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節

  沒辦法,別墅只好空著,齊老闆委託村委會主任平時多費心,讓附近的村民在來往經過的時候,多注意著點兒有沒有小偷之類的人。
第310章 布周
  過了半個多月,別墅所在的村委會主任給齊老闆打來電話,問他的別墅晚上是否還有人住,或者又雇了新的打更者。齊老闆說沒人住,村委會主任說,有村民反映,深夜的時候經常能看到別墅燈火通明,還有人影來回走動,影影綽綽地不知道在幹什麼。
  齊夫人讓齊老闆趕緊想想辦法,無奈之下,齊老闆只好四處托人找法師高僧道士。先是聽人說雷州西北郊某道觀的老道擅長驅鬼,就高價請來,讓那道長施了場法事,道長保證以後沒事了,但齊家人並沒敢相信,還是先空了幾天。不到一個禮拜,有村民從外地打工回鄉,路過別墅門口新修的道路,看到一樓客廳亮著燈,兩個人影直直地站在窗前,似乎在朝外看,一動也不動。從那以後,附近的村民再也不敢從別墅周圍經過,大白天也不敢,村民都嚴厲地告誡家裡的孩子,千萬別去那棟鬼樓附近玩,不然就打斷你們的腿。
  雖然是這樣,但齊家這棟豪華別墅還是吸引了一些心懷鬼胎的人。俗話說窮比鬼更可怕,那些游手好閒之輩開始暗中打別墅的主意。某天半夜,附近村民聽到從別墅方向傳來慘叫,那簡直不是人類能發出的動靜,有人從別墅裡跑出來,一路跑到村中,撞在樹上昏過去了。此人是村裡的混子,年近三十也沒討上媳婦,成天在家裡東遊西逛,以偷雞摸狗為主。
  後來村委會主任仔細一問,那混子承認半夜跑去齊家別墅想偷點兒值錢的東西變賣,打壞客廳玻璃後鑽進去,還沒等上到二樓,就被人用手給拽下來,門牙都磕掉了。爬起來看到客廳的地面上直挺挺地並排躺著七八個人,混子失魂落魄地跑出去,好幾天都沒緩過來。
  齊老闆只好繼續找高人解決,什麼梅州寺廟的高僧,江西深山中會五雷法的法師,每次找人都得花費好幾萬,但效果不佳,或者說,根本就沒什麼效果。齊老闆給吳經理打電話,質問他這別墅怎麼修的,是不是用了什麼不乾淨的原材料。吳經理表示比竇娥還冤,齊老闆這時想起當初還沒開始建別墅時,在深圳吳經理公司辦公室看到的那尊泰國古曼童,就問這是從哪買來的,吳經理提到了我,說是一個穿梭於中泰兩地的泰國牌商手中請來的,很靈驗。
  就這樣,齊老闆在吳經理的建議下,找到了我,希望我能有辦法解決他們的難題。
  聽了這麼多,我並沒感到有多意外,反而不明白為什麼不是齊老闆給我打電話,而是齊夫人,齊老闆是生意太忙不方便,還是身體不適?
  齊夫人說:「其實都不是,而是我覺得和異性談事情,會比較方便一些。」我不由得失笑,只聽說男女搭配幹活不累,還是頭一次聽說男女搭配,談生意也不累的。
  「我覺得可以先請一尊能鎮靈驅邪的供奉物,比如滅魔法刀、布周十面派之類的。」我回答。
  齊夫人完全不懂,問這兩樣都是什麼東西,我簡單告訴她,滅魔刀就是一種金屬小刀,是由泰國大寺廟高僧製成,並加持了高深的法力,能起到鎮宅驅邪的作用。而布周十面派是一種供奉用的塑像,效果比滅魔刀好得多,但價格也貴些。
  「大概各需要多少錢?不用請法師來做法事什麼的嗎?」齊夫人提出疑惑。我說要先問問泰國方面是否有貨,讓她等我消息。
  掛斷電話,我覺得有些睏倦,就伸個懶腰睡著了。對於齊家人的這種事,這兩年我遇到不少,已經不像剛開始做牌商時那麼激動和緊張。這一覺睡到晚上七點多鐘,看到手機中有表哥發的短信,說他要和表嫂去曼谷參加一個晚宴,可能明天才回來,讓我自己解決晚飯。
  出了表哥家的院子,我在附近一家經常去的餐廳吃泰式炒飯,這時才又想起齊夫人這個事,就給方剛和老謝分別發去短信,讓他們報滅魔刀和布周十面派的價格,要著名龍婆僧和魯士的,效果好就行。
  半個小時後,方剛發來兩條彩信,一個是龍婆豐的滅魔刀,另一個是魯士路恩的布周十面派,有將近半米多高。配的文字特地註明,這把滅魔刀的刀柄裡面絕對沒有引靈屍油。滅魔刀是兩萬泰銖,布周十面派則比較貴,要五萬泰銖。
