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節
這次老謝可算找到了機會,成天要我和方剛帶他去吃香港美食,又得紅包又能蹭吃喝,整整玩了十天。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我們五個人回到曼谷,我和老謝去了趟大城,幫阿贊Nangya租了公寓,位於三樓,地點和安全性都還不錯。這樣一來,我們和兩位阿贊互相離得都不算遠,平時也好溝通。再加上躲在香港的阿贊巴登,三牌商和三阿讚的組合,算是牢牢建立起來了。
我和老謝在芭堤雅跟方剛又玩了幾天,晚上在馬殺雞按摩的時候,老謝對我說:「田老弟,你在瀋陽的那家佛牌店,我建議還是別幹了。」
「為什麼?」這正是我的想法,但不知道老謝是否和我想在一塊。
他說:「陳大師這個事,是因為什麼而起?香港黑社會。開店做生意就要用笑臉去迎八方客,不管這人是黑還是白,只要他出錢,你就得收,不收還惹不起。結果呢,賣條正牌都能惹出這麼一大串風波,要不是你們福大命大,能平安回得來嗎?所以我覺得,固定的佛牌店容易結仇,還是像我們這樣做自由牌商的好。咱們三個人都不是新手,已經是幾年的老牌商了,怎麼還不是吃飯?雖然少賺錢,但避免了很多意外,不然誰能保證下次出事還能全身而退?」
不得不說,老謝這番話算是說到我的心坎上去了。瀋陽的佛牌店對我來說就是個雞肋,錢真沒賺多少,卻操著不少心。我點了點頭,旁邊的方剛說:「老狐狸,認識你好幾年,頭一次聽你說出這麼有建議性的話來,真他媽的不容易!」
老謝嘿嘿笑著:「其實我說過不少良言,只是方老闆你沒注意。」
回到羅勇表哥家,經過台灣之行的折騰,我身心俱疲,給王嬌打電話問佛牌店的情況,她只說還行,一聽就是沒什麼生意。我把要關閉佛牌店的想法和她一說,王嬌強烈反對:「哥啊,你把店關了,讓你妹妹喝西北風啊?」
我失笑:「沒有這個佛牌店,難道你還不活了。」王嬌說現在不是有了嗎,我說這個店根本沒利潤,每月賺的錢估計都不夠給你發工資的,那還開個什麼勁?
王嬌說:「就算不賺錢,我是你表妹啊,你就當照顧我了唄。」我說別說表妹,就算我親妹妹,我也沒有養著她的義務。這個店我是肯定要關的,十幾天後我會回瀋陽,你提前做好打算吧,找找工作啥的。
聽到我意已決,王嬌居然還哭起來,話裡話外說我這個人太狠心之類的。要是換在兩三年前,我肯定因為面子上過不去而算了,可當年孫喜財那傢伙的嘴臉一直在我眼前浮現。我深知千萬不能對人太好,否則以後最容易翻臉的也往往是這個人。
掛斷電話,我沉沉睡去,半夜還做了個夢,夢到有人躲在窗戶底下對我施法,一下子就醒了。我心想這才叫職業病,經常接觸阿贊降頭師,連做夢都被人下降頭,牌商這碗飯,還真不是什麼人都能吃的。
半個月後我回到瀋陽,將佛牌店裡的所有佛牌古曼等物全都打包,叫了EMS國際快遞發往泰國羅勇表哥家的地址。王嬌那臉拉得老長,嘴也撅著,我就假裝看不見。我問她找好工作沒,她氣呼呼地說:「沒呢!」
「那我這店要是租出去了,你去哪吃飯睡覺?」我問。
王嬌沒好氣地說:「要你管,我餓不死!」我心想也是,在瀋陽別的工作不好找,酒店服務員最容易,而且都包吃住,只要你有手有腳,叫個人都能做,我就別操這個心了。在隔壁美術社打印了出租啟示,貼在大門玻璃上,取下佛牌店的營業執照,到工商局辦了註銷手續,這個開了一年多的佛牌店,就算是正式從這個世界消失了,以後也再沒重新開張過。
在家裡住了幾天,我收到王嬌打來的電話:「哥,你說我要是和你一樣,也當牌商怎麼樣?」我以為聽錯了,問你怎麼可能當牌商,難道你也想來泰國?
