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節

  事情鬧成這樣,我和方剛本來早就可以離開,但因為不放心,在我的堅持下,我倆又在雙城多呆了好幾天。每天我倆都去看望思思,可能是在楊松的勸說下,他媽媽每天都會來給思思送飯,這讓我鬆了口氣。但他媽媽板著臉,把保溫壺放下就走,多一眼也不看。趁著楊松出去抽煙,思思帶著哭腔拉著我的手:「田哥,大夫說我這幾天應該多喝點補充營養的東西,排骨湯雞湯什麼的,可我老婆婆每天就給我送兩次飯,全都是麵條。我現在特別想吃肉湯,也沒什麼奶水,這可怎麼辦啊!」
  我問:「為什麼不讓你爸媽來伺候月子?」
  思思無奈說:「我從小沒了媽,我爸這兩個月眩暈症的老毛病犯了,只能在家裡躺著。我家是甘肅的,又不想麻煩別的親戚大老遠跑過來,更不想讓他們看到楊家人的臉色,所以就……」我氣得不行,馬上出去找楊松,質問他為什麼不給思思增加營養。
  楊松無奈地說:「我媽心裡有氣,接受不了這個現實。我又不會做飯,從小到大都是我媽做飯給我吃,我連泡方便麵都弄不好。」
  第二天,我和方剛準備回泰國,就找楊松讓他給我們訂機票。能看得出他一百個不願意,但之前已經把話說圓,只好勉強出去,在某酒店的旅行社幫我們訂了哈爾濱到北京再轉曼谷的機票。
  臨走的當天中午,我倆再次來到醫院看望思思,正趕上楊松的媽媽拎著保溫壺進來,放下就走。思思餓得不行,打開保溫壺一看,裡面還是麵條,她氣得低聲哭起來,將壺摔在地上。
  楊松媽媽很生氣,指責思思沒素質,不懂得尊敬老人。他們楊家的家教很嚴,從來沒有晚輩敢對長輩這樣的。思思哭著說:「媽,我喝了七八天的粥和麵條湯,現在正是要下奶的時候,你就不能給我做點肉湯嗎?難道這不是你的孫女?」
  「誰是你媽?我才不是你媽,你媽不是早就死了嗎?」楊松的媽媽冷冰冰地說。還沒等思思說話,楊松卻顫抖地指著思思的鼻子:「你有何德能,敢摔我媽媽?連個男孩都生不出來,你也好意思!」
  思思愣住了,這幾天雖然很不愉快,但楊松一直沒說什麼。現在才看出來,其實楊松心裡怨氣最大,最重男輕女的人也是他。思思憤怒地說:「生不出男孩,我就是無德無能?當初你怎麼不這麼說,否則我能嫁給你?我要離婚!」
  楊松哼了聲:「你可千萬別說這話,我怕你離婚?離了我再找一個,繼續給我生兒子。你呢?你帶個沒滿月的拖油瓶,這輩子都別想嫁出去,老老實實呆著吧,還敢鬧事!」
  我氣得差點兒吐血,沒想到他居然能說出這麼不要臉的話來。楊松轉身剛要走,方剛衝上去用巴掌猛地拍在楊松臉上,打得他哇的一聲,眼淚鼻涕全都流出來了。楊松媽媽連忙大叫:「你幹啥打人?」
  方剛怒道:「我打的不是人,是畜生!」衝上去還要揍,楊松媽媽倒是很護兒子,連忙攔在楊松面前。
  楊松捂著被打的臉:「你、你敢打我,我報警抓你信不,我認識公安局的人,讓你蹲半年!」
  我哈哈大笑:「算了吧,他是泰籍華人,公安局也不敢抓。再說了,你敢抓賣小鬼的人嗎?膽子可真大。」這話點中了楊松母子的死穴,兩人都不出聲了。
  方剛指著楊松的鼻子:「你小子給我聽好,不許主動提出離婚,也不能虐待思思。就算離婚,也要分給她一大筆錢。今後我會隨時打電話給她,要是你敢跟老子耍心眼,我下個鬼降讓你倒一輩子霉!」楊松和媽媽氣呼呼地看著方剛,但連屁都沒敢放一個。
  在哈爾濱飛往北京的飛機上,我心裡這個堵得慌。如果早知道楊松的那些事,我說死也不會帶他們去找龍婆都姆施那個法。希望多大,失望就有多大,如果沒有我,他們可能還不會那麼生氣。
  我把這個想法沮喪地和方剛說,他拍拍我的肩膀:「小子,不能這麼想。就算沒有你的參與,到時候結果會更糟。楊松肯定要逼思思繼續生,她不同意就離婚。但現在就算那王八蛋想離婚,也害怕我們整治他,不敢輕易這樣做。」
  我點點頭,但心裡在想,就算不離婚,那種冷暴力的日子讓思思怎麼過?
