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節
對於這種客戶,我只能表示遺憾。方剛以前和我說過,賣給客戶陰牌和邪物,一定要把醜話說在前頭,再加上電話錄音,免得客戶反悔。我在一年多之中,凡是和客戶在電話裡談有關陰物的生意,都會進行錄音,以備後用。和魏姐的也不例外,所以我也不怕她事後埋怨我。
這頓飯吃得並不愉快,只有魏姐那性感的身材還算養眼,別的沒什麼可留戀。飯後我很快就告辭,從曼谷回到羅勇,給Nangya打電話問行程,結果她表示不想去香港,讓我找借口幫她推掉。
我只好給小凡去電話,說Nangya人在清邁修法,要一兩個月後才有空。小凡只好給我把機票訂好,我就簡單收拾行李。三天後,我去曼谷機場準備出發。半路上接到魏姐打來的電話,是她丈夫的聲音,語氣帶著悲傷和憤怒:「怎麼回事?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我老婆和兒子都出車禍了!」
「什麼,你慢點兒說。」我十分意外。
魏姐丈夫說:「我們三人前天從曼谷去芭堤雅玩,晚上在紅燈區附近正在拍照,一輛汽車像瘋了似的拐出來,把她和我兒子都撞倒。車跑掉了,兩人現在還在醫院裡,我老婆還在昏迷,而剛才醫生說,我兒子右腿恐怕要保不住,得截肢……」
我大驚:「為、為什麼會這樣?」
魏姐的丈夫大怒道:「我怎麼知道,這是不是得問你?」我很奇怪,說為什麼要問我,那撞人汽車又不是我駕駛的。
「那也和你有關係!賣什麼不好,偏偏賣那種用死人孩子骨頭血肉製成的東西,明知道那東西有可能會讓人倒霉,你還賣給我老婆!」魏姐丈夫越說越氣。
雖然我早就有心理準備,但對魏姐丈夫的指責還是很不高興:「你們家的困境是怎麼走出來的?得了實惠沒說謝我,現在出了事反而說是陰物的問題。前幾天我讓你們寄給我,你還不同意呢。」
魏姐丈夫生氣地說:「廢話,那是花一萬多塊錢買的,憑什麼白送給你?再說了,我家困境是自己走出來的,和那瓶噁心東西有狗屁關係?你以為我不懂?那東西根本就是一瓶爛血肉,什麼效果都不可能有!」
聽他這麼說,我只好表示遺憾,說既然你覺得那東西完全沒效果,為什麼你妻子車禍的責任非得往它身上推?你們家有好事,是你們自己的努力,出了壞事就是別人的事,太不地道了吧。
其實魏姐丈夫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只是他氣急敗壞,根本就不講理。就像當初他家困難重重的時候,他父母指責魏姐沒盡到做妻子的責任一樣,人在吃虧生氣時,下意識想到的就是把根源推到別人身上,這是人的天性。
所以,對魏姐丈夫這種人,我也沒必要再去和他爭執,而是把電話掛斷。這段時間,他給我打了無數電話,還換別的號碼,但為了躲避,凡是陌生號碼我只好選擇不接。雖然有可能會損失一些生意,但也沒辦法。做佛牌生意這一行,總會難免遇到這種客戶,身為商人,放著錢不能不賺,而客戶出事後非往你身上賴,也是無奈的事。
在機場大廳,我給方剛打電話發牢騷,他哼了幾聲:「管那麼多!老子賣佛牌七八年,遇到的不要臉的客戶比你多幾倍,我每次都把醜話先說,到時候他們要是敢指責我,老子絕不嘴軟,當場罵得他連老媽都認不出,你要向我好好學習才行。」
不得不承認,我的心腸遠沒有方剛硬。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我對客戶還真就罵不出口。對於魏姐丈夫的電話短信騷擾,我只回了一條,讓他把極陰古曼童子給我寄回泰國芭堤雅方剛的地址,不然今後再出什麼事,可不要後悔。
罵歸罵,十幾天後方剛告訴我,他還是收到了這個極陰古曼童子,那時我已經來到香港。我讓方剛把東西送回阿贊平度重新加持,方剛笑著說:「這東西至少還能賣幾萬泰銖,到時候我和你平分,怎麼樣?」
我笑著說好,心裡卻很不是滋味。對於魏姐丈夫這種人,我完全沒有任何憐憫,只是可惜了魏姐這個女人。她不但漂亮成熟,而且比起丈夫,她說話辦事都很穩當,也理智。魏她家的這些事,基本都是她丈夫搞出來的,可出事後他只想到躲避和自殺,只有魏姐在努力想辦法,最後挽回困局的也是她,可倒霉的時候,為什麼偏偏在她和兒子頭上,而她丈夫卻沒什麼事?這讓我感到十分不解。
很想打電話給魏姐,問問她醒沒醒、兒子最後是否截肢,但一想還是沒打。她在醫院躺著,手機很可能由丈夫掌握,如果是他接的,那不用說,還得臭罵我沒完,我又何必找這個麻煩?
