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節
半小時後,小偉在QQ上給我發信息,說他們商量過了,與其賠幾萬都賣不掉貨車,還不如出些錢把這事解決了,不然這大貨車總不能成天停在貨運站。讓我先問問價錢,要是能接受的話,小偉他媽會先借點兒錢給弟弟。
我給方剛和老謝發短信讓他們報價,方剛回復說阿贊巴登和阿贊蓬都可以去,報價二十萬泰銖,他加五萬,剩下的我自己看著辦。老謝給我打來電話:「孔敬的阿贊洪班可以施法,收費十萬泰銖。怎麼樣?」
「阿贊洪班去中國施法怎麼會這麼便宜?」我很驚訝。
老謝笑著說:「以前我不是和你說過我有特殊渠道嗎,那就是阿贊洪班。他其實不是泰國人,來泰國也沒幾年,還沒到中國做過法事,要是你這樁生意能成,那就是第一次,所以可以便宜些,以後長期合作。但不包括來回路費,要是不成,只象徵性地收兩萬泰銖,這五天之內都可以安排行程。」
我很高興:「這還真是便宜到家了,我馬上通知客戶!」
將報價通過QQ發給小偉,看在老客戶介紹,和趙哥沒錢的面子上,只加了五千塊錢,價碼提到兩萬五,三個人的打折機票最低按一萬元算,總價三萬五千元人民幣,施法不成只收五千。小偉問還能不能便宜些,他老舅是真窮。我讓他隨便打聽,要是能問出從泰國請來施法的師父比我這個還便宜,我就白送。兩天後,趙哥用小偉父親的手機給我打來電話:「田老闆,我托小偉問了,說在淘寶上那些賣佛牌的店主,他們聯繫泰國法師到中國施法,最低也要四萬,而且我還不敢相信他們是真是假。你這能少五千塊錢,而且怎麼也比賣貨車賠的少。」
我讓他盡快幫我們三人訂機票,隨時可以出發。
兩天後,我和老謝、阿贊洪班在曼谷機場碰面,用證件在機場取出機票,由曼谷飛到廣州。在廣州轉機的時候,我就用手機發短信給趙哥,告訴他泰國的阿贊師父都是修黑法的,脾氣古怪不好惹,對他們一定要客氣,不能不敬。
轉機到合肥機場,出來的時候,小偉和父母還有趙哥夫妻已經在機場停車場等我們。從穿著打扮就能看出,小偉的家庭條件好,不光他父母衣著光鮮,氣質不凡,連小偉也是滿面紅光,一身名牌。而趙哥和老婆就穿得很普通了,臉上還都帶著滄桑之色,趙哥論年齡也才不到四十,可看起來就像快五十了似的。
他們幾個人明顯是頭一次看到泰國的阿贊師父,一看身穿白衣黑褲、腳穿拖鞋、臉上身上全是紋身、眼睛陰冷的阿贊洪班,嚇得話都不敢說了。小偉的爸爸畢竟是單位領導,場面上還想過得去,就走到阿贊洪班面前,臉上帶著笑伸出手,說:「師父你好,歡迎你來中國!」
我暗自發笑,心想你也不問問人家阿贊洪班懂不懂漢語。
阿贊洪班和他握了握,說:「不用客氣。」我很驚訝,他說的是居然是中文,還挺標準。我看了看老謝,這老狐狸朝我神秘地笑笑,問小偉他們地點在哪裡。小偉父親連忙叫來兩輛出租車,一前一後開到合肥市某大型貨運公司的停車場。
剛走進停車場,貨運公司經理就遠遠喊趙哥:「老趙,老趙,你那輛車什麼時候開走?別人都不敢停在旁邊,全停到外面去了!」
趙哥連忙說:「明天我就開走!」
貨運公司經理說:「別又拖到明天,現在就開走吧行嗎?」我們一看,果然,這停車場裡基本都停滿了車,只有一輛大貨車兩側是空的,至少有十幾個空位沒有車停。趙哥指著這輛大貨車說:「這就是我的那輛車了。」
趙哥用鑰匙打開車門,阿贊洪班和老謝站在貨車前,我摘下五毒油項鏈,先在趙哥身前晃了晃,顏色略有加深,再移到貨車駕駛室裡,顏色幾乎成了黑色。
阿贊洪班伸手接過我的五毒油項鏈,問這是什麼東西。老謝告訴他,阿贊洪班點點頭,把項鏈還給了我,讓老謝把車開出去。老謝面露難色,用眼睛看著我。我說還是讓趙哥開車吧,我們就算有駕駛證,也開不了大貨。
第334章 死人
