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節
對於這個事,我沒有太大把握,以前從泰國請阿贊到國內驅邪,或者讓客戶去泰國施法,九成都有效果。沒效果的就要退錢,客戶還不滿意,說又費時間又搭路費。所以這種從小就有的、又不太嚴重的精神病患者,我不太想接,就告訴她施法的費用不便宜,至少要幾萬塊錢,而且你姐的情況又沒什麼勝算,就算不成也要收錢的。
聽了我的話,舒小娟連忙說:「田哥,我和王嬌是好姐妹,她說你可厲害了,在泰國認識那麼多法師,他們都會跟鬼聊天。你就幫幫我唄,因為我姐的病,現在她都三十了還沒對象,我爸媽特別著急。」
「那就讓她有時間去趟泰國吧,施法個大概收費一兩萬塊錢。不然就得請泰國阿贊來中國,那價格可就要高了。」我說。
舒小娟面露難色:「我姐也沒什麼錢,別說一兩萬,估計拿出一兩千都費勁。」我說那就沒辦法,就算泰國法師能治你姐的病,可沒錢也不行,我們生意人也是要吃飯的。舒小娟問我能不能先看看她姐的情況,再判斷能不能治。要是有希望,她就回去和爸媽商量費用的事。
我同意了,讓她姐這兩天來中街找我。舒小娟問:「要不要找個別的借口,比如相親?」
「最好別,這個借口不太好,萬一你姐沒看上我,聊不到十句話她就要走,這面就白見了。」我說。
舒小娟說那也不能直說是為了給你看病啊,她從來不承認自己有病的,你要是說,她就會生氣。我想了想,就說我是自己開小公司的,想招個內勤,問她想不想來應聘。把工資說得高點兒,免得你姐覺得小公司不想去,舒小娟連連稱是。
當晚我給方剛打電話閒聊,就說了舒小秀的「事跡」。方剛說:「明顯是小時候丟過魂。人在快要嚥氣的時候,身體守不住魂,靈魂會逸出體內四處飄。而五六歲之前的小孩,天眼還沒有完全閉上,撞鬼的機會也高,但也能感應得到靈魂,所以她會跑到將死之人的家裡守著。其實沒用,那靈魂又不是自己的,而且也無法進到她的身體裡。」
我問:「那為什麼她還要去守著?」
方剛說:「人沒了魂當然要去找,這是天性嘛!借屍還魂的事有沒有聽過?那就是怨念太深的靈魂非要附在人身上,同樣的道理啦。」
第二天,舒小娟給我打電話,說和她姐約了,下午四點和我在中街的麥當勞見面。
聽舒小娟講了這麼多關於她姐的「事跡」,雖然沒見面,但我對這個人已經有了幾分畏懼,不知道她會不會和我聊著聊著,也蹦一句「你不就是想和我上床嗎」之類的話,那就慘了。下午三點五十分,我提前來到中街麥當勞,站在門口四處張望。按舒小娟的說法,她姐姐舒小秀今天穿的是黑襯衫、牛仔褲和運動鞋,戴黑框眼鏡,長頭髮。
過了幾分鐘,有個打扮跟舒小娟描述差不多的年輕女人慢慢來到麥當勞門口,單邊耳朵塞著耳機,連線末端放在牛仔褲的口袋裡,估計是在聽歌。我左看右看都像她,就壯著膽子走上前,問她是不是舒小秀。她看了看我:「嗯,對。你就是田老闆吧?」
進了麥當勞,我叫了兩杯飲料,上二樓和舒小秀找了個安靜的角落坐下。舒小娟長什麼樣我不知道,但她這個姐姐舒小秀的長相還可以,皮膚不錯,臉型比較正,五官也還娟秀,戴著細黑框的眼鏡,看起來文靜秀氣,還有幾分成熟。
「聽我妹妹說你是王嬌的表哥,在大連開公司的,想招人?」她問。我說是啊,公司不太大,有機會帶你去大連看看。