從曼谷飛到香港,照舊住在陳大師朋友開的那間酒店,來到佛牌店和美瑛等人打過招呼,陳大師因為人在台灣看風水,我也就自由活動了。這天晚上,小凡給我打電話,問我是否有空,晚上想請我吃飯,也有件事想麻煩。
在某茶餐廳碰面後,我問小凡:「什麼事用得著我?」
第535章 靈灰閣
小凡歉意地笑著:「真不好意思,還要耽誤你的個人時間,我有個朋友在靈輝閣工作,有四五年了。最近遇到一些麻煩事,想請佛牌保平安辟邪,可他又不懂泰國佛牌,而美瑛又沒有你專業,所以我希望他去佛牌店的時候,你能幫他出出主意。」
我笑了:「這種事不是再簡單不過,還用得著請我吃飯?打個電話就行!」小凡說她是第一次求我辦事,當然要正式。而且這個朋友和她關係很好,所以也想正式一點。我表示沒問題,只要他來之前給我打電話,確認我在店裡就行。小凡把她的私人手機號碼抄給我,以後方便聯繫。
其實,我總覺得小凡和陳大師也挺班配,小凡年輕漂亮,身材也好,為人處世能力強,心也善良,對陳大師全心全意。當然這也不太可能,陳大師有錢有名,不太可能看得上小凡這種平常人家的姑娘。
這天中午,我接到小凡的電話,問下午是否在店裡,她的朋友可以請半天的假。我說沒問題,讓他隨時過來。
兩個小時後,有個約三十幾歲的男人來到佛牌店,問哪位是田七顧問。交談中得知,他就是小凡的朋友,姓梁。坐在休息區,我問他有什麼需要,梁先生說:「小凡可能已經和您說過了吧,我在柴灣的靈輝閣工作,因為工作性質很特殊,所以希望能有可以起到辟邪保平安作用的東西。我那些同事們都有,像什麼觀音、鍾馗、雷擊棗木這些,也有戴泰國佛牌的。我以前聽小凡說過,她說陳大師就開了一家佛牌店,還有位專門在泰國賣佛牌的田先生當顧問,就勸我去店裡看看。」
「工作性質有什麼特殊性?」我沒明白。
梁先生笑了:「看來您對香港還不太熟悉,當然,那種地方非香港人知道的也不多。」我更疑惑了,梁先生介紹下我才知道,原來他所說的是「靈灰閣」,用來存放骨灰的,而不是我所認為的「靈輝閣」,還以為是某個公司的名字呢。柴灣有一片墓地,香港人習慣稱為「墓地山」,也是香港最早的墓地之一,四五十年內的死者都葬在這裡。
我問:「也就是說,您是墓地的一名工作人員?」梁先生點點頭,我大概能明白了,那種地方陰氣重,工作人員肯定心裡害怕,就問他是否發生過什麼靈異事件。
梁先生說:「那倒是沒有,不過有時的一些事情,還真是難以讓人解釋得清。比如晚上值班的辦公室裡會發出怪響、半夜在墓地巡邏經常看到不明的人影、有時食物會丟失等等。但這些事其實也可以發生在任何地方,不過大家還是會多想。畢竟那地方特殊,所以……」
我連忙接口道:「明白了,信則有,不信則無,但在那種地方上班,還是信的成分居多,所以想弄個能辟邪壓煞的東西佩戴著,就算求個心安也行。」梁先生連忙拍大腿,說一點都沒錯。
帶著梁先生在櫃檯前左右轉了好幾圈,也給他看了不少東西,像什麼崇迪、符管、魂魄勇、鬼王頭、雷劈水牛角、掩面佛等物。這些都是正牌或白衣阿讚的正陰牌,也都具有辟邪的功效,價位從四千到八千港幣不等。
看了半天,梁先生最後說:「我也不懂這些,你幫我拿主意吧,我相信小凡,也相信你,五千港幣左右就行。」我心想,墓地那地方是極陰之地,就向他推薦了清萊某大寺廟的鬼王頭佛牌。
