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節
老謝一直沒回短信,我只好直接給他打電話催問。在我們通電話的時候,美瑛又和阿權聊了一陣,我雖然不聽太懂粵語,但其中的幾個關鍵詞還是明白,尤其看到她邊講解邊用手做出在地上寫字的動作,就知道是在告訴客戶什麼叫經粉誦經。美瑛做事認真,對客戶也熱情,講解得十分仔細。
在電話裡老謝告訴我,有個他很熟的牌商手裡有兩條阿贊仲的雙刀坤平,就等我的款到,他馬上就去大城找那位牌商。我讓他等等,現在還有客戶,正是一名武師,也許也能要。
十幾分鐘後,美瑛高興地告訴我,阿權先生準備付五千港幣的定金,也要這條和甄子丹同批次的雙刀坤平。阿權走過來對我說:「甄子丹是我們心目中的真神,當武師的做夢都想在一部戲裡出名,也能像甄子丹、成龍和李連傑那樣火。既然他都戴這個什麼雙刀坤平,我對泰國佛牌又不懂。這店是陳大師開的,我也相信你們,那就和甄子丹一樣的吧,九千港幣能不能便宜些?」
「不能便宜,這可是限量版的佛牌,有錢都不見得能買到。」我告訴他。阿權出去取了錢回來,交給美瑛五千港幣作為定金。等他走後,我高興地想運氣真不錯,老謝都不用跑兩次腿,一趟就能搞定兩筆生意。
給老謝匯了九千港幣,我給他打電話,讓他盡快把那兩條雙刀坤平都寄過來。老謝滿口答應,說就等我的款到,他現在就出發。我忽然想起近段時間被姜先生和蔣姐搞鬼的事,就問他還能不能弄到第三條,我也想弄個,反正是正牌,沒壞處。
老謝笑道:「田老弟,做了兩年多牌商,你終於也想給自己請佛牌了?我在這邊多幫你打聽,有的話一起給你發去香港。」
四天後,國際快遞到了,打開包裹一看只有兩條雙刀坤平,老謝發短信告訴我,老版的雙刀坤平一時沒找到,讓我別急,以後有機會就會幫我搞來。
美瑛給阿權打電話,他下午就來了,付了四千餘款後取走雙刀坤平,我告訴他先用心咒開始供奉,然後就正常佩戴。要是覺得有明顯效果的話,可以去泰國的寺廟拜拜佛,也算還願了。平時多行善,效果會更好些。阿權笑著說:「我們做武師的從來不做壞事,就是怕會遭報應!」
次日,有人打電話到佛牌店,美瑛接的,聊了幾句後,捂著話筒招手叫我,低聲說是那個興哥問他要的佛牌到貨沒有,美瑛說昨天已經到了,讓對方隨時來取。那邊說讓我們今晚給送到XX夜總會去,興哥最近不方便過來,我也只好硬著頭皮答應下來。
傍晚時分,我帶著佛牌,按美瑛記下的地址來到位於元朗的某夜總會。這裡和大埔、深水埠一樣,都是香港不太繁華的地區,有點兒像北京的昌平大興和瀋陽的於洪區。夜總會門口有個穿白襯衫的坦胸男人坐著,正和兩名女子說話,我剛走過去,這人把眼睛瞪起來,把我叫住。我聽不懂他的粵語,就說是來找興哥的。