舒小秀問什麼類型的公司,工資多少,我說就是個小商貿公司,工資每月兩千五。她點點頭,好像挺滿意。和她聊了近半個小時,除了她那條耳機一直掛著,和沒太多表情之外,別的都正常。我心想這壓根也沒毛病啊,就算偶爾發作,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我總不能老和她見面吧,就打算放棄了。
去了趟衛生間回來,我準備把剩下的五分鐘作為垃圾時間,隨口聊幾句就結束談話。斜對面坐著一對年輕男女,不知道是情侶還是夫妻,本來一直在低聲交談,但似乎聊到什麼好笑的情節,兩人共同大笑起來。麥當勞的二樓很安靜,他倆這麼大笑,不由得把我給嚇了一跳,下意識回頭看去。那對男女可能也覺得不好意思,縮著頭,同時減小了笑的音量。
我再回頭,看到舒小秀用眼睛看著發笑的那對男女,面無表情。我問:「你怎麼了?」
叫了好幾句,舒小秀才慢慢回過頭,又看向另一個座位,用手指著:「那個座位死過人。」
她說話的聲音不小,座位上是個高大強壯的男人,回頭看著我們。我頓時傻了眼,舒小秀又說:「你不信?那座位肯定死過人。」
那男人臉上露出疑惑的表情,問:「什麼?」舒小秀就像沒聽到似的,神態自若地喝果汁。那男人轉身,生氣指著舒小秀:「哎,說你呢,你剛才說啥呢?」這時有個保潔大姐路過,問怎麼了,我趕緊打圓場說沒什麼事。
舒小秀把果汁放下:「怎麼能沒事呢?我一眼就看出來那個座位死過人。」那男人更生氣了,站起身就要走過來,保潔大姐表情慌亂,伸手把他攔住,又對舒小秀:「別別,你可別說了,沒那事、沒那事!」男人悻悻地慢慢坐下,眼睛仍在不友善地瞪著舒小秀。
第469章 丟魂魄
我連忙拉著她下樓出了餐廳,埋怨她不應該亂說話,舒小秀微笑著說:「你不信我也沒辦法。」
出了麥當勞,我掏出手機給方剛和老謝發短信,簡單說了舒小秀的情況,問有沒有辦法解決。在中街和舒小秀邊走邊聊,我正打算提出分開,她問:「你什麼時候帶我去大連看看你的公司?」我說過幾天吧,這些天太忙了。
舒小秀歎了口氣:「要不是為了下來鍛煉,我還用這麼費勁找工作?」
「什麼鍛煉,去哪鍛煉?」我不禁問。
舒小秀說:「你不知道吧,其實我是國家主席XXX的女兒,到瀋陽這邊打工是為了鍛煉能力,我早晚是要回北京當大官的。我看你這人不錯,到時候我肯定能好好提攜提攜你,放心吧。」這話把我鎮住了,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答。
她指著耳朵裡塞的那條耳機:「每天我爸都會派中央的人跟我聯繫,24小時告訴我應該怎麼做,也保護我的安全。」我不由得笑起來,好奇地問我能不能聽聽。她連忙後退兩步,頭搖得像撥浪鼓,說當然不行,這是國家機密,你要是聽了就得倒霉,我不讓你聽是對你好。
我心想,她終於發病了。可也無非是個患有精神妄想症的人而已,中國有精神病患者過億,十幾個人就有一個是,只不過程度有重有輕,而舒小秀這樣的就算輕度,起碼她不打人毀物。
走向公交車站時,路過一家叫「玫瑰大酒店」的賓館,這是瀋陽比較老牌的高檔賓館,現在已經不算什麼,但在上世紀八九十年代,那在瀋陽絕對是數一數二的。舒小秀指著酒店門口的一輛奔馳汽車說:「這酒店是我爸開的,門口這些汽車也是我爸的。」
我心想這才叫胡話,說得也太沒邏輯,國家主席能在這裡開酒店?就沒敢搭茬。舒小秀問:「你還不相信啊?」我笑著說那你去這酒店吃住玩應該都不花錢吧。她搖搖頭:「我不能去,讓人知道了影響不好。」我一聽,不由得暗暗叫絕,這話真有道理。
