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節

  沙瓦弟弟追出去:「你又要去哪裡?」沙瓦妻子頭也不回地走向大巴車站。
  第二天,沙瓦果然有了好轉,雖然渾身傷口,但精神明顯比之前好很多。聽了昨天發生的事,他又開始流眼淚:「都是我的過錯,以後我再也不打她了。」
  他弟弟也很生氣:「哥哥,六七年間我們都不知道你一直在打她,到底是為什麼?」
  沙瓦說:「我和她結婚之前,她的高中同學一直都在追求她,但最後她還是嫁給我。可我總懷疑他們還有私情沒斷,就總是跟蹤她。有一次看到她和那個男人約會,我很生氣,但沒有說破。事後她主動和我說,老同學找她想做情人,被她拒絕了,還說再提就要翻臉。可不知道為什麼,從那以後,我心裡總是有個疙瘩,總幻想她曾經和那個男人有過什麼不正當關係……」
  我對他說:「你這個男人疑心也太重,她要是有私情,怎麼可能主動告訴你?」沙瓦點點頭,表示以後再不打妻子,又讓弟弟給我和方剛兩萬泰銖表示感謝,再讓他去接嫂子和兩個孩子。
  和方剛回到芭堤雅,路上我問方剛沙瓦會不會真的改掉打老婆的毛病。方剛抽著雪茄說:「從鬼門關走過來的人,應該會改正的,否則這種人真是鬼也救不了他。」
  半個多月後,我忍不住給沙瓦發短信詢問,沒想到他的回復是:「她已經和我離婚了,還是沒能原諒我。」
  得知這個結局,我也是覺得很無奈。一個女人被丈夫毆打六七年,確實也傷透了心,離婚這個結局絲毫不令人意外。只是不知道那兩個孩子今後的心理會不會有障礙,因為他們還不知道母親曾經被父親毒打了這麼些年。
  不管怎麼說,沙瓦身上的邪降已經解開,雖然賺得不多,總共才合兩千人民幣,路倒是跑了不少。我倒沒什麼,可方剛很不滿意,在芭堤雅的酒吧裡,他指著我說:「田老闆,今後像這種沒什麼油水的生意,可不可以暫時把我忘掉?不是還有老謝嗎,你怎麼不去找他?」
  我苦笑:「誰知道後來會發展成什麼樣,當時要是阿贊通順利解開沙瓦的蟲降,這筆錢不就賺到了嗎?我又不會占卜。」方剛一想也是,但心情很不爽,連續宰了我兩頓海鮮大餐。那時我正挖出一大塊新鮮龍蝦肉,正準備蘸著泰國獨有的醬汁往嘴裡塞,手機響起。我特別不爽,搞不懂為什麼每到吃飯的時候必定有電話。
  將龍蝦肉放在盤中,接起電話一聽,那邊是個成熟好聽的少婦聲音,但並不是泰語,我聽不懂。遞給方剛,他勉強對過幾句話之後,他也放棄了。和我說:「這女人說的是印尼語,我只會說幾十句。她說英語也行,可我不懂英語,看來沒辦法了。」
  我說:「萬一是樁大生意呢,就這麼錯過挺可惜的。」
  方剛想了想,招手叫來餐廳老闆,他們之間很熟,餐廳老闆說沒問題,店裡有個服務生就是印尼人,可以讓他來幫忙,給五十泰銖小費就可以。
  我回撥電話,讓那名印尼服務生幫著溝通,幾分鐘後,服務生問我,說那位女士叫麗瓦蒂,住在雅加達,是印尼本地人。她問我們是不是在泰國專門做佛牌古曼生意。我連忙說是,服務生又和對方說了幾句,就掛斷電話。
  「這麼快就掛斷了?」我問。
  服務生說:「那位麗瓦蒂女士說這件事很重要,不能隨便讓外人翻譯,她說稍後會找一個懂中文的朋友給我打電話。」雖然沒談出什麼眉目,但我和方剛都敏銳地察覺到,這絕不是個小生意。
  晚上大概七點多鐘,有個男人打電話進來,操著江浙口音的漢語,但至少能順利溝通。這男人先問哪位是田先生,是否方便通話,因為涉及到一些隱私,他們不想讓太多的人知道。我告訴他我就是田七,屋裡只有兩個人,旁邊還有一位方先生,是我的合夥人,在泰國認識很多高僧和阿贊法師,一般的生意都是我們共同完成。
  我把手機開成免提,對方自稱是麗瓦蒂女士多年的好友,姓姜,已經得到麗瓦蒂女士的授權,來和我們談事。他說麗瓦蒂女士有位在印尼做律師的華人朋友,曾經從我這裡請過一條名叫成功佛的佛牌,雖然很貴但效果不錯。這幾年他事業順利,從在律師樓工作到自己開律師事務所,所以就要來了我的聯繫方式。姜先生上來先問我們,除了經營泰國佛牌古曼童生意之外,是否還有別的業務範圍?
