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節

  曾女士明顯動了心,但又有些擔憂:「會不會沒效果?」
  我說:「沒效果也很正常,泰國佛牌不是萬能的,否則我也不用做牌商,戴個能招財的佛牌不是全齊了。」
  接下來的聊天中得知,原來曾女士是讓她兒子上網搜索關於泰國佛牌的資料時,找到我在某論壇發過的廣告。這種客戶不是熟客介紹,算新客戶,要盡量維護好,所以我對她還是要拿出耐心。先給她講了南平媽媽的來歷,又說了龍婆僧是怎麼把它的靈魂加持進佛牌中去的。
  在多次瞭解之後,曾女士終於下定決心想問問價錢,我告訴她大概要五千元人民幣,曾女士又猶豫了:「五千塊,這麼貴啊?要是兒媳婦這次生孩子一切平安,我又怎麼知道是佛牌的功效,還是這孩子原本就是健康的?」
  「你要是抱著這種心態,那就不能請泰國佛牌。」我直言,「既然你已經打算找我詢問,就說明用科學的方法解釋不了,而且你心裡也感到無助,才會想到要來求助鬼神這類的力量,我說的沒錯吧?」
  曾女士沒說話,只嗯了聲。我又說:「母子平安了,你會覺得是不是原本就該如此?如果母子不平安,你肯定會把錯怪在佛牌身上,說它沒發揮作用。這樣的話,佛牌裡外不是人,這生意還怎麼做?所謂心誠則靈,不是沒有道理的,連你自己都不信,佛牌的力量又憑什麼保佑你呢?」
  這番話讓曾女士又沉默了半天,我讓她自己考慮好,佛牌售出不退換,除非是假的。曾女士說她會再想想,就把電話掛斷了。
  和表哥嫂吃晚飯的時候,電話又響起,還是曾女士打來的,我很討厭這種專門在吃飯時間給別人打電話的習慣,就沒接。飯後我給她回過去,曾女士說:「田老闆,我想問問,這個南平媽媽的佛牌,除了專門保孕婦母子平安之外,還有別的功效沒?」
  我問:「你想要什麼功效,招財,還是旺桃花?」
  曾女士笑著說她都五十多的女人了,還旺什麼桃花,比如說轉運,保家庭成員平安之類的。我告訴她,泰國佛牌的功效不像感冒藥那樣,只治感冒,它主要的功能就是成願,用牌中的法力保佑供奉者壞事變好事,不只對孕婦有效,別人也一樣,只是有南平媽媽的陰靈護佑,對孕婦效果會更好些而已。
  「好吧,那我就相信你一回,這個佛牌買回家,供奉麻煩嗎?我不希望被外人知道這個事。」曾女士說。我很清楚她的想法,在縣上工作的人,肯定不想被人知道居然花錢從泰國買佛教用品來保佑兒媳順利生產,就告訴她,佛牌平時可以戴在脖子上,放在衣服裡,也可以放在桌子上,用白酒供奉就行,許願的時候先承諾給它多少瓶白酒,成願之後必須還願。
  曾女士問:「多少瓶白酒合適?」
  我說:「那就要看你的要求,和自身經濟條件了。普通保個母子平安,十幾瓶或幾十瓶就夠,也不用太貴的酒。但要是許發大財、躲大災之類的願,就不能太吝嗇,起碼也得百八十瓶。我以前有個開超市的大姐客戶,店裡生意不好,她就許願生意能興隆,後來賺了不少錢,用99瓶名牌老窖還的願。」
  談到這地步,曾女士已經沒什麼疑問,但她又提出一個要求,必須當面交易。我說你在湖南,我在泰國,老家在瀋陽,不可能為了五千元的商品跑去湖南給你送上門,光機票火車票就得好幾千。可曾女士卻說:「我們縣下個禮拜會組織去曼谷考察,我有兩個帶家屬的名額,準備帶兒子和兒媳同去,到時候可以見面吧?聽說泰國沒多大,路費也不多。」
  一聽這話,我連忙表示同意:「那就方便多了,我住的地方去曼谷很方便,到時候見面交易也可以。」