還沒走到公交車站的時候,手機短信進來,是方剛發的:「有可能是從小因故丟過魂,聚不住靈,剩下的魂魄在受打擊或被聲音驚嚇時就會散,你可以試試。」
「散了會有什麼表現?」我快速打字回復。
來到公交車站等車,我問舒小秀怎麼走,她說得坐XX路回妹妹酒店的宿舍。站在車站,方剛一直沒回短信,我心裡起急,心想我和舒小秀非親非故,不可能經常見面,這次分開要是沒什麼結果,就不好辦了。
這時,遠遠有輛XX路公交車緩緩開過來,舒小秀眼睛看著馬路對面舉辦活動的商場,沒注意車來。我故意在她耳邊大聲說:「車來了!」
舒小秀嚇得一哆嗦,瞪大眼睛盯著我,說不出話來。她的反應很反常,正常人受到驚嚇,幾秒鐘後會質問和生氣,但她沒有,一直這麼看著我。別說她,旁邊幾個等車的人也嚇了一跳,用奇怪的眼神看了我幾眼。
車慢慢停下,舒小秀沒動地方,我也沒推她上車,怕她這個狀態再出點兒什麼問題,心裡想你不要怪我,我也是為了測試。好幾分鐘後她才緩過來,愣愣地說:「車開走了,我剛才怎麼沒上……」
「沒事,這XX路車多的是,一會兒還有。」我安慰道。
幾分鐘後又有一輛XX路車開過來,她掏出月票,走向車門處,還回頭朝我招了招手告別。目送著公交車駛遠,我心想也沒什麼異常啊,自己又不是法師和神婆,沒辦法。走出幾十米,我還不時地回頭看著公交車站的位置。
當我走出近百米的時候,回頭看去,忽然看到舒小秀似乎仍然呆呆地站在車站旁邊,眼睛看著對面。我停下腳步仔細看,沒錯,就是她,衣服打扮都沒錯。我連忙抽身跑過去,中街週末的人很多,我在人流中左閃右躲,只走了十幾米,再看公交車站就已經沒了舒小秀的身影。
我不甘心地又走到車站的位置,什麼也沒有,剛才的一幕就像幻覺那樣。我邊往家走,邊掏手機給舒小娟發了條短信,告訴她過程和結果,讓她等我的消息,我先問問泰國的法師,看有沒有解決的辦法和把握。
給方剛打去電話,說了剛才的事,再把舒小秀的情況從頭到尾告訴他。方剛說:「明顯是丟過魂,這種人在三種情況下會聚不住魂魄。一是受刺激和打擊,比如她以前的失戀。二是驚嚇,就是剛才你嚇她那一聲吼。三是心情極度低落,比如家裡死了親人,或者特別悲傷。」
我問:「那這種情況,阿贊們能搞定嗎?」
方剛說:「在泰國,也經常有小孩出現異常而去寺廟找龍婆僧的事,不過你這個客戶不好搞定,丟魂就要找回來。如果人是在中國丟的魂,跑去泰國沒法解決,必須在當初丟的地方施法,才有可能,收費大概二三十萬泰銖吧。」
「也就是說,要是把師父從泰國請到當初舒小秀出問題的地方,就有可能了?」我問。
方剛哼了聲:「沒那麼簡單!時間越久越不好找,因為被搞丟的魂魄會和孤魂野鬼一樣,四處遊蕩漂泊。你可以想像成一隻走丟的小狗,頭幾個月也許能天天守在原地,等主人回來。時間長了就會去周圍亂找,幾年以後呢,你自己猜吧。」
聽他這麼一解釋,我心裡更加洩氣,心想按舒小娟的說法,她姐姐是從幾個月大的時候就出的異常,到現在都近三十年了。再好的狗也不可能三十年還守在原地吧,那是拍電影呢。不過我又想,人的魂魄怎麼也比狗聰明,萬一還在呢?
給舒小娟打去電話,她一聽要五六萬塊錢,立刻表示太貴:「田哥,我爸媽都是下崗職工,年紀大了不好找工作,只好在菜市場擺攤賣點兒炸串,賺錢也不多,肯定拿不出這麼多錢……田哥,能想想別的辦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