趙哥鑽進駕駛室,阿贊洪班坐在副駕駛上,剛坐好,他就用眼睛四下觀察,最後在車門把手上方的位置盯了很久,掏出一支黑色的筆,在車玻璃上畫了一些彎彎曲曲的經咒,再讓趙哥開車。
貨車緩緩駛出停車場,上了公路朝北開去,過了十幾分鐘,老謝接了個電話,掛斷後馬上告訴我們:「阿贊洪班說車裡有極厲害的怨靈,正在指引他去某個地方,具體在哪還不知道,讓我們在後面跟上,快走!」
我們連忙朝公路跑去,小偉問什麼叫怨靈,老謝說:「怨靈就是怨氣很大的陰靈。」他還沒聽懂,我補充說就是非正常死亡的人,死後陰魂不散,就叫怨靈。
趙哥的老婆嚇得臉都白了,腿一軟差點沒跪在地上,說什麼也不和我們同去。小偉的爸爸只好讓趙哥老婆和小偉母子留下,沒想到小偉人小膽大,非要跟著去看。但我想起之前在泰國華欣市處理阿傑的那件事來,中國可不比泰國,官家都不信鬼神這一套。就讓他們全都回家,只有我和老謝兩個人在路上打了輛出租車,我倆鑽進去,讓司機加大油門迅速朝北開,不要拐彎。開了二十多分鐘,我看到了趙哥的那輛大貨車,指著前面說:「在那呢,那輛就是老趙的貨車!」
我告訴司機在那輛大貨車後面跟緊點兒,出租司機笑著說:「那大貨車司機膽子真大。」
老謝疑惑地問:「怎麼了?」
出租司機說:「大貨車是單排座,定員兩人,他那車裡面卻坐了三個人,這不是等著被拍照罰款呢嗎?」
我倆仔細一看,還真是,車裡除了能看到趙哥和阿贊洪班的背影之外,中間還坐著一個人影,從後面看不出男女,只有個黑影。我和老謝互相看看,心裡很清楚那個影子是怎麼回事,當然出租車司機不瞭解內情。
出租車和大貨車並排而行,趙哥探出頭來,對我們說:「要開到哪裡去啊?」
老謝說:「我也不知道,你聽阿贊師父的吧,他讓你怎樣,照做就是了。」就這樣,兩車一前一後從公路駛上高速路,左拐右繞,開了近兩個小時也沒有停的意思。天色已近黃昏,出租司機問你們到底要去哪,我還要交班呢。
我說:「師傅,你就多辛苦一會兒吧,到時候我多給你點車錢就是了。」司機點點頭,只好繼續跟著。就這樣,從主路到輔路,越來越偏僻,一直向北開到郊區。這裡全都是荒地,雜草都快比人高了,荒地中有幾座五六層高的爛尾樓,也不知道當初是做什麼用的。
大貨車在路邊緩緩停住,阿贊洪班從貨車中下來,告訴我們,車上的陰靈指引著他到了這裡。出租司機有些害怕,可能怕我們不懷好意,說什麼也不等了,馬上就要開走,我付了車錢,三人跟在阿贊洪班的後面,深一腳淺一腳地走進荒地。
在一道溝旁,阿贊洪班站住,手裡握著一串深黃色的珠串,嘴裡念誦經咒。趙哥低聲問我:「這是在幹什麼?」
我說:「阿贊師父在念一種古老的咒語,能和陰靈溝通,知道它們的訴求。」趙哥臉上半信半疑。這時,阿贊洪班舉起左手,指向一個區域。老謝說讓我們去那邊看看,趙哥說:「那裡有道溝啊,怎麼去?」我說有溝也得去看,趙哥只好從貨車裡找出兩支手電筒,他和我各持一支,小心翼翼地朝那個區域走去。
當來到溝邊的時候,趙哥腳下打滑,不小心摔倒,一直滑到溝底。我連忙問有沒有事,趙哥大聲說:「沒事,沒摔著,就是滑了——啊,啊!」
趙哥大叫起來,我問是不是摔傷了,老謝膽子雖然小,但也跑過來,問:「怎麼了?」
摔在溝底的趙哥大叫:「有死人,這裡有個死人!」我們頓時嚇傻了,我說:「你看清楚點兒!」趙哥說:「是、是個死人,上面全是……」趙哥發出嘔吐的聲音,我不敢下去看,連忙把趙哥拉上來,趙哥臉色刷白,身體直發抖。
我和老謝一商量,為了避免說不清,所以我和老謝、阿贊洪班準備離開現場。趙哥心裡沒底,不讓我們走,我告訴他,要是我們不走,在警察面前就很難解釋得清,我和老謝囑咐趙哥一些說辭,就和阿贊洪班離開現場。走出好幾公里後才遇到一輛從外地駛回來的出租車,先回到市區。