  就這樣,雙方談好,等曾女士定了行程就提前聯繫我,我好備貨。
  掛斷電話,我心想一個縣考察都能去曼谷,而且還可以帶家屬,真夠可以的。
  過了幾天,曾女士給我打電話說已經到了曼谷,先隨大家去幾家公司和加工廠考察洽談,要兩天之後的中午到下午有空,問我能不能送到曼谷去。我答應下來說沒問題,馬上給方剛打電話,問他保險櫃裡有沒有龍婆UP的南平媽媽存貨。方剛接著電話,在保險櫃裡翻了半天,告訴我存貨沒有了,下禮拜能有。
  我只好給老謝打去電話,他很爽快地說最晚明天就能有,還可以給我送到羅勇,價格是兩萬泰銖。我說:「我才賣五千人民幣,你這就收走四千,那我還賺什麼?」
  老謝嘿嘿笑著:「一千塊人民幣也不少了,要是一天賣一百條,不就是十萬嘛!」
  「你以為我是在賣淫,一天能賣一百次?」我讓他再給便宜點兒。老謝為難地說:「田老弟,你也知道,都說龍婆UP的南平媽媽效果好,可大家都在找,價格肯定就要上去,這我還是從牌商朋友手裡串的呢。」
  沒辦法,我只好同意,讓老謝明天給我送到羅勇,但講好先不給錢,萬一客戶沒要呢,老謝勉強答應了。
  次日,老謝差不多中午到的我這裡,我一點也不意外,他來找我肯定是要趕飯點兒的。在餐廳剛坐下,老謝就拿過菜單:「我今天得多點幾個好菜壓壓驚,這幾天太冒險了!」
  我問:「你能冒什麼險?」
  老謝卻不回答,點了好幾個菜,我不太高興地說:「一條佛牌才賺五千泰銖,你這頓飯是想讓我白玩?」老謝笑著說一頓飯用不了幾百個泰銖。
  等菜上來,椰子燉雞和炸蝦配香米飯,把老謝吃得滿嘴是油,根本沒時間搭理我的問題。好不容易等他把嘴閒下來,喝果汁順氣的時候,他說:「你不知道,最近發生了很多事。一是沒有蔣姐的消息,二是那個姜先生是又來過我,我按方剛的說法,把地址交給姜先生,順便又賣給他兩尊古曼童。」
  「那方剛有沒有找人盯著姜先生?」我連忙問。
  老謝說:「當然有,不然我怎麼說冒險呢,來泰國這麼多年,從沒做過這樣的事,像特務一樣,太緊張了!」
  我撇了撇嘴:「這算什麼緊張,無非扯個謊而已,對你來說還不是小菜一碟。」
  老謝嘿嘿笑著:「話也不能這麼說嘛。對了,還有個事,還記得上次跟蔣姐串通的那個阿贊屈帶嗎?聽人說他正在四處收購胎死腹中的嬰胎,還指定要難產而死的那種,要七個。」
  「必須是難產死的胎兒……還要七個,有什麼用意?」我問。
  老謝說:「我問了阿贊洪班,他說在緬甸降頭術中,有一種叫喀倫術的法本,要用到七墳土、七骨灰、七經血和七個在難產時死去的胎兒才能製成。」
  說到這裡,他又開始吃第二輪了,我連忙問:「要是收集齊了,這種降頭術能有什麼樣的效果?你能不能邊吃邊說?」老謝含糊不清地說那樣會影響消化,等於變相浪費。沒辦法,我只好也先吃飯。
第380章 盯梢客
  兩人酒足飯飽之後,老謝喝著果汁,說:「這種黑巫降頭術要是收集齊了陰料,製成的降頭油只需抹在對方皮膚的任何部位,再配合巫咒,那人就會中降。各種症狀都有,從半夜發噩夢,到夢遊,再到自殘,最後會死於窒息,就連法醫都查不出原因。最主要的是,這種降無人能解,就算施降的降頭師也沒辦法,就是個死結,打不開的。」
  我感到不寒而慄,連忙問他有沒有告訴方剛。老謝說早就告訴他了,他已經通知在泰國所有相關的朋友,密切關注那個在烏汶的阿贊屈帶有沒有收到難產死嬰,收到了幾個。我想了想,問:「難產而死的死胎,似乎也不是很難找吧?」
