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節
就這樣我又回到陳大師的佛牌店,美瑛聽說我要在這裡幾個月,特別高興,每天都趁不忙的時候給我講店裡這段時間發生的趣事,我看到旁邊那個男店員似乎臉色不太好看,眼神中帶著幾分酸勁,心想難道他對美瑛有意思?
這天快到中午,我正在佛牌店裡教美瑛和那男店主辨認早期佛牌和新版的區別,有個瘦瘦的男人推門進來,問:「田七在不在?」
一聽是特意找我的人,我連忙把他讓到休息區坐著,原來此人就是前幾天給我發短信的那位澳門人。他穿的衣服很普通,卻戴著明晃晃的勞力士金錶。長得真是極瘦,長得特別像車保羅,只是臉沒那麼長。方剛就已經夠瘦的,可和他比起來,方剛就算是胖子了。
這人大大咧咧地坐下:「我姓梁,田老闆的佛牌店能開在香港彌敦道,很有實力嘛。」
美瑛把茶泡好,在梁先生伸手拿茶杯的時候,我看到他左手缺了小指和半截無名指。我問:「您在澳門做什麼生意?」
經他自我介紹才知道,這位梁先生家裡兩代都是開粵菜大酒樓的,生意不錯,可惜到了他這輩只喜歡進賭場,酒樓基本處於半停業狀態。可他還很驕傲地說,曾經在某賭場一夜輸掉酒樓半年的流水額,足有兩百多萬。
我在心裡暗笑,心想輸錢也能拿來吹牛?真是服了。
梁先生問:「我聽說有的賭徒去泰國請佛牌回來,在賭場經常贏錢,就算贏得多了,被拉進黑名單也沒關係。澳門那麼多賭場,全都賭遍的話,還不成澳門首富!所以我要效果最好的,你有嗎?」
我告訴梁先生,有肯定是有,但價格也不便宜,換算成美元的話,少說也要近兩千。梁先生問是什麼樣的佛牌,我說:「就是為你單獨訂製,但要先交一半的款。」
「訂製的有什麼區別?」梁先生問。我心想之前那個經紀人阿榮的事,就搞得不太愉快,還讓陳大師心情不爽,就說訂製的就是要入陰料和重料,才能達到你說的「大殺四方」的效果。但這種陰牌恐怕副作用也大,供奉方式複雜,到時候有了岔子別來找我。
梁先生連忙問:「和供奉方式有什麼關係?」
我說:「當然有,不同的陰牌,因為原料和入的靈體不同,供奉方式跟效果也不同。之前我賣過一塊叫劫匪面骨的陰牌,那劫匪生前每次打劫都要把錢分給同夥一半,後來劫匪被警察打死,阿贊師父就想辦法將劫匪的面骨弄出來,製成佛牌。這塊佛牌能強力招財,但每次得到的外財必須捐出去一半,少半毛錢都不行。」
「我靠,好厲害,那傢伙豈不是發大財了?」梁先生頓時來了興趣,連美瑛和那男店員也湊過來聽。我搖搖頭:「那人後來被車撞成殘疾,就因為壞了規矩,多花了幾千塊錢,沒能捐出一半。」
男店員驚訝:「有、有這麼可怕嗎?」
我點點頭:「這就是泰國佛牌的神奇和無情,所以千萬別大意。」
梁先生把手一揮:「壞規矩還有什麼可說的,活該被撞!那你說說,能招賭運的佛牌有什麼規矩?」我說現在還不知道,要等到時候阿贊師父把牌製出來才清楚。梁先生猶豫著,似乎拿不定主意交這個訂金。這時有人推門進來,卻是之前曾經在佛牌店請過避禍彈殼的巡警,又是路過進來隨便看看。見我也在,他高興地走過來和我打招呼,閒聊了幾句。
等警員走後梁先生問我:「田七老闆和警察也混得這麼熟?」
美瑛告訴他,那警員在店裡請的避禍彈殼,後來和劫匪槍戰,子彈正卡在彈殼上而撿了條命。梁先生滿臉驚訝,點了點頭,當即決定去附近銀行取了五千港幣付給我當定金。