  雖然不知道這位姜先生的想法,但我早就有了準備,告訴他:「我們除了經營泰國佛牌、古曼童,還承接驅邪法術、養小鬼、解降頭甚至下降頭的生意。」姜先生「哦」了聲,顯然很滿意。
  經過交談,我倆得知麗瓦蒂的老公姓汪,已經隨她移居到印尼數十年。為了稱呼方便,我們還是把這位麗瓦蒂稱為汪夫人。汪老闆是福建人,長年做木材生意,以沉香為主,後來移民印尼入了該國籍。因為中國人喜歡名貴木材,大到傢俱小到把件和佛珠,銷路很好,生意也越做越大。汪老闆有個兒子叫汪海,是汪老闆在中國時和前妻生的,汪夫人沒有生育能力,所以汪老闆和她沒有後代。
  汪海平時就瞧不起汪夫人這個只比他大五歲的印尼女人,也不希望父親的遺產分給她一分一毫,就在汪老闆重病在床的時候,天天吹風,說汪夫人的壞話。於是汪老闆找律師在醫院立下遺囑,死後把所有財產都留給唯一的兒子汪海。但這個事特意瞞著汪夫人,在她出去辦事的半個小時內就搞定了。
  在汪老闆重病的時候,汪夫人也想問他立遺囑的事,但她對汪老闆感情很深,總覺得他能挺過去,就從未提過這個事。汪老闆兩個月前去世,在汪夫人還沒從悲痛中走出來時,汪海出示了那份遺囑。這讓汪夫人很生氣,於是她把汪海告上法庭,稱遺囑是假的,要求以配偶的身份合理繼承財產。官司拖了一個來月,幾次開庭都糾纏不清,到現在也沒出結果,十幾天後還要開庭,那時候就得出判決結果,汪夫人的勝算不大。
  聽到這裡,我心中隱隱覺得,這位汪夫人似乎在尋找另外的解決方法來搞定這場官司。姜先生說:「這還不算,就在十天前,汪夫人開車出去辦事,居然剎車失靈,如果不是剛巧附近有家大型兒童樂園,汪夫人把車撞向充氣城堡,說不定現在已經死了。那輛車事後檢查,發現剎車片已經被人為截斷一半,踩上幾十腳就會裂,雖然沒證據,但傻子都知道是誰幹的。」
  我心想那個汪海下手也真狠,有遺囑還這麼心急。姜先生說:「中國人有句話,叫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既然汪海都這樣,汪夫人也不用跟他客氣了。按照印尼法律,如果沒有遺囑,財產繼承的第一順位是配偶,然後才是兒女和父母。所以汪夫人想托兩位幫個忙,能不能用下降頭的方式,讓汪老闆的兒子汪海出個意外?」
  果然是這樣,我和方剛對視一眼,方剛朝我擠了擠眼睛。我問:「汪海有妻子和兒女嗎?」
  姜先生馬上明白我的意思,說:「當然有,但在他還沒辦理遺產繼承手續之前,如果意外身亡,遺囑就會自動作廢,法院將按照汪老闆沒有立遺囑的方式來分配遺產。」
第222章 給兒子落降
  到現在已經很明白了,方剛笑著朝我立起大拇指,意思是又有大生意可接。接下來該我表現了,我告訴姜先生,我和方先生在泰國生活多年,認識很多泰國乃至東南亞的阿贊法師。他們有修緬甸黑巫術的,有修柬埔寨高棉降頭術的,還有修素林控靈術的,能用各種常人難以察覺的方式給人下降頭。
  「都說東南亞的降頭術很邪門,也很厲害。但效果如何?」姜先生聽不懂我說的那些術語,最關心的還是這個問題。
  我回答:「效果一是要看降頭師的法力高低,二是看對方能出什麼樣的價錢。中國有句俗話叫一分錢一分貨,下降頭也一樣。從最簡單的疾降到血降、針降、蟲降、鬼降等等,越高深難解的降頭,所需費用也越高。最低的也要……」我看著方剛,他立刻伸出五指和一個拳頭,我說「五十萬泰銖起,要是想效果更霸道更快,那就要一百萬泰銖左右。」
  其實我覺得方剛比劃的高了,但馬上明白過來,像這種富翁,能找人幹這種事,錢已經不是問題,就看對方是否信任你,是否能被你打動。如果覺得你沒這個能耐,或者靠不住,免費人家都不見得做。
  姜先生邊算邊說:「五十萬泰銖……是一比五,那就是十萬塊錢人民幣,百萬泰銖就是二十萬,要是效果真像大家所說的那麼好,還是真不貴。」我立刻後悔了,剛才為什麼不把上限提高到兩百萬泰銖?