王嬌說她並不是去泰國,而是在本地,邊打工邊幫人聯繫泰國佛牌啥的,當我的下游,反正也沒本錢。我說:「這倒是條路,兩不耽誤,以你對佛牌的知識,做個兼職還是沒問題的。」
四五天後,佛牌店租給了一家印刷廠當門市部,王嬌提著行李箱搬出去,眼淚直流。不瞭解內情的還以為她要去走西口,只有我知道她那是心疼這份輕鬆愉快工資又高的俏活。
安排妥當這邊的事,我正準備多和同學聚幾天,接到老謝發來的一張彩信圖片,看上去是塊長方形的佛牌,銀殼玻璃罩,裡面的牌胚印著一些經文。配的文字是:「田老弟,這是一位老客戶訂製的八方招財牌,入料足,效果好。可牌制好後那客戶因事進了監獄,我又沒收定金,你也知道我手裡沒有餘錢,看能幫我出了不,或者你接下來慢慢賣?」
我回復:「這牌的具體信息是什麼?」
老謝打字道:「大城阿贊吉拉製作加持,七墳土,七骨灰,七棺木粉,七棺釘,入男大靈七個,專用心咒,出貨價兩萬泰銖。」
第447章 七大靈
「什麼牌這麼貴,四千塊錢人民幣,那我得賣多少錢!」我回復。
老謝回道:「只要能盡快出手,賣五千也行,就當幫我出貨吧,因為我接貨的錢也是借的,還沒還呢。」我很奇怪,他不是剛得了陳大師給的五萬港幣大紅包嗎,這麼快就沒錢了?我提出疑問,老謝回復說那五萬早就寄回老家去了,距離送兒子去國外治病還差很多,沒辦法。
一提到老謝的兒子,我就心生同情,心想幾十萬甚至近百萬的澳洲醫療費用,他得賣多少佛牌才能賺出來!於是我就同意了,答應他下午就給他匯款。老謝感激地說馬上就給我送到羅勇來,被我拒絕,說還是郵寄吧,你來了至少得蹭我兩頓飯,這佛牌的成本還得增加一千多泰銖。
包裹寄到,看到這塊八方招財牌的外殼做工很精緻,我覺得賣五千人民幣還是有可能的,就把它的信息登到淘寶店舖裡,叫價六千塊。
我短信問這位阿贊吉拉師父靠不靠譜,佛牌效果如何。老謝回復:「剛從白衣轉為黑衣的師父,還沒那麼商業,東西用料足,至於效果,也得靠我們來驗證。」
「沒那麼商業的新黑衣師父,佛牌還這麼貴?」我問。
老謝說:「畢竟用料足啊,他加持起來很費功,要連續加持二十多天呢。」我心想慢功出細活,也許效果不錯呢。
過了幾天,我已經回到瀋陽。這天中午買了兩條魚回家,正在上樓的時候,遇到四樓鄰居,比我大幾歲,姓牛,問我現在還賣佛牌不。我說:「當然賣,怎麼牛哥,你也想請嗎?」
牛哥說:「不是我,是我一個在西安的大學同學。今天和他聊天,他問我淘寶上賣的佛牌都是真的不,我說我哪懂啊。忽然想起你好像做這個生意,正想上樓去問你,就看到你了。」
我把手機號和淘寶店舖的名字用紙寫給牛哥,讓他的同學直接聯繫我。
下午我正在家裡收拾魚,手機響了,是短信:「田先生你好,我是老牛的大學同學,他說和你是老鄰居,在泰國賣佛牌。我剛才在你的淘寶店了看了兩遍,新上商品中有個八方招財牌,我比較感興趣,具體功效是什麼?」我說網頁上已經寫得很清楚,這塊陰牌的用料很足,可強效成願。這客戶問:「我對佛牌不懂,它能讓人提升事業嗎?我近兩年的生意很差。」
我說:「招財旺事業是佛牌的基本功能,用料足的陰牌當然更好,您是做什麼生意的?」
這客戶開始自我介紹,說他姓秦,陝西咸陽人,家裡是開養豬場的,長年經營關中黑豬。這種豬有點兒像日本的神戶牛,走的都是高端路線。神戶牛喝啤酒聽音樂還按摩,關中豬也不差,它們不吃飼料,只喂五穀和蔬菜,喝的是附近山裡的泉水,還要定時去藥店配中藥補身體。這兩年經濟不景氣,股市都低迷了,這種賣六七十塊錢一斤的高級豬也開始滯銷,秦先生年年賠錢。