這人一臉凶相,用戴了好幾枚戒指的手指著我,大聲說著什麼。我完全聽不懂,只好往回走,那人立刻站起身,又叫了兩個男人出來,似乎要控制住我。這時有個染著黃發的年輕男人打著呵欠出來,正是那天來送錢到佛牌店的,我連忙指著他說認識他。那年輕男人看到是我,就對坦胸男人說了幾句話,招手讓我跟著他。
上了三樓,裡面很吵很鬧,燈光和不停震動的音樂讓我心臟很難受。在一個卡座裡,我看到坐在沙發中的興哥,身邊靠著一個女人,正坐著和幾個男女喝酒。不光有喝酒聊天的,更有兩個女人坐在角落,對著茶几上的什麼東西用吸管吸著,我心想這可能就是毒品吧。
我和方剛也經常去酒吧,但他喜歡賭和嫖,卻從不碰毒品,所以我們去的酒吧還算乾淨,至少泰國也沒有那麼多黑社會。而興哥所在的這類酒吧卻讓我發怵,臉上擠出幾分笑容,趕緊掏出裝著佛牌的盒子遞過去。
興哥用左手指了指對面沙發的邊緣,那裡坐著個戴黑圓帽的男人,瘦長臉,眼睛放著凶光,一看就不是什麼善男信女。我哪敢坐下,就笑著說還有事,就不打擾了。那瘦長臉瞪著我,說了句粵語,興哥笑著擺擺手,打開盒子取出佛牌,旁邊那女人一把搶過來,笑著說了句什麼。
這下惹惱了興哥,他劈手一巴掌抽在那女人臉上,罵了兩句。那女人被打得臉上都有指印,人也蒙了,捂著臉把佛牌還給興哥。興哥將佛牌戴在脖子上,哈哈大笑:「以後我是不是就和甄子丹一樣能幹掉幾十個啦?干你娘的!」大家也都跟著笑。
我點頭哈彎地說先走了,興哥倒了杯點兒酒遞給我,我心想就算不會喝酒,這個場合也得喝,只好硬著頭皮把酒喝掉,嗆得直咳嗽。大家又哄笑起來,我藉機邊咳嗽邊朝樓梯走去,後面那些人仍然在笑著。
出了夜總會,我才發現自己渾身都是冷汗,不是熱的而是嚇的。我頭一次對香港這個佛牌店有了厭惡,覺得還是泰國和瀋陽好,瀋陽沒那麼亂,而泰國又有方剛老謝和兩名阿贊罩著,不用像現在這麼無助。
剛要離開,那名染黃發的年輕男人走出來,把我叫住。我沒明白什麼意思,這人說:「興哥最近不太方便,你也別和任何人透露他在這裡的行蹤,要是因為你出了事,惹上警察和麻煩,小心砍斷你的手!」我嚇得連連擺手說不會。臨走的時候,此人告訴我他叫阿蟹,螃蟹的蟹,是興哥的表弟,有什麼事擺不平,可以來這家夜總會找他,只要有錢。
回到酒店已經是九點多鐘,躺在床上,我還在回想剛才在元朗的遭遇。香港是個好地方,花花世界,但和泰國又有很大不同。他雖然繁華,卻又能遇到更複雜更麻煩的各種人,尤其做佛牌生意,本來就是偏門,在這裡就更危險了,於是我萌生了想離開香港的念頭。
就這樣,又過了十幾二十天,陳大師已經從新加坡歸來,還特地請我和珊妮女士吃了頓飯。某天中午,阿權忽然來了,我看到他右臂吊著石膏和繃帶,心想他不覺是在劇組受了傷,覺得佛牌沒效果,來算賬的吧?