  回到泰國的兩個月後,我接到牛思思給我發的短信,她說已經和楊松離婚,楊松給了她三十萬,不知道是不是被方剛的威脅起了作用。她最後還謝謝我,說如果不是我,她不是被逼繼續生,就是離婚什麼也得不到。
  對於這個結果,我還是挺滿意的,心想楊家人肯定把我恨到骨頭裡,但無所謂,做佛牌生意兩年多,得罪人也不止一個兩個,再多一個又能怎樣。可有時候又想,這種重男輕女的事每年都在中國反覆上演,何止成百上千。我幫了一個,卻還有九百九十九個。
第201章 變心的丈夫
  下面要說的這個,是發生在楊松和思思從泰國請完古曼童回國,發短信告訴我思思懷孕之後的事,內容與泰國某位枉死的女鬼有關。
  那陣子我住在表哥家裡,他在泰國華商中也算有頭有臉,除了談生意之外,也經常參加一些華商的聚會。有一次他從曼谷某個華商晚宴上回來,遞給我一張反面寫著號碼的名片:「這是華欣一位開度假村的房地產商夫人給我的,他知道我表弟專門從事佛牌生意,就給了我這個號碼,說是在她度假村從事裝修工程工人的老婆,好像是有請牌方面的需求,你自己聯繫吧。」
  我很高興,連忙回到自己的房間,撥通了這個號碼。對方是個中國女人,我自報家門,她說:「太好了,田先生,我和我丈夫都姓劉,是給馮老闆度假村出勞務的。我有點兒事情,想請一塊佛牌,但又不認識這方面的人,所以就向馮老闆的夫人求助。她說以後遇到可靠的牌商會幫我聯繫,都過去快兩個月,我已經不抱希望,沒想到馮夫人居然還記得!」
  「您有什麼需求?」我問。
  劉女士說:「我在華欣某度假村,不知道你在哪裡,可以見個面談談嗎?我因為懷著孕,沒法工作,最近一直留在家裡。」
  我心想一對從中國到泰國出勞務的夫妻,估計也沒什麼錢,華欣離羅勇雖然不遠,但中間隔著海,乘船過去很慢,對方要是不出辛苦費的話,我是不會去的。就對她說:「我在羅勇,但最近很忙,恐怕沒時間過去。要麼你來羅勇,要麼還是電話裡說。」
  劉女士無奈地說:「我已經懷孕五個月,行動真不方便,不然肯定會去找你,那我還是在電話裡和你講吧。」
  在電話裡,我瞭解到了劉女士的要求。原來她和丈夫都是江西萍鄉人,一年半以前通過丈夫的單位出勞務到泰國華欣,在當地參與修建一個大型的度假村。後來她懷了孕,肚子越來越大,無法繼續工作,就休工在家給丈夫做飯。她丈夫劉先生有個特點,就是性慾特別強,除妻子例假之外,兩人每天晚上都要演激情戲。而妻子這一懷孕,劉先生寂寞難耐,後來和工友去了一趟碧武裡,就被那裡的紅燈區女郎給霸佔了。
  按理說花錢找小姐,過後照樣回家和老婆睡覺也行。可劉先生偏偏看上了在紅燈區賣淫的一個越南女孩。那女孩長得很普通,但似乎有什麼過人之處,反正是把劉先生搞得五迷三道,伺候得舒舒服服,晚上根本不想回家。每個休息日的前一晚,他都會在那越南女孩的住所過夜。
  紙包不住火,時間一長,劉女士就發現了這個秘密,她特別生氣,先是勸劉先生回頭,但劉先生已經被那女孩迷得要死要活。兩人吵架無數,最後劉先生乾脆不回家,成天和那女孩睡在一起,每月的勞務費基本也都搭給了她。
  劉女士沒辦法,整天以淚流面。某一天她去度假村工地找丈夫,遇到度假村老闆馮先生的妻子,兩人平時關係不錯,馮夫人一看劉女士的神色不對,才知道她家的情況。馮夫人說不能成天這樣悲傷,對胎兒影響很大,於是勸她托熟人請一塊泰國佛牌,能鎖心的那種。要是能請到真正的陰牌,效果會很好。
  就這樣,劉女士把手機號碼寫在一張名片上交給馮夫人,托她尋找可靠的牌商。兩個月後,她在晚宴上遇到我表哥,交談中得知我在泰國從事佛牌生意好幾年,信譽很好,就幫我聯繫上了。
  聽完經過,我開始對劉女士有了深深的同情。問她來泰國這一年多,夫妻倆攢了多少錢。劉女士歎了口氣:「我婆婆癱瘓在床,每月的錢基本都寄回去給她買藥看病,自從我丈夫迷上那個越南妓女之後,工資就不再交給我,現在我手裡有三萬泰銖,已經是我的全部積蓄,也不知道夠不夠用。我對泰國佛牌完全不瞭解,你能幫我參謀參謀嗎?我現在是走投無路了!」
  三萬泰銖用來請鎖心的陰牌,怎麼也夠了。我同意幫她問問,到時候會發彩信給她。掛斷電話,我立刻給方剛和老謝發短信。因為對劉女士的同情,我把原本一萬泰銖的利潤壓到五千,要他們提供不超過兩萬五泰銖的鎖心陰牌。
