上幾天,以方便觀察。」我點頭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