阿權激動地說:「田先生,我想去泰國還願!」我和美瑛都覺得奇怪,她問怎麼回事,阿權告訴我們,他進劇組才三天,在某大廈中拍攝扔手雷的一場戲,要在幾名武師扮演的毒販中爆炸。不知道為什麼,道具組弄錯了炸藥的份量,足足加大了兩倍,結果五名武師三死一斷腿,劇組也被迫停工接受香港演員工會的調查和整頓。但只有阿權傷最輕,只右臂被火藥灼傷,而當時他所處的位置離爆炸點最近。
「這真是老天保佑,要麼就是雙刀坤平保佑我平安!」阿權都要哭出來了,我告訴他別激動,可以抽時間去泰國,到伯他隆府的瓦考奧寺還願,那是大師阿贊仲圓寂的地方。阿權高興地走了。
美瑛問我那個什麼雙刀坤平真那麼厲害嗎,我笑著說阿贊仲的雙刀坤平是泰國正牌中法力最強的幾種之一,當年在每次的加持法會上,都有祖師高僧和坤平將軍的僮身顯靈,很厲害的。
第432章 有古曼麗嗎
又過了幾天,我在報紙上看到新聞稱香港元朗地區兩幫派當街持刀爭鬥,死傷數十人。看到這個消息,我立刻聯想到興哥來,他的幫派勢力範圍似乎就在元朗那邊。可我一沒有興哥的聯繫方式,二也不敢主動去打聽。
下午的時候,那位在佛牌店請過彈殼避禍符管的警員又來例行巡邏,我拿出報紙給他看,問知不知道是哪兩個幫派打架。警員問:「打聽這個幹什麼?」
我扯了個謊,告訴他曾經有XX幫派的人來找我買佛牌,說是保平安的,可我怕惹麻煩,就沒有賣給他。警員答應幫我打聽一下,問問元朗地區的兄弟。警員口中所指的兄弟並不是黑社會人物,也不是線人,而是其他警局的同事,香港警察有把同事稱為兄弟的習慣。
第二天,那名警員特地來店裡找我,說那兩個幫派是XX和XX幫,我一聽,其中就有興哥所在的那個幫派。警員又說,那次鬥毆死了四個人,傷了十幾個,死的人中有兩個是XX幫派的高級人物,分別叫迪哥和興哥。
我一聽就傻了眼,等警員走後我還沒回過神來。幫派名字一樣,死者的名字也一樣,而且還是高級人物,不是那個興哥又能是誰!
這個消息讓我寢食難安,如果真是那個興哥在幫派爭鬥中被人砍死,不等於說雙刀坤平沒效果,他的同夥會不會來找我或佛牌店的麻煩?
在佛牌店呆了幾天,每天我都精神過敏,有人推門進店,只要是個男的,看上去都覺得像黑社會,或者興哥的手下。思前想後,我還是覺得找個借口暫時先離開香港一段時間為好。雖然阿贊巴登在這裡,但我也不能拿自己的安全開玩笑。於是我給陳大師打電話,稱瀋陽老家有親戚生病,要回去看望,可能要一到兩個月,也許用不了。陳大師讓我安心回家,他歡迎我隨時回香港。
在酒店前台訂機票的時候,手機響起,有人給我從QQ發了兩張圖片,還有留言:「請問,你這裡有古曼麗嗎?」
打開圖片看,是一張擺在桌上的古曼童照片,旁邊還有供奉品。因為正在忙著訂票,我就沒回復,回到客房躺在床上,我問這人具體有什麼要求。從QQ資料來看,顯示此人是位三十幾歲的女士,家在蘇州。在QQ交談中得知,該女士姓郝,做大閘蟹生意,幾年前曾經被某個男人狠狠傷害過,從此對戀愛和結婚都有心理障礙,一直單身。但她又很喜歡孩子,最近在同學聚會上,有個女同學經常去泰國旅遊,脖子上戴著泰國佛牌,還向大家宣傳佛牌和古曼童的神奇。
某天,郝女士到這位女同學家做客,看到她家裡供著古曼童,就問這是什麼。女同學給她講了什麼叫古曼,她開始覺得太扯淡,可女同學告訴她,古曼童不但能保佑主人,還能和主人溝通,就和你的孩子一樣。郝女士心想這女同學真是神經,以後要少理她,看著這尊泥塑的小男娃,郝女士打心眼裡覺得厭惡,心想這東西也能當孩子來養,真是有病。但出於好奇,郝女士悄悄給古曼拍了照片,就是她在QQ上發我的那兩張。
