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節
孔先生把我的每一句話都認真記在本子上。
這筆生意做成,我淨賺一萬五千元人民幣,還是相當滿意的。回頭表哥問我孔老闆的事怎麼解決的,我沒說是賣了小鬼給孔先生,只說賣了條佛牌給他。
我對有歷史的建築很感興趣,就提出想看看別墅是什麼樣的,孔先生爽快地給他在北山路那棟別墅拍了幾張照片,有外景有內景。這座別墅和以前韓玲她老姨在上海給人看的那棟不同,上海的別墅都很洋氣,而杭州的別墅則多了幾分閒情逸致。別墅裡的傢俱都是黃金色的木料,也不知道是不是花梨。
提到杭州,我忽然想起小楊來,她的家雖然在東陽,但曾經聽她說過在杭州也有住宅。很久沒和她聯繫,還有點想念,就打了個電話給她。小楊的聲音懶洋洋地,我問怎麼了,她說:「田哥,我病了……」
我連忙問:「你生病了,什麼病?」
小楊說:「我也不知道,整天頭暈,晚上還睡不著覺,醫生說是抑鬱症,開了很多藥也吃不好,都好幾個月了。」我心想小楊這種性格的人也能得抑鬱症,那真叫太陽打西邊出來。就問她在東陽還是杭州,她說在東陽家裡,我告訴她,我接了個杭州大老闆請小鬼的生意,剛把貨發給客戶。他的家就在西湖北山路附近,是棟別墅。
一聽這事,小楊立刻來了精神:「請小鬼?就在北山路別墅?我爸爸的好幾個朋友都在北山路有別墅,你這個客戶叫什麼名字?」我把孔令X的名字報給她,小楊很驚訝:「孔叔叔?聽我爸爸說他的公司要破產了,怎麼找到你的?」
我笑著說:「他和我在泰國的表哥認識,也算是生意夥伴,孔老闆不是有個罐頭廠嗎,我表哥曾經給他供過水果半成品。」
小楊說真想去趟杭州,去孔叔叔家看看那個小鬼是什麼樣的。我心想這也叫抑鬱症?好奇心比以前還厲害。我告訴她,孔老闆請的是盆栽型供奉小鬼,要每隔半個月抽一針管血喂小鬼喝。小楊的好奇心更強烈,我就先掛斷電話,把幾張照片發給她。
看了圖片之後,小楊又打電話過來,問:「這盆花也是小鬼啊,那是不是花會越長越大,有香味嗎?」我說正相反,這花永遠也不大,它的作用就是感應嬰靈怨氣的,而且特別的臭。
「還有臭的花?」小楊好奇心越來越止不住。我說那你就去杭州自己看嘛。小楊沮喪地說:「我要是哪裡都能去,還會得這個該死的抑鬱症嗎?我爸把我軟禁在家裡,出去逛街都得有人跟著,除非我願意去他公司學習!你說我爸媽也真是,當初為什麼不多生幾個孩子?不管哥哥還是弟弟,都能接他的班,偏偏就生我這麼一個女兒,煩死了!」
這回我大概能猜出,小楊為什麼得抑鬱症了。我告訴她,以後要是孔老闆轉了運,說不定會讓我去杭州他的別墅作客,到時候你就可以去看孔叔叔,順便來杭州和我聚聚,小楊高興地答應了,說到時候肯定要找個借口。
過了大概有一個多月,我收到一條孔先生發來的短信,內容是兩段新聞,說杭州某地段住宅用地已經通過政府審批,開始興建大型高檔小區。我心想是不是發錯人了?孔先生又給我打來電話:「田先生,那塊地就是我和幾個合作夥伴同時出資拿的,以前一直不讓動,現在終於盤活,可以當成期房搞預售,資金已經沒那麼緊張了!」