  「田老弟,你以為是在中國?咱們中國有十幾億人,全泰國才多少,哪來那麼多難產憋死的嬰孩?就算有,也不見得能被他得到消息。就算得到消息,也不見得能弄到手。你想想,要收集齊七個這樣的東西,得多長時間?」老謝說。
  經他這麼一解釋,我也覺得有難度了。老謝繼續道:「凡是收集這種死嬰的降頭師,都是要用命來煉製降頭油,普通的降頭師,別說煉製,連碰都不會碰。」
  我驚愕:「什麼意思?」
  老謝看了看附近,沒人注意我們,就壓低聲音,湊近我:「因為就算收集齊了這些陰料,在煉製降頭油的最後時刻,還要用活人烤出來的屍油才能製成!」我頓時覺得胃裡翻騰,心也提到嗓子眼。
  老謝瞪著眼睛:「你想想,敢從活人身上烤屍油,那得是什麼人?根本就是瘋子!被這種人盯上還有好嗎?」我無法回答。
  臨回去時,我囑咐老謝這段時間要多加小心,少去偏僻的地方,既然已經把方剛的行蹤透露給姜先生,他肯定會有所動作。老謝歎著氣:「唉,我老謝在泰國做佛牌五六年,從來沒惹過這種事情。怎麼現在搞得要東躲西藏?」
  我說:「誰也不想惹這種事,有時候是對方惹你,有時候是身不由已。要不是接了雅加達汪夫人的生意,我們也不會和姜先生結仇,可這又有誰能預料得到呢?做這行賺的就是偏門財。」
  老謝一個勁搖頭,我能理解他的心情,他和我們不一樣,我和方剛大不了可以收手不做,而老謝負擔重,用錢的地方多。他已經人到中年,又沒什麼手藝,身體也不太好,不做這行能去幹什麼?
  晚上躺在床上,手裡拿著那塊龍婆UP的南平媽媽,我卻一直在想老謝中午說的話。那個阿贊屈帶曾經和蔣姐勾結要整我們三人,現在又在收什麼七死嬰,難道到時候他真的要用活人來烤屍油,就為了製作那種能給人落無法可解的降頭油?
  給方剛打去電話,他表示老謝都跟他說過了,又說:「我已經找了兩個朋友分頭行動,一個住在烏汶的老朋友盯著阿贊屈帶,另一個從姓姜的跟老謝碰面那天起,就開始24小時盯梢,這兩人每天我要付給他們兩百泰銖呢。」
  我算了算:「一個月得兩千四百多塊錢人民幣,這錢都夠在泰國養活一個老公務員了,不容易。另外,那個阿贊屈帶收集死嬰,不見得就是為了對付我們吧?」
  方剛哼了聲:「鬼才知道是不是,小心駛得萬年船,他和蔣姐勾結過,雖然到現在蔣姐還沒在泰國露過面,但也不能掉以輕心。他媽的,當初這女人就不應該來泰國當牌商,攪得大家都不安寧!」
  這話也正是我想說的,回顧和蔣姐的這些交鋒與衝突,無一不是因為她破壞行規、隨意坑人而引起。在我們讓她吃了苦頭後,蔣姐再次報復,使得梁子越結越大,她也被陳大師拋棄。現在蔣姐人財兩空,更是想瘋狗似的咬住我們不放。來泰國兩年多,第一次讓我感覺到危機四伏。
  第二天下午我到了曼谷,和從懷化來的曾女士一家三口在某快餐廳碰了面。曾女士看上去端莊嚴肅,穿著中年職業裝,一看就是領導。她兒子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不但有斜視和跛腳,左手還插在口袋裡。開始我以為是習慣動作,後來伸手扶老婆的時候我才發現,他左手有兩根手指又短又小,像是先天發育不良。我想起曾女士說的話,她這個兒子生出來的時候還沒有肛門,不由得心想,她應該去醫院檢測一下自己和丈夫的基因是否不合。
《我在泰國賣佛牌的那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