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節

  天漸漸黑了,我到前台,問下午有個戴寬邊帽的左先生在哪個房間,服務生告訴了我,原來就在我隔壁,如果登康是5號房間,我是6號,而小左則是7號。晚飯我是和登康在酒店對面一家餐廳裡約見吃的,他對我說,要是那個阿贊霸師父真出現在這裡,他會替我解決掉。我心裡高興,但也知道我在登康眼裡不過是個高級獵物而已。
  回到酒店,我到前台打聽有沒有一個臉上紋刺圖案的瘦矮男人來到酒店,服務生稱沒看到。
  在房間不敢睡覺,心想我要住到什麼時候。這時接到電話,是方剛的,他說已經來到信武裡,讓我去車站接他。我連忙乘出租車來到大巴車站,把方剛接到我的酒店,給他在登康房間的另一側開了4號房間。
  在我的房間裡坐著聊天,方剛神色有些異樣,我問他又不說,後來他提出要和我更換房間睡,說那個4號客房看起來風水不好,睡不舒服。方剛這老哥一向神神叨叨,我也沒多問,就和他換了。
  方剛讓我把登康的手機號碼給他,就把我趕出房間。在屋裡,我不敢睡覺,但到了半夜實在困得不行,就迷迷糊糊地睡去。不知道幾點鐘,我聽到從走廊裡傳出慘叫聲,聽上去既非方剛,也不像登康的。我剛從床上坐起,就有人在外面光光敲門,打開一看卻是方剛,他說:「小左跑了!」
  「什、什麼意思?」我剛睡醒,還沒完全回過神來。
  方剛又說:「阿贊霸只剩下半口氣了,快來幫忙!」我更迷糊了,沒明白什麼意思。揉著眼睛跟在方剛屁股後頭進了6號客房,我嚇得立刻精神了,只見阿贊霸躺在地中央,眼睛、鼻子和嘴都流出魯血,眼睛緊閉,牙齒咬得都滲出了血。登康盤腿坐在床上,臉色有些發白。
  我問:「這、這是怎麼回事?」方剛說先別問,趕緊退房離開這裡,不然要是讓阿贊霸死在酒店,就不好解釋了,找濕毛巾來,給阿贊霸擦乾淨。我連忙從衛生間弄來毛巾打濕,把阿贊霸的臉擦淨,和方剛共同扶起他,慢慢走出酒店。
  阿贊霸已經不能自己走動,我們兩人幾乎是抬著他拖行。在前台退了房間,順便也幫7號客房結了賬。服務生看到奄奄一息的阿贊霸,就問這位客人是不是病了,是否需要給醫院打急救電話。我們連忙說不用,現在就是要把他救醫院去。服務生熱心地幫著出去叫了一輛出租車,把阿贊霸塞進出租車,在登康的指引下,來到信武裡府西北部某個偏僻地區。這裡全都是茂密的樹木,路邊有幾座竹樓,裡面隱約亮著燈。
  下車的時候,出租司機看我們的眼色很怪異,也很緊張。畢竟現在是深夜,這地方又很偏僻,司機害怕我們是殺人兇手吧。我這才發現阿贊霸五官又開始往出流血,而且眼睛還半睜著。我連忙結了賬,告訴司機這是我們的朋友,中了很厲害的降頭,現在我們要找法術高深的降頭師幫他解開。出租司機臉色有些緩和,這才把車開走。
  拖著阿贊霸進了竹樓,有三個房間,屋裡堆了很多雜物,有幾個裝滿水的大塑料桶,還有木櫃和木板床。登康讓我倆把他平放在一間空屋中,這屋裡的地板上嵌有一個堆柴用的大鐵鍋,旁邊堆了很多木柴,還有個鐵架子。我和方剛互相看看,都立刻想起當初那個瘋子阿贊屈帶活烤姜先生的場景,看來這些阿贊們施法和製作原料的場所都差不多。
  我和方剛把阿贊霸扔在地板上,都累得直喘氣。
第506章 變域耶
  登康告訴我們:「你們倆分工明確,動作要快,一個趁著這傢伙還沒斷氣,馬上把他的衣服脫光。另一個去把木柴放在鍋裡點著,快點兒!」我和方剛也沒敢多問,連忙照做,我去燒柴,方剛則動手將阿贊霸扒了個精光。登康掏出一柄鋒利的小刀,在阿贊霸胸前劃了幾刀,鮮血湧出,他用手指蘸著血,在阿贊霸額頭和左右臉頰上都畫了奇怪的符號。
  然後他盤腿坐在阿贊霸面前,開始低聲念誦經咒。架好的柴慢慢燒起來,先冒煙後冒火,火苗越來越旺。我把窗戶打開,好讓柴火更旺,煙也能冒出去一些。
  忽然,阿贊霸睜開眼睛,嘴裡反覆說著什麼。聲音越來越大,他身體也扭動著,掙扎著想要爬起來。登康讓我倆把阿贊霸移動到柴火旁邊,他抱起阿贊霸的頭,像拔蘿蔔似的拖著阿贊霸的身體,竟往火堆裡放。