凡是養過小鬼的人,無一例外都會得到回報,這一點我從沒感到意外。閒聊中,我提起小楊父親的名字,孔先生很驚訝:「楊XX老闆的獨生千金是你的好朋友?真是太巧了,我和楊老闆很熟啊,每次浙江省商會舉行活動,我們都會碰面。他的機電集團每年都賺錢,真讓我們羨慕!田老闆,有機會你可要來杭州,我打電話給小楊,讓她也來杭州玩幾天。」
幾天後,小楊給我發來一條彩信,是那個盆栽小鬼的照片,我很奇怪,問哪來的圖片,小楊打電話給我,語氣很得意:「田哥,你猜我在哪裡?」
「你在哪裡我怎麼——我說你不會是在孔老闆家裡吧?」我問。
小楊說:「哼哼,算你聰明,我和爸爸來杭州玩,順便到孔叔的別墅作客。我問他那個盆栽小鬼在哪裡,他還不承認,說沒有。我告訴他,田哥已經和我說了,孔叔沒辦法才戴上口罩,打開書房門讓我看。」
我心想真是百密一疏,怎麼就忘了瞞著她呢。她說,孔叔的書房臭味真大,像藏了死老鼠似的。我問:「你吐了嗎?」
小楊奇怪地說:「為什麼要吐?」
不得不說小楊真是典型的富家女加女漢子,聞過這種味道之後居然沒吐。她又告訴我,孔叔的生意已經有了很大起色,但臉色不太好,看起來很蒼白,保姆給他買了很多大棗用來補血。我讓她不要把孔老闆請盆栽小鬼的事四處宣揚,她說沒問題。
十來天過去了,孔先生給我打電話,說話的聲音有些虛弱。先是謝謝我的幫忙,他那塊住宅用地的預售情況很好,資金完全不用愁了,以前因為沒錢而和他翻臉妻兒也回到別墅。我問他是不是生病了,他說:「就是有些貧血。我本來身體就不算太強壯,半個月抽一針管血,對我來說有些透支。去醫院看過,大夫看到我胳膊上有針眼,還懷疑我吸毒,嚇得我醫院也不敢去了。」
我讓他多吃補血的東西,實在不行就這邊抽出來,過兩天再去醫院扎回去。孔先生說他也這麼想過,可正規的大醫院不給無故輸血,小醫院又怕傳染。可惜在中國買不到血漿,否則就自己輸血了。不過,他正在托熟人搞定醫院那邊的關係,打通之後,以後就長期這麼幹。
掛斷電話,我覺得這辦法還真不錯,反正小鬼只認從主人身體裡抽出來的鮮血,這邊出去那邊補,多好的主意。
可還沒等孔先生把醫院的關係打通,他就病倒了。
孔先生是在醫院給我打的電話,說那天正在公司開會,一下子眼前發黑就暈倒了。醫生說是中度貧血,得住院觀察,也輸了血。我說我四天之內必須出院,至少也得回家一次,要處理很重要的事情,醫院勉強答應了。
我說:「孔老闆,什麼事都得量力而為,我建議你把盆栽小鬼給我送回來,我讓阿贊師父重新加持,再讓別人請走去供奉。你這邊已經轉了運,不用再這麼拚命了。」
聽了我的話,孔先生明顯在猶豫,他說:「我想考慮一下再回復你。」我知道他要麼是不希望把花錢買的東西白白送人,更不想讓這個能讓人興旺發達的東西離自己而去。他又告訴我一件事,說最近總是夢到他兒子坐在餐桌旁,敲著筷子喊餓,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我笑了:「可能是你兒子以前經常朝你要錢吧?」孔先生說沒錯,這個兒子絕對是上輩子的討債鬼,和他媽媽一樣,眼睛裡只有錢。
第338章 好心保姆
四天後,我想問問孔先生出沒出院,就給他打電話,但關機了。之後我又連續打了兩天,都是關機。我心裡感覺不太好,孔先生是生意人,現在聯繫生意根本離不開手機,再忙也不可能一連幾天都手機不充電,難道出事了?會不會耽誤給盆栽小鬼澆灌鮮血?