  我把圖片轉發給齊夫人,滅魔刀要價七千元人民幣,布周十面派要一萬五,運費另算。齊夫人打電話問我:「那個虎頭人身的塑像,能起到什麼作用?」
  我說:「這叫布周十面派,是泰國古老魯士法門的法相,魯士祖師的諸多化身之一,能鎮壓一切邪靈、陰魂和外鬼。這位師父叫魯士路恩,法力很強大,鎮宅的效果很不錯。」
  齊夫人說:「田老闆,我們家之前已經找過好幾個法師,都沒什麼效果,這個塑像難道能比法師還厲害?」
  「這個我不敢百分之百保證,你花幾萬請的法師都不見得能搞定鬧邪,我更不能保證了。鬼鬼神神的東西可沒人能給你打包票,就算有效率能達到百分之九十九,不是還有那百分之一嗎?如果你們想徹底解決,就直接從泰國請阿贊師父去惠州做法事,那樣成功率更高。」我回答。
  這下齊夫人心裡更沒底了,其實我很清楚,像她這個情況,問這種話就是想求得一個心理安慰,只要我說肯定有效果,你就放心吧之類的話,她馬上答應成交。但我牢記著方剛教我的一句話:無論客戶什麼心態,千萬不要對他們拍胸脯,以免事後翻臉。
  齊夫人問:「從泰國請法師,要多少錢?」我說最低也得五六萬人民幣,還不包括衣食住行的費用。阿贊師父們都喜歡在深山或偏僻的鄉村修行,平時很少去大城市,更別說出國施法了,架子比較大,所以收費也高。
  「可不可以打點折?是吳經理介紹的,也算熟人嘛!」齊夫人開始討價還價。我告訴她,泰國佛牌等物不是商品,而是供奉品,言不二價,不但不打折,而且售出後不退不換,除非能證明是假貨,假一賠百。
  「那……好吧,還是要那個叫什麼布周的塑像吧。」齊夫人猶豫後無奈地說。
  有吳經理這個中間人做介紹,齊夫人還算比較相信我,於是雙方商定好,她讓二兒子在淘寶網我的店舖下單,拍下了一尊布周十面派。
  錢已到位,我給方剛打電話,約定在班通艾奇碰面。見面後我先將五萬泰銖遞給他,方剛笑著說:「沒有蔣姐在泰國四處囤貨,生意又漸漸好做了,不然的話,放在兩個月前,這尊布周十面派,沒八萬泰銖是根本請不走的!」
  從魯士路恩的家中,我和方剛等人把布周十周派抬上方剛那輛舊皮卡,運回羅勇。布周這東西畢竟不像佛牌古曼,從包裝到辦理境外運輸都挺麻煩。半米多高的塑像,還得製作特製的木箱架,裡面墊上厚厚的泡沫,以防運輸過程中被碰碎。
  在快運公司製作木箱架的時候,我和方剛聊起那個齊老闆也是惠州人,方剛哦了聲,沒答話。
  半年多前,我在芭堤雅的酒吧聽方剛給我講他在台灣的那段往事時,提到過他為什麼從老家惠州跑路出來,是因為有人調戲他女朋友,他把對方給捅了。
第311章 十面派都鎮不住
  這麼多年過去,方剛似乎從沒回過惠州,他也不敢回,有一次我去廣州辦事,他曾經托我找他的家人,但平房已經被政府徵用,全都是高樓,只有一座祠堂還在,根本打聽不到方家人的任何信息,方剛也就放棄了。現在我再次提到惠州,他卻沒什麼反應,但以我對這老哥的瞭解,回不去家,也許是唯一能讓他感到悲傷的事了。
  幾天後,齊夫人給我打電話,說貨已經收到,她老公派車運到鄉間別墅去了,就放在一樓的客廳裡,問我還有什麼要囑咐的。我說:「要先準備好供奉品,什麼雞鴨魚肉、白酒主食都行,要新鮮的。還可以供鮮花和水果。另外箱子裡那張紙是魯士咒語,在半夜十二點左右,把咒語連念三遍,再說出想要達到的心願。布周的主要作用是鎮靈,但也可以許別的願望,你們就直接說想讓家宅平安,不再鬧鬼就行。」
  大概凌晨三點多鐘,我手機響了,那時我睡得正香,心想以後看來得養成睡前關手機的習慣了,不然總這麼被客戶吵醒,非得神經衰弱不可。看屏幕是齊夫人打來的,她語氣很激動:「田老闆,這個布周十面派的塑像,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樣是哪樣?」我沒明白。