  頓時阿贊霸的頭髮就燒著了,他也發出慘叫聲。我實在不敢看,渾身發抖地跑出房間。在外屋,我能聞到焦糊味,阿贊霸的叫聲異常地慘烈,後來漸漸變小,最後聽不到。方剛走到門口,讓我去拎桶水來,我顫抖著搖頭,他瞪了我一眼,我才極不情願地去外間屋拎了一大桶水走進來。
  阿贊霸的頭已經被燒成一個黑球,什麼也看不清,還冒著煙。方剛讓我澆過去,我放下桶就跑,聽到登康在後面哈哈大笑,方剛咒罵著,說這傢伙就會偷懶,把這鬼差事留給我去做。
  剩下的事我沒看到,反正最後登康手裡多了一個域耶。他很高興,稱由黑衣阿贊製成的域耶法力比較強,以後對他有很大幫助。我能想像得出那晚發生的事,在心裡暗暗感激方剛,要不是有他在場,這事就得我親自來做,那我非嚇尿不可。
  把阿贊霸的屍體弄到竹樓後面的樹林中草草掩埋,這種黑衣阿贊基本都是無親無故,連朋友也不多,更沒人關心他們的去向,所以我們也不太擔心有人報案失蹤之類的事。
  離開這裡,在餐廳中吃飯時,我問登康:「你不是說從沒用巫術殺過人嗎?」
  登康大笑著:「我這不是用巫術殺的,而且又是為了幫你們。再說,是方剛動的手,和我無關。」方剛斜眼看了看他,沒說話。
  吃飯的過程中,方剛給我講了那晚他為什麼非要和我換房間。
  原來,小左應該是早就通知了阿贊霸,讓他來到酒店外等時機。在我去大巴車站接方剛時,他們終於得到機會,買通服務生打開了我的房門,悄悄躺到我的床底下。我並沒有發現,但方剛居然能聽出屋裡多了個呼吸聲,他不動聲色,和我換了房間,再給登康發短信,把這事和他說。
  登康悄悄讓方剛出來,兩人再次互換,登康坐在床上開始念誦黑法陰咒,阿贊霸也是修黑巫法的,立刻就能感應到。其實他要是不回應也沒什麼,但畢竟做賊心虛,他馬上用黑巫咒對抗,但他只能算是個三流的黑衣,在登康面前毫無機會,被他用黑巫控靈術擊破心智,搞得七孔流血,只剩下一口氣。小左聽到阿贊霸的慘叫聲,就知道他完蛋了,迅速逃離酒店。
  聽到這裡,我不由得對方剛豎起大拇指,心想他主動要來信武裡,真是又救了我一命。而登康更高興,他得到阿贊霸牌域耶這個極陰物中的佳品,對我們倆也很滿意。我問:「那你是不是可以徹底解開我倆的降頭了?」
  「那不行,你們還沒打聽到阿贊巴登的下落。」登康連連搖頭,「我說話算話,只要你們知道他具體在哪裡,我立刻就兌現。」
  方剛很不高興地說:「要是阿贊巴登躲一輩子不露面,我倆就得每半個月找你一次?」登康說只能這樣,降頭師自有降頭師的規矩,既不能食言,也不能隨便取消。為了表示對我倆的感謝,登康當場給我和方剛每人一瓶解降水,說是加大了劑量的,能三十天之內不發作,讓我們盡快打聽阿贊巴登的消息。
  和方剛離開信武裡,我心情很沮喪,雖然幹掉了阿贊霸這個黑手,小左這種貨色肯定也被嚇得短時間內都不會再露面,他和阿贊霸關係密切,但不見得和別的阿贊師父也好。但阿贊巴登沒消息,我和方剛仍然是登康籠子裡的獵物。
  「你這個掃帚星,自己惹出來的禍,卻把我也連累了,怎麼辦?」方剛很憤怒。
  我雙手一攤:「我也沒辦法啊,小左的那件事算是禍從天降,要不是那王八蛋冒充我在佛牌界行騙,我也不會著了他的道。再說,敲詐他的那十萬塊錢當中,不是也分你了嘛!」
  方剛生氣地說:「那是因為我幫你演戲,算是片酬,懂嗎?」我說你演我親爹、佔我便宜,我還得給你錢,這好事去哪裡找。爭執了半天,最後雙方達成諒解備忘錄,我要連續在芭堤雅請他玩十天,從吃到玩一條龍服務,不得還價。
  在芭堤雅,我把老謝也叫了來,吃飯KTV外加馬殺雞,三個人躺在按摩床上,享受女技師用身體的泡沫按摩,方剛心情這才恢復。其實我比他還著急,我經常要回瀋陽,可現在都不敢多做停留,說不定有什麼事一耽誤,把這茬給忘了,降頭髮作,我在瀋陽直接睡死過去,那簡直比竇娥還冤。