我給小楊打電話,她說已經和爸爸去蘇州散心,我說了對孔先生和盆栽小鬼供血的擔憂,小楊說,等他們返回的時候,要是再打不通孔叔的手機,回來時就去他家裡看看。
過了幾天,小楊給我打來電話,說:「田哥,完了完了!」
「我什麼時候完了?」我不高興地說。
小楊語氣焦急:「我現在就在孔叔家裡,他病重昏迷了,一直在醫院的ICU病房呢!」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手機總是關機,我忽然想起盆栽小鬼,還沒想我問,小楊就說:「田哥,那個盆栽小鬼必須要喂血嗎?」我說當然,而且必須得是供奉者本人的鮮血。我問她怎麼了,小楊說:「孔嬸看到孔叔病重,居然和她兒子把別墅裡的東西往外搬,說要分家產。還把書房也給撬開,拿走不少東西。後來孔叔家的保姆看到那盆花都快枯死了,就去找了個大花盆,把盆栽連花連土全都挖出來,移到那個大盆裡去了。而且還、還……」
我焦急地問:「還什麼啊?」
小楊說:「還澆了不少用雞蛋殼漚成的花肥水!」
「什麼?澆了花肥水?」我傻了眼。這種花肥水我再熟不過,老爸喜歡養花,經常把新鮮剛敲碎的雞蛋殼泡在水裡,再放進吃剩的魚骨頭,裝在大塑料瓶裡放到太陽底下去曬。時間一長,蛋殼和魚骨就被泡軟溶化,那水也會開始冒泡,味道也很臭,但用來澆花效果非常好。
為了讓我信服,小楊還立刻拍了照片用彩信發給我,我一看,心徹底涼了。屍臭花半垂著莖葉,花盆被換成一個比洗臉盆沒小多少的大花盆。
小楊問:「田哥,會出什麼事嗎?」
我沮喪地說:「我、我的媽呀,這不是作死嗎?哪個保姆手這麼賤?」
那保姆在小楊的招呼下走過來接電話,我很生氣:「誰讓你給那盆花換大盆澆肥水的?」
沒想到那保姆是個倔脾氣,理直氣壯地操著山東口音,聲調比我還高好幾倍:「給花換個大盆還換出錯了咋地!我給孔家干了十二年保姆,別說換花盆,他兒子小時候我還給換過尿布呢,你是幹啥的,憑什麼訓我啊?」
「我憑……」我洩了氣,總不能把小鬼的事和她直說,只好讓她把電話交給小楊。小楊接過來的時候,我還能聽到那保姆不服氣地說著「算哪棵蔥啊,敢來訓我」之類的話。小楊問怎麼辦,我讓她先看著花別動,我這邊馬上給老謝打電話。
一聽我講完經過,老謝連打了好幾個唉聲:「田老弟啊,你的客戶是不是被下過詛咒,怎麼個個都這麼不省心?居然做出這種事來,怎麼收拾嘛!」
我說你就別埋怨了,我剛被那家人的保姆給訓了一通,人家比我理由還充分。老謝說:「等我問問阿贊洪班吧,現在客戶在哪裡?」我說還躺在醫院的重症監護室裡,不然也不能好幾天不回家。他老婆兒子都快把家底搬空了,要不是撬開書房找值錢東西,也不會被保姆看到那盆倒霉花。
半天後,老謝回了電話,說:「阿贊洪班說了,要事主盡快帶著盆栽小鬼來泰國施法,也許還有救。」我說盡快是多快,總不能把孔先生從ICU病房裡拖出來吧。
老謝歎了口氣:「那就盡快嘛,誰知道那個小鬼的怒氣什麼時候撒到事主身上啊!」我又給小楊打電話,讓她幫著我去醫院看看孔先生什麼情況。
傍晚時分,小楊在醫院給我打的電話,說孔先生已經從ICU移到普通病房了,但身體很虛弱,氧氣罩都沒摘,只能勉強對話,護士還不讓多說。但孔先生經常躺在床上自言自語,護士告訴小楊,孔先生經常說的是「別再鬧了」、「你不是前幾天才喝過」、「快放過爸爸吧」這幾句話。但護士並沒覺得意外,因為經常有病人在重病的時候胡言亂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