  齊夫人說,她們全家人聚在客廳,放好供奉品之後,她老公剛念了三遍那個經咒,客廳那盞大吊燈就掉下來了。當時她二兒子就站在吊燈下面,幸好不是正中央,吊燈砸下來的時候,二兒子正在走動。萬幸是沒砸到頭,但還是被飛濺的玻璃傷到,後腦勺插進好幾塊玻璃碎片,現在還在醫院包紮傷口。
  我問:「會不會是吊燈的質量有問題,或者安裝不正確?」
  齊夫人生氣地說:「那是奧地利的進口全水晶吊燈,花了六七十萬元,裝修的時候,吳經理特地給我們做了負重試驗,四個人踩著吊藍,拴在吊燈上都沒事。怎麼這麼巧,偏偏在我老公唸經咒的時候掉下來?」
  對於這件事,我也沒有太好的解釋,只推說是巧合,布周十面派很厲害,效果要慢慢地出來。你們可以繼續僱人看屋子,如果沒有意外,就可以搬進去住了。正說著,聽到齊夫人話筒那邊傳來一陣嘈雜聲,似乎有幾個人正在吵架,其中有人用很憤怒的語氣說著什麼,是惠州本地話,我聽不太懂,勉強能判斷出似乎有「活該」、「報應」之類的詞。
  又聽到齊夫人憤怒地轉頭說:「閉嘴,吵什麼吵?」然後她對我說:「田老闆,我先掛斷了,這邊有點兒事情,以後再給你打電話。」
  電話掛斷,我又睡不著了,想著剛才電話裡的那幾句話,心想為什麼會有人說齊家人是報應,難道齊家人曾經得罪過誰,甚至是有人懷恨在心,暗中做過什麼手腳?但又想,就算有也不是我要操心的,禍起有因,只有他們自己知道,反正布周十面派賣出去不退不換,我這五千塊錢已經賺到手,還管那麼多閒事幹啥?
  七八天後,齊夫人給我發短信,說雇了一名村民來看別墅,已經住了好幾天,都沒出現異常現象,問我是不是已經被布周給鎮住了。我說很有可能,齊夫人問:「我們能不能搬回去?」
  我說:「可以試試看。」
  就這樣,齊夫人全家又搬回了別墅。我心存僥倖,覺得應該沒事了。但事實遠比我想的要複雜,才過了不到半個月,我正在吃雞油飯,忽然接到一個陌生男人打來的電話,也是濃重的廣東口音,上來就問:「你是田老闆嗎?」我說是,他說:「我姓齊,那個什麼布周就是我老婆從你這裡買來的。」
  「原來是齊老闆,有事嗎?」我問。
  我能聽出齊老闆是在強壓著怒氣,對我說:「花一萬五千塊錢買個虎頭人身的塑像擺在家裡,不但沒效果,反而弄傷了我兒子。現在可好,我老婆受傷,連我也病了,你這個奸商是不是在騙我?」
  我連忙細問,齊老闆說,十幾天前他們再次搬回別墅,找保姆重新將別墅打掃乾淨,煥然一新。近兩個禮拜過去,什麼事也沒有,齊家人都鬆了口氣,以為終於可以高枕無憂,還準備哪天打電話給我道謝。
  有一天晚上,齊老闆半夜睡不著,又下樓到客廳坐在沙發上打電話。打完電話後他忽然感到很睏倦,就躺在沙發上沉睡。不知道睡了多久,齊老闆似乎覺得附近有人,他半睜開眼睛,看到有兩個穿深色衣服的人站在沙發前面,正呆呆地望著自己。齊老闆嚇壞了,可全身癱軟不能動,其中一個人彎下腰,把臉湊近自己的頭部,低聲說:「為什麼要將他們趕走?為什麼要用這麼沉重的東西壓在我們身上?」
  另一個人也把臉湊近:「快拿開,我們感覺很悶。」那人說著,竟然爬上沙發,把身體壓在齊老闆身上。齊老闆中年發福,再加上生活好,長得比較胖,肚子也大。這一壓,他的肚子都要爆了,連忙大喊,可卻發不出任何聲響。
  另外那人也爬上去,壓在齊老闆身上,齊老闆完全窒息,大腦嗡嗡直響,眼前發黑髮紅,意識也開始模糊。這時他似乎看到又有一個人影走過來,伸手去按他的肩膀,客廳的落地大鐘發出敲響報時的聲音,齊老闆卡在喉嚨裡的聲音終於喊出來,他坐起來,猛推那個人影,大叫著:「滾、滾開,別壓在我身上……」
  那人其實是齊夫人,看到老公這副模樣,連忙去勸,但齊老闆像瘋子似的,怎麼也勸不住,在客廳裡抓起什麼就打什麼,用煙灰缸把齊夫人額頭給打破了。幸好沒傷到太陽穴,不然非出人命不可。
《我在泰國賣佛牌的那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