  玩了幾天後,我回瀋陽看望父母和小外甥,那邊叮囑方剛多打聽阿贊巴登的消息。小外甥還沒到週歲,白白胖胖很可愛,我就在瀋陽多呆了幾天。這天晚上在姐夫家吃完飯,我正坐在沙發上抱著小外甥逗,手機QQ響起,是個年輕女孩的留言:「我在論壇看到你的廣告,你在泰國賣佛牌,還認識泰國的法師,能驅邪和治邪病嗎?」
  這類詢問我每天都能收到不少,我把孩子交給姐夫,回復:「沒錯,誰要治,都有什麼症狀?」
  女孩說:「我爸得了怪病,你能治嗎?」我問什麼症狀,她回復說,怕狗叫,也不能看到狗,一看到就害怕得要死,渾身忽冷忽熱,咳嗽無力,更不敢出門,只要遇到有遛狗的,或者是流浪狗,都會湊過來跟著他,有時還咬人。
  一聽這話,我心想難道是狂犬病?可有些症狀又不對勁。女孩問:「這算是狂犬病嗎?泰國的法師能不能治?」
  我不禁失笑,心想泰國法師要是連狂犬病都能治好,真是醫學奇跡了。就告訴她要真是狂犬病,那就得盡快去打針,要不然死亡率就是百分之百,別說泰國法師,就是觀音下凡也沒用。
  「可我爸這個病,大夫說並不是狂犬病……」女孩回復。我正要追問,姐姐端來兩大盤智利車厘子,這是我最愛吃的,於是就把手機放下,心想還是別管什麼狂犬病了,吃喝最重要。
  等我從姐姐家出來,乘出租車在路上的時候,無聊看手機,發現那女孩又給我發了兩條信息,大意是說她爸爸並沒被狗咬過,醫院也去了,驗血結果出來後,大夫說沒有感染狂犬病毒,讓我們回家。
  看到這裡,我真覺得奇怪,心想世界上還有這種怪事,就問還有別的什麼症狀沒,越詳細越好。女孩可能是看我很久沒回復,就下線了。等第二天我起床,才看到女孩於凌晨的留言,說她爸爸在夢裡還夢遊,穿著線衣線褲在小區裡亂轉,一轉就是幾個小時,直到她媽媽醒來發現床上少個人,衛生間也沒有,下去找才發現正在小區漫無目的地行走。最可怕的是,有時候還會睡著覺忽然去咬她媽媽。
第507章 范姑娘她爸
  我想了想,這些症狀中,和狗有關的就有好幾條,就問她爸爸的職業是否與狗有關,或者以前有沒有害過狗,女孩否認了,說:「現在小區的鄰居都知道我爸有這個邪病,說他是精神病人,還勸我媽把他送到精神病院去,這可怎麼辦?」
  「你爸爸最近有沒有遇到奇怪的人和事,或者衝撞過某種東西和地點、和誰發生過什麼爭執?」我照例這樣問。女孩都否了,說她爸爸雖然愛喝酒,愛打麻將,但平時和鄰居朋友處得都不錯,也沒打過架。
  打開電腦,我在幾百上千張佛牌資料圖片中翻著,這些圖片被我分別改了文件名,都標有主要功效,比如可以按「辟邪」和「驅陰靈」來區分。我隨便找了幾種有驅邪功能的佛牌和供奉型布周十面派給女孩的QQ發過去,告訴她這幾種都有效果,但不敢保證百分之百能解決。因為不知道你爸爸這個怪病的原因,除非你們自己能找到源頭。
  女孩問價格如何,我從三千到六千報過去,最貴的是那尊供奉型布周,要六千元。她問:「這個虎頭人身的是什麼神啊?」我說這是魯士神的化身,是東南亞的一種天神,專門鎮壓邪靈外鬼,效果很好。
  「六千塊錢把這個東西買回家去,管用不?」女孩問。
  我說:「這可不能保證,驅邪趕鬼這種東西沒有打包票的。」女孩說,她媽媽托親戚找過供堂口的出馬仙,找過寺廟的和尚,還有那種聲稱專門能看邪病的大師,都沒效果。尤其有個大師,在當地很有名,蓋著漂亮的獨棟小洋樓,院裡有兩輛汽車,是個中年婦女。在她家看了兩天兩夜,她爸最後抱著那大師不放,非要咬她的脖子,把大師嚇跑了,連錢都沒收。
  聽了她的話,我覺得這大師肯定是個假貨,就說可以試試這個布周。女孩說:「我們家都不懂泰國佛牌,但我看到大學有幾個同學都在戴,還說能旺什麼桃花、提高成績,就覺得很神奇。有個女孩長得一般,戴了個九尾狐仙的佛牌,還真有不少男生追她呢!」
  「是啊,增異性緣是泰國佛牌的主要功能之一。」我回答。
《我在泰國賣佛牌的那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