  不多時老謝先回的彩信,是一塊看起來極不起眼的陰牌,正面是個抱孩子長髮女人的法相,背面有白線、麻布和灰黑色的頭髮,報價三萬泰銖。
  晚上收到方剛的彩信,是兩塊陰牌,一個九尾孤仙,入了女大靈,一隻鎖心符管,裡面有人緣油和其他陰料,報價分別是兩萬和一萬六千泰銖。
  雖然方剛這兩塊牌比老謝的報價低,但從配的文字來看,還是老謝那塊牌很有吸引力。我給老謝打電話,他說:「田老弟,我就知道你會對這塊牌感興趣。這麼說吧,也就是我能以這個價格拿到這塊阿麗女大靈,換成誰也得貴上五成。我手機裡存了一段視頻,最好你能抽時間過來看看。」
  「什麼內容的視頻?黃色錄像?」我好奇地問。
  老謝連忙說:「怎麼可能是黃色錄像嘛,是與這塊阿麗女大靈有關,我就在曼谷,你來吧。」
  我說客戶最多只能出三萬泰銖,你報價三萬,那我還賺什麼?老謝說:「這就要看田老弟你的生意經啦,總之你先看視頻,然後再說值不值這個價錢。」
  這老狐狸平時無論看貨還是供貨,都會不遠幾十甚至上百公里從泰國各個地方主動找我,而這次居然讓我去找他,看來他說的那個什麼阿麗女大靈,是有不同之處的。我這人天性好奇心重,於是我第二天就去了曼谷,在一座寺廟門口和老謝會面。
  老謝手裡拎著幾條佛牌,正在往黑皮包裡塞,看到我走過來,他連忙迎上去,笑呵呵地打招呼。我倆來到寺廟附近的一家冬陰功湯餐廳,找了個角落坐下,老謝先取出那條阿麗女大靈的佛牌遞給我。
  把佛牌剛接到手裡,我就覺得頭一陣發暈,身上發冷,有強烈的感應。之前我接觸陰牌古曼無數,但能有這種感應的時候,一年不超過三四次。老謝邊喝湯邊吃炒麵,就像幾天沒吃飯似的。我讓他邊吃邊講,老謝把嘴裡的東西勉強嚥下去,說:「這塊佛牌裡入的女大靈可不簡單,她叫阿麗,是吞武裡府人,已經懷孕七個多月。老公喜歡去色情按摩店,被她朋友發現之後告密,阿麗騎摩托車去找,因為心神不定,結果在路上被汽車撞飛,胎兒都被撞出來一半。當時她還沒死,急救車半小時後到達,她才慢慢死去。」
  我聽得渾身發冷,老謝又開始吃,我急得抓住他的胳膊,讓他快點兒講完再吃。老謝不情願地繼續說:「醫生將阿麗的胎兒又給推回去,才把遺體送到殯儀館,後來葬在她家附近的墓地中。可從那之後,發生車禍的那段路晚上經常鬧鬼,有司機會在開車經過的時候突然看到車頭站著一個大肚子女人。就連忙打方向盤,結果常出事故。當地人知道是阿麗的冤魂不散,就湊錢花高價找來一位著名的阿贊師父作法超度。這手機裡的視頻就是當時超度的過程錄像,你慢慢看,我先把面吃完。」
第202章 女大靈
  老謝掏出手機,調出一段視頻給我看,自己繼續低頭吃。視頻是在晚上錄的,畫面效果很差,細節根本看不清,還來回晃動,看上去像是某個墓地。十幾個人有的手持電筒照亮,還有人不停地在說話指揮,其他人手持鐵鍬挖一座墳墓。已經把棺材起了出來,用撬棍打開棺材蓋,幾個人將屍體連同白色裹屍布一起兜出來,放在旁邊的地上。有人把裹屍布一層層解開,露出裡面的屍體。因為天黑,手機的像素也差,根本看不清屍體的模樣,但能明顯看到屍體的肚子高高隆起。周圍的人全都捂著鼻子,屍體應該已經開始腐爛。
  一位阿贊模樣的人身穿白衣,盤腿坐在屍體前,低聲念誦經咒。幾分鐘後,他掏出一把短刀,解開屍體肚腹的衣服,開始剖開她的肚皮。隨後阿贊伸手探進去,掏出一個東西,放在準備好的一大塊符布上,有個年輕人蹲著將那東西仔細包裹。
  就在這時,那具屍體忽然像被強風吹動似的,竟然翻了個身,變成臉朝下。旁邊有人嚇得把手電筒和鐵鍬全扔在地上,大叫著轉身就跑。畫面大幅晃動,顯然那個拿手機錄像的人也嚇得不輕,但這人膽子較大,後退幾步之後繼續錄像。只有那個蹲著的年輕人沒跑,看來應該是阿讚的徒弟。
  阿贊師父念誦經咒的速度加快,然後站起來,走到屍體頭部位置,用刀子割下幾股頭髮。旁邊有人將那塊白色裹屍布拿過來,阿贊師父又用刀割下一小塊布片收起,再用力將裹屍布拋出,從頭到腳覆蓋在屍身上。有人拎著一個大白色塑料桶,把裡面的液體嘩嘩地往裹屍布上澆。
《我在泰國賣佛牌的那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