秦先生有個長期客戶,是廣州人,勸他去泰國請一條佛牌回來,能招財,也就是幾千塊錢的事。秦先生心想,自己不懂佛牌,去泰國回來也要機票錢,可能比佛牌都貴了。他和我鄰居牛哥是大學時候的同學,今天打電話閒聊時談起這個事,牛哥就提到了我,然後牽上的線。
「這個佛牌為什麼要叫八方招財牌?」秦先生問道。
我說:「能多方改善財運問題,所以叫這名字。」
「頁面上寫的,入了七個……男大靈,那又是什麼東西?」秦先生看來是真不懂。對於不瞭解泰國佛牌陰物的客戶,我開始謹慎對待,因為曾經有很多人一聽說佛牌裡面有鬼,還是成年的,當時就嚇跑了。所以我想了想,告訴他入靈就是泰國的僧侶和法師用高深法力將人的靈魂注入到佛牌中,用來保佑佩戴者達到求財求平安之類的目的。
聽我這麼一說,秦先生還是有些害怕:「人的靈魂,那不就是有鬼嗎?」
我笑了:「鬼和鬼還有區別呢,逢年過節你給家裡老人燒紙,它們也是鬼啊。」秦先生說,他們是自己家人,不害怕,這佛牌裡面有七個鬼,誰知道都是哪家的,什麼脾氣?我告訴他不用擔心,這些鬼就算和你沒親戚,也都是被泰國高僧和法師們教化過的,很聽話。到時候你用我提供給你的心咒開始供奉就行。
秦先生說:「好吧,我相信你。老牛和我是大學同學,你是老牛的老鄰居,只是這東西不會害人吧?我心裡沒底啊,也沒戴過佛牌。」
「放心吧,只要你按規矩供奉,就沒事。」我回答。秦先生問有什麼規矩,我說,入靈的陰牌,不戴的時候要放在乾淨的桌上,還要放供品,但不用太貴重的,多為日用品和食物。許願的時候要連念三遍心咒,成願了還要還願,怎麼還,就看你當初怎麼許下的了,你許多大的願,就還多大的願,自己掌握。
聽了我的介紹,秦先生總算心裡有了底,有牛哥這層關係,做生意就好辦多了,畢竟中國是人情社會。我給他打了折,秦先生不懂上網,就直接給我匯款五千五百元,我立刻將這條八方招財牌給秦先生寄到咸陽。
秦先生收到貨後,就按照我的囑咐先用心咒開物,又專門騰出一個小桌子用來放佛牌,周圍還供著米飯、酒菜等東西。我告訴他,要是能成功和佛牌中的陰靈溝通之後,會有某些感應,比如發熱發冷,莫名發燒卻體溫正常,晚上做怪夢之類的。
過了幾天,秦先生給我發來短信:「田老闆啊,我這人睡覺很少做夢,可這幾天還真做了怪夢,夢到有個十幾歲的男孩跟我哭著說他想回家,連續夢到兩次呢!」
我回復:「嗯,那可能就是佛牌中的陰靈和你發生了感應。」心裡卻想,這佛牌裡的陰靈肯定是那種孤魂野鬼,最好阿贊吉拉的控靈術管用,別節外生枝。
三天後秦先生又發短信,說再次夢到那個小男孩,在夢裡抱著一個方形的大柱子,哭著聲要回家,問我有什麼特別的意思。我說沒什麼特別意思,讓他不要在意。
在瀋陽住了有一個多月,秦先生每隔幾天就會給我發短信,稱經常夢到不同的人和他交流,有小男孩也有小女孩,有成年人也有中老年。內容五花八門,有哭著說想回家的,有說喘不過氣、求他幫忙的,有讓他告訴家人快來找自己的。
我說:「這可能就是佛牌中的那七個陰靈吧,看來都和你有感應,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