  話筒那邊傳出姜先生和汪夫人用印尼語簡短交談的聲音,隨後姜先生對我說:「汪夫人對價格方面並不是太在意,效果才是第一位的。這樣吧,您給我留個地址,或者您二位抽空來雅加達一趟,我們面談如何?行程費用都由汪夫人負擔。」
  這當然再好不過了,我和方剛簡直樂開了花,連忙答應下來。掛斷電話後,我和方剛高聲歡呼,這老哥手裡捏著啤酒罐,還跳起了恰恰舞。
  稍後,我收到了姜先生發來的地址短信,我倆怕夜長夢多,次日一早就去曼谷,訂了直飛雅加達的機票出發。
  在機場下車,姜先生和汪夫人生怕我們找不到路,特意開車著黑色奔馳汽車來接。汪夫人長得很漂亮,看起來近五十歲的年紀卻皮膚細嫩,人也有氣質。姜先生一看就是精明人,寒暄之後上車,駛到汪夫人的家。
  這應該是我在泰國做佛牌生意遇到的最有錢的客戶了。之前雖然和越南養猴商黎先生打過交道,但只去過他在河內的老宅,而文萊的別墅連照片都沒看過,也沒感覺。現在來到汪夫人的別墅,別說我,連方剛都有些傻眼。也不知道汪老闆生前就靠賣木頭能賺多少錢,反正這大別墅是真闊氣。建在公路旁邊約莫三五百米的位置,靠著山腳,周圍全是茂密的樹木。
  坐在別墅一樓的游泳池邊,姜先生指了指圓桌上嵌的一個小方塊,上面印有茶、酒、果汁和咖啡等圖案,說想喝什麼就直接按圖案下方的圓鈕,最多五分鐘,就有傭人給送上來。我震驚,覺得自己真是土老帽,這簡直比高級餐廳還高級。
  這麼大的別墅,除汪夫人、姜先生和三名傭人之外,就再沒別人了。整個別墅顯得空蕩蕩的沒生氣。汪夫人也不拐彎抹角,由姜先生翻譯,問了我和方剛幾個問題,哪裡人,怎麼來的泰國,做了多久,接過什麼大生意。我把賣過兩尊山精的事一說,她和姜先生都露出佩服之色,看來之前也做過功課,都瞭解山精是啥東西。
  姜先生說:「這件事,二位也知道,雖然是汪海不義在先,但也不是什麼光彩的行為。所以希望你們能嚴格保密,不管成與不成,都要爛在肚子裡,除非必須知道的人,別人都不要透露。為了表示誠意,就算我們之間沒能合作,除路費之外,還會額外付三千美元,作為兩位的辛苦費。」
  我一聽,心裡簡直美得不行,但同時也覺得壓力很大。方剛連忙說:「這個請放心,做我們這行,最重要的就是保守秘密,不然早就被人打死十次了!」我也跟著點頭,心想我以前曾經把趙老闆賣給方德榮,要是你知道了,非先打死我不可。當然,在那之後我非常後悔,之後再也沒幹過類似的事。
  汪夫人把幾張照片扔在桌上,姜先生說:「這就汪老闆和前妻所生的兒子汪海,今年四十三歲,有兩個女兒。他的心太狠毒,不然我也不會用下降頭的方式搞他。我希望你們能給我報個準確的價格,是哪位降頭師來做,用什麼方式,需要什麼東西,如果動手,越詳細越好。」
  方剛連忙掏出手機,在電話本裡翻了半天,朝姜先生要來紙筆,在上面寫了三個人的名字。我過去一看,見他寫的是阿贊巴登、阿贊蓬和阿贊平度。這三位我也算熟,都是方剛的長期合作阿贊。他對我說:「你覺得這三位哪個更合適?」
  我說:「阿贊巴登修的是菲律賓鬼王派,阿贊蓬當初給我表哥解過小胎鬼的事,阿贊平度更不用說了,雖然住在芭堤雅,但他是緬甸人,對拉胡法門很精通,古法拍嬰和椰殼拉胡天神都不錯。」
  方剛瞪了我一眼:「還用你講解?我是在問你的意見!」我思索片刻,拿起筆在紙上又寫了阿贊NangYa的名字。
  方剛非常意外,我說:「她外公是緬甸降頭師,會緬甸降頭術,她媽媽嫁到雲南之後又學會蠱蟲術,而阿贊NangYa兩者都會。當初在貴州我們也算幫她解脫了,前陣子在清萊又和她見面,我覺得她的蟲降水平應該不在泰國那些著名阿贊之下。最主要的是,她的種蟲都是從雲南哀牢山採到,東南亞一時間肯定沒人能解,再保險不過了。」
  方剛邊聽邊點頭,汪夫人和姜先生互相看看,姜先生滿臉疑惑,同時還有幾分佩服,用現在的流行語,那就是不明覺厲。
  「好吧,那就你負責去聯繫她,為了保險起見,最好能把她請到雅加達來談。」方剛說。
  姜先生連忙問:「你們說的那個阿贊NangYa是?」
  我告訴他,那是東南亞為數不多的女阿贊師父之一,她是雲南苗族人,下蟲降的水平很厲害,去年曾經在貴州畢節市給整個村莊幾百人都下了蟲降,差點把那個村子滅門。要不是我和方先生趕到解救了他們,那村子就得從地圖上抹掉。
《我在泰國賣佛牌的那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