當天晚上,郝女士做了個夢,夢到有個胖乎乎的嬰兒坐在床邊,委屈地問:「阿姨,你為什麼這麼討厭我?我又沒做錯。」
郝女士覺得可能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過了幾天,她又夢到那嬰兒對自己說,過幾天要和媽媽去旅遊,不喜歡看到她,不要她同去。郝女士並沒在意,可奇怪的事來了。
當天下午,郝女士接到那位女同學打來的電話,說她想去泰國旅遊,認識比較熟的旅行社,來回才五千塊錢,問她要不要同去。郝女士覺得不算貴,剛想答應,忽然想起昨晚的夢,頓時就呆住了。
難道這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郝女士在心裡告訴自己只是巧合,不是真的。為了驗證自己的想法,她還是和那女同學一道去了泰國。兩人在泰國玩了三天,郝女士每晚都夢到嬰兒坐在床邊,氣鼓鼓地撅著小嘴:「明知道我不喜歡你,為什麼還非要跟來?」
回蘇州的路上,郝女士問女同學怎麼和古曼童溝通,同學告訴她,那是一種很神奇的體驗,不是真正聽到,又像有人在耳邊和你說話,但別人是無法聽到的,古曼只認一個主人。供奉者要是男的,它會叫你爸爸,女的就叫你媽媽。如果供奉者太年輕,古曼也會稱你為哥或姐。
女同學稱:「我供奉古曼童一年多,這段時間我的生意越來越順,你也看到了,所以我勸你也請一尊。古曼分男女,稱為古曼童和古曼麗。我這尊古曼童是從一個叫田七的瀋陽人手裡請來,他長住泰國,很有信譽,至少在他這裡沒假貨。」
郝女士對泰國古曼的看法開始有了改變,她心裡打鼓,心想都說鬼神之說存在,自己雖然沒親眼見過,但那個巧合也是半信半疑。再想起自己的大閘蟹生意一年比一年難做,就動了心。
於是郝女士按女同學提供的聯繫方式,加了我的QQ給我留言。我告訴她,正廟龍婆加持的古曼童從三千到六千都有,有天童和半天半地,價格的差距主要在用料上,看你能承受什麼價位了。
郝女士說:「田老闆,我對泰國佛牌和古曼童完全不懂,聽我同學說,那個古曼童裡面是有嬰兒鬼魂的,那豈不是太可怕了嗎?我還聽過養小鬼這回事,很多人都說那東西能讓人精神失常,因為鬼最終還是要害人的。古曼童裡面也有鬼,是不是這樣?」
我笑了:「你只說對了一半,古曼童裡面是有鬼的,一般都是嬰胎的靈魂,但不會害人,當然我指的是天童古曼,你那些女同學家裡的那尊也是。天童古曼裡面的嬰靈,是具有高深佛法的龍婆師父將感應到的嬰胎靈魂經過加持,再入到古曼童的法相當中去。這類嬰靈雖然也是鬼魂,但其實已經皈依佛法,算是佛門弟子中的一員,受佛法約束,打個比方,好像孫悟空豬八戒等人和唐僧的關係,所以從來沒聽說天童古曼會害主人的。」
「那、那凡是古曼童都不會有任何問題嗎?」郝女士急切地問。
我說:「不見得,只有天童古曼是安全的,地童不行,地童就是阿贊師父用外門法術甚至黑巫咒將怨氣極大的嬰靈加持入古曼中。黑巫咒當然沒有佛法那麼強大和高深,這種古曼脾氣大,也有可能會讓供奉者出事,比如你說的精神錯亂。」
郝女士聲音都發顫:「那我女同學家裡的肯定是天童古曼了?」我說沒錯,而且為了安全起見,我是不怎麼賣地童的,除非客戶指定就要地童。
聽我這麼說,郝女士才長吁了口氣:「那我能看看照片嗎?我喜歡女孩,所以最好是古曼麗的。」郝女士問。我說可以,讓她等我消息。
給方剛發去短信,讓他給我發龍婆都姆的古曼麗照片和報價,有位女客戶想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