我是在外面直接收的錢,因為之前曾經答應過陳大師,以後不在他的佛牌店裡銷售邪牌,以免麻煩。這樁生意我其實是借了陳大師的光,梁先生看到我在佛牌店裡當顧問,就會更加信任我,這樣才能成交,至於以後的事,我全面負責就是了,不能讓梁先生找到店裡去。
正值中午,我順便請梁先生在附近的潮州菜館吃飯,邊吃邊聊中,我問起梁先生的家庭,老婆孩子的情況。他哼了聲:「女人都靠不住,早就和別的男人跑掉啦,把一個兒子扔給我,現在給酒樓的服務員照看著。」
聽到這裡,我不得不佩服方剛的預測能力,他又猜對了,這個梁先生的老婆還真是跟別人跑了,我決定一會兒發短信讓方剛隨便給我說幾個號碼,然後去買幾注六合彩試試。
第409章 Peelu賭鬼
我問梁先生老婆是不是因為不喜歡他賭錢而跑的,梁先生搖搖頭:「還真不是,她管不得我。有一次我倆去馬來西亞旅遊,找家賭場玩了幾把,最後我輸光但還想再開一把,把身上所有東西都押上,那個老闆還說不夠。說把我老婆押上還差不多,輸了就賠他睡一晚。我同意了,結果開牌還真贏了,可她和我大吵一架,說我不把老婆當人,後來就跑掉了。」
「哦……」我心想這還不跑,誰知道下次你再押老婆的時候會不會輸,這也太危險了。我問:「您平時都賭哪種啊?」
梁先生說:「是賭就行,我最喜歡玩梭哈,還有21點也可以,但沒有梭哈刺激。」他豎起左手,將殘缺的手指展示給我看,「半年前我在越南的賭場湊了四張大牌,最後一張沒錢開不起,就把小手指押上,可惜開出來沒能贏。」
這時我才知道他的手指竟然是這麼缺的,心中實在不理解,那些賭徒為什麼要梁先生把手指押上,就算贏了,那根手指能幹什麼用?做鹵雞爪?我問:「聽說澳門的葡京賭場很有名,您肯定也經常去吧,贏過嗎?」
梁先生連連擺手:「老葡京是絕對不能去的,那是找著名風水師設計的外形,什麼他媽輪盤賭桌,那就是個鳥籠,裡面天花板全是刀尖,去了就是任人宰割的鳥,能不輸錢嗎?」
這個說法我也聽過,就問:「那新葡京的外形有什麼說法?聽說是什麼金樽蓮花,吉祥如意。」
梁先生大笑:「你見過賭場有吉祥如意的?那是寶劍插在墳包上,就算輸死了也不放過你!」我恍悟,原來竟是這種解釋。梁先生又說,新葡京也是風雲師設計的,因為三十多年來從老葡京跳樓的賭客太多,怨氣大,所以新葡京才用了寶劍鎮靈的格局,不然那些冤魂是不會放過何家人的。
我問:「那美國和歐洲也有不少賭場,應該沒有類似風水的說法吧?」
梁先生告訴我,就算老外不玩風水,但中國人只要去賭,就得按風水的規矩來。比如威尼斯的賭場,中國人輸得最多,因為那是水城,賭場周圍全是河但卻流不出去,水就是錢,賭客無法把錢帶走,怎麼贏。
和梁先生吃飯用了一個半小時,我倒是長了不少關於賭博方面的知識。不過又想,這些風水知識恐怕並不實用,不然梁先生怎麼還是在輸。
快吃完的時候,梁先生低聲問我:「你說的入陰料和重料,是什麼意思?聽說泰國佛牌裡面是有鬼的!」我笑著說你還真懂,就給他講了什麼叫入靈,梁先生問:「你不會搞個死賭鬼的靈魂入到佛牌裡吧?」
「這個還是很有可能的,」我說,「不過你不用怕,佛牌裡的陰靈,只要供奉不出錯,就沒什麼問題。短時間內你成了願,還可以把佛牌還給我,就不用擔心以後的事了。」
梁先生苦笑:「我才不怕鬼,和鬼比起來我更怕輸,怕窮!只要能幫我贏錢,有鬼就有鬼,那些贏我錢的傢伙,每次我都在心裡說真是他媽見鬼了,現在想起來,誰知道他們是不是身上真的帶著鬼!」