後來的事就是聽趙哥給我們講的。在我們離開後趙哥立刻報警,不到二十分鐘,兩輛警車就閃著頂燈開到,警察在趙哥的帶領下在溝裡找到了那具屍體,因為不能破壞現場,他們都沒看到屍體什麼樣,只在分局做筆錄的時候知道是具女屍。趙哥把自從買了這輛大貨車之後鬧邪的事全都說給警察,對方自然是不太相信,但還是把前車主、那個自稱下樓把腳摔傷的人帶到分局。
還沒等問,那人似乎已經料到有這麼一天,就來了個竹筒倒豆子,全招了。
原來這傢伙三個多月前從北邊打外省回合肥,快到市區的時候已經是深夜,而且還下著雨。這時他手機響了,接電話的功夫一走神,沒注意到有人在路邊要橫穿而過。貨車把人給撞飛了,那人下車去看,發現是個中年婦女,頭上和臉上全是血,但還沒死。這人慌了神,心想要是報警,還不得被這家人給訛死?他把心一橫,將那中年婦女抱上貨車,繼續往前開。
他是合肥本地人,經常開車拉貨,對合肥周邊郊區的路線非常熟悉。他把車開到合肥北效的一處荒地,半路上,那婦女頭部的傷口不停流血,一會兒向左靠在他身上,一會兒又向右靠在車門上,蹭得到處都是血。嘴裡還喃喃地說讓他快送自己去醫院,但並沒能讓他改變主意。
那時候正好是深夜,雨越下越大,這附近又很偏僻,路上幾乎沒人。那人把中年婦女拖到荒地中的一道深溝裡拋下,然後就跑了。他運氣很好,大雨幾乎把一切痕跡都給沖刷沒了,那中年婦女的家人報案後,警方也沒能找到。但他運氣也很不好,因為趙哥找到了我。在趙哥報警的時候,那具屍體已經白骨化,經家屬對衣服和隨身物品的辨認,證明就是他們的家人。說這中年婦女精神不太好,經常一個人離家出走,一走就是幾十公里,有時還迷路。
趙哥按我們教給他的說法,稱他買了這輛車之後就經常鬧邪,這一點不光二手車交易市場的很多人能作證,連汽車修理廠的修車工人也可以。趙哥在把貨車從貨運公司開走的時候,就聽到有個聲音指引著他行駛,怎麼拐、怎麼直行,最後來到那處荒地,才找到的屍體。前車主撞人拋屍的證據確鑿,警方不但在車裡用藥水發現了清理後的血跡殘留,還在那人家裡找到了已經仔細洗過但沒捨得扔的夾克外套。那人的老婆也承認,老公把撞人的告訴了她,她沒敢聲張。
警方雖然覺得這事太離奇,但又查不出前車主和趙哥之間有任何關係,排除了兩人串連的可能,最後還是把趙哥給放了。那中年婦女被家屬下葬,撞死人的那位也被判死刑,他老婆包庇罪入獄,才幾歲大的孩子只好交給親戚寄養,一個家庭就這麼毀了。
第335章 表哥的朋友
但趙哥的那輛大貨車以後再也沒鬧過邪,趙哥終於能平平安安地用它來跑長途拉貨了。
案子完結後,我和老謝才長吁口氣,開始我們最擔心的就是警方找到我倆和阿贊洪班,雖然我們沒做什麼,但這類事在當官的面前肯定說不清,到時候會很麻煩。不過還好,警方並沒摸到這條線。
生意圓滿完成,我淨賺五千塊,老謝和阿贊洪班也各有賺頭,雖然以施法生意的標準來講,這個賺頭太少了,但畢竟替老客戶解決了問題,大家都挺高興,連小偉也很開心。最想不開的是趙哥,他找我們施法就花了三萬多,本想朝兇手家屬討要這筆錢,但又被小偉的爸爸勸住,說這樣的話,又要把田老闆和泰國法師牽扯進去,讓本來已經完結的案子更複雜。那筆錢小偉的爸爸說可以讓趙哥慢慢還,這就是你命中該著的劫難。
這件事當然不怪他,誰也不知道哪輛二手汽車裡發生過兇案,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趙哥聽從了姐夫的建議,後來小偉告訴我,他老舅努力跑貨賺錢,拉了兩趟肥活,四個月就把錢還清了。既然沒了債,又有自己的貨車,趙哥對生活更有盼頭,也不再抱怨之前買兇車的那件事。
和老謝、阿贊洪班離開合肥回到泰國,為了表示感謝,我請他們倆在曼谷的高級餐廳吃飯。席間老謝吃得滿嘴流油,阿贊洪班吃得倒是不多。老謝問:「怎麼樣田老弟,跟我合作還不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