出了餐廳,送走梁先生,我給方剛打電話,問他想找哪位阿贊師父做陰牌。方剛說:「還沒想好,但既然收了大價錢,就得弄最陰的料給客戶,等我消息。」
下午,方剛給我發來短信:「騎雞古曼,人胎路過和Peelu賭鬼,你覺得哪個好?」我說最好有圖和文字介紹,而且騎雞古曼和Peelu這個詞我也沒聽過。
傍晚的時候,方剛圖片發來了,分別是三種東西的正反面,人胎路過很小,只有乒乓球那麼大,亞克力外殼,裡面是個身體蜷縮的小胎兒,黑乎乎的乾屍,外面貼著金箔。騎雞古曼就是個小塑像,一個胖娃娃騎在大公雞身上,外面是個透明的鐘罩外殼。而那個什麼Peelu賭鬼則是外表普通的佛牌,灰突突的,正面是個赤裸的男人蹲著,胯間擋著一個金屬錢幣,背面嵌著一個淺灰色的小硬殼。
配的文字報價差不多,都是兩萬五泰銖,說是三位黑衣阿贊用重料製成的。我給他打電話問:「文字介紹裡面怎麼沒有用料?」
方剛說:「短信說不清,人胎路過這東西是越小越好,強效成願,不光招財,什麼都可以。那個騎雞古曼是龍婆蘇參的,專招橫財,而Peelu賭鬼入的是一名幾年前從雲頂賭場跳樓而死的賭客,他生前養過小鬼,所以經常贏錢,但後來小鬼脾氣大,賭客精神失常,在一個晚上贏了幾十萬美元之後,突然撞壞玻璃窗跳下去,好幾十層樓啊,頭都摔扁了。」
我聽得渾身發冷,問方剛要是賭錢的話,這三種哪個效果最好。方剛問:「你這個客戶喜歡小賭還是大賭?在什麼地方賭啊?」
「這個客戶是在澳門開酒樓的,家裡有錢,但我估計也輸得差不多,不然也不會來找我。他應該是喜歡大賭,不光澳門,連歐美的賭場也常去。還有,你猜得很對,他押過老婆,但贏了,不過老婆嚇跑了。他還押過手指,但輸了。」
方剛哈哈大笑:「他老婆漂亮嗎?以後賭錢找我,我最喜歡贏人家老婆!」我讓他說正題,方剛說,現在亞洲的各大賭場都有鎮邪的東西,比如滅魔刀、控靈咒甚至阿贊法師坐鎮,很多佛牌都不能帶過去,戴了也沒效果,所以要問問。
我連忙問那怎麼辦,不是白請了嗎?方剛說:「有兩個方法解決,一,佛牌和供奉物不見得非要進賭場的時候戴著,在家裡供奉也行,只不過賭錢的時候不在身上,效果會打折扣。二,有極少數陰物是可以在任何場合佩戴的,包括賭場,比如這個Peelu賭鬼就是。這是一位緬甸師父加持出來的牌,所謂Peelu是緬甸語男女的意思,這類牌可以入餓鬼而不是佈施鬼。用料也必須要用到男女兩種骨灰才行。」
我問:「那這個Peelu賭鬼裡面還有女靈嗎?」
「當然有,一個是那男賭客的骨灰和右手大拇指的指甲,這個手指專門用來捻開紙牌。另外還有他妻子的骨灰,那賭客跳樓自殺後,他妻子第二天就難產死掉了。」方剛回答。
真讓人唏噓,我又問什麼叫餓鬼和佈施鬼,方剛不耐煩地說:「你這傢伙,做了兩年牌商,怎麼好像不知道的比知道的還多?」
我連忙解釋說活到老學到老,誰也不敢保證能把泰國佛牌吃透。方剛哼了聲:「鬼分四種,佛牌裡入的靈,都是那種可以享用佈施和供奉的鬼。而另外三種鬼不能用來入靈,它們什麼也不吃,供奉什麼也沒用,脾氣還臭,沒幾個師父能禁錮得住。但製作這個Peelu賭鬼牌的阿贊師父,就有這種能力,這類靈不用供奉,所以也沒什麼外力能鎮得住。不管賭場裡有什麼鎮靈物,它都不怕。」
一聽這番話,我才覺得這塊佛牌雖然看起來最不起眼,沒想到卻是最複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