這個鬼王指的是小乘佛教中四大夜叉之一的「他冥素運」鬼王,法相兇惡,但和鍾馗一樣,專門殺惡鬼。很多大寺廟都有這種法相的佛牌,當然,製作和加持用的都是正統的佛法。比如誦了幾百上千遍的經粉、寺廟土、花粉之類的原料,辟邪效果也很好。
「售價五千五百港幣,保證是泰北大寺廟龍婆僧製作並加持,可以試試。」我介紹說。梁先生連連點頭,看著這塊佛牌,最後掏出鈔票遞給我,我連忙讓美瑛入賬開票。
拿著佛牌走出店門,我送他出去,梁先生歎著氣:「不知道是否能起效,要是能的話,也不枉我花這五千多塊錢。」
看到他這副表情和語言,我覺得梁先生似乎並不是為了辟邪和防患於未然,而是另有原因。就問:「您在墓地工作時,遇到過很多靈異事件嗎?」梁先生指著斜對面的那家冷飲店,說要是我方便的話,可以去小坐一下,和我好好聊聊。在冷飲店中,梁先生給我講了他的事。
原來他是小凡姐姐的男朋友,幾年前通過招聘啟示來到香港島南部的柴灣永久墓地工作,香港存放骨灰的墓地,官方名字叫「靈灰閣」,就像內地習慣稱存放骨灰的地方為「靈骨塔」一樣。
香港彈丸之地,經濟高度發達,人口眾多,已經是人滿為患了。但人總要死,死後的骨灰也總得有地方存放,柴灣這處靈灰閣算是比較老的,有十幾萬個骨灰和墓碑。外面的墓碑都是依山坡而立,所以叫墓地山,而骨灰就擺在水泥砌成的靈灰閣內。雖然這些建築和擺物都是固定不動的,但仍然需要不少工作人員維護。像打掃衛生、擺放物件、修理設施、售賣用品這些都是必需的。梁先生的工作就是負責墓地山的衛生。
他家庭條件普通,沒什麼錢,住的也是深水埠的舊式公寓,但梁先生膽子比較大,從小就不信鬼神之說,所以在四年多前他應聘到靈灰閣工作的時候很佔優勢,畢竟膽大的人才不會給工作帶來麻煩。
這份工作其實很簡單,是個人就能做,有手有腳、四肢健全就行。但畢竟是墓地,中國人尤其是香港人比較迷信,忌諱這些不吉利的東西,所以在這裡工作的薪水很高,至少比香港平均工資水平要高出一大截。
梁先生每天的工作只有兩個內容,一是每天定時檢查和清掃墓地山的垃圾與髒物,二是每月要有十天在值班室中值夜班,看屏幕的監控器防小偷和可疑人員。不光靈灰閣內部,墓地山外面也有監控攝像頭,而且還是紅外的,晚上看得更清楚。梁先生在這裡工作的初期,並沒遇到什麼奇奇怪怪的事。
值夜的辦公室不大,裡面有台電腦,屏幕中輪流切換墓地山外面安裝的九處攝像頭的內容。這工作很枯燥,凡是剛接觸這項工作的人,值夜守電腦時都會很緊張,因為會下意識害怕在夜間墓地的攝像頭中會出現什麼東西,那非嚇死不可。但時間一長就習慣了,根本沒有什麼想像中的東西會在畫面上出現,圖像基本都是固定不動的,從夜裡到次日白天,就和定格了一樣。
墓地山分為幾大區域,每個區有一間辦公室和兩名值班人員守夜。梁先生經常和一位叫阿文的同事共同搭班值夜,每到他倆當班時,就要在傍晚先鎖好辦公室門,再拿起掃帚沿著墓地山的過道,檢查各處有沒有雜物,內部習慣稱之為「掃道」。
這個阿文不僅膽小,還很懼怕鬼神,要不是因為家裡很窮,他打死都不會來墓地山工作。每次掃道之前,阿文都要燒一道符紙,說是用來通知墓地的陰靈,他們要打掃墓道了,以免突然出現驚攏了死者。
從長長的墓道走過時,阿文還要給每個墓碑行禮,一條墓道就有幾百上千座墓碑,梁先生看到阿文不厭其煩地挨個行禮,覺得很煩,經常譏笑他。可阿文固執地每次都要照做,讓梁先生很不高興,因為會耽誤時間。
第536章 墓地山值夜人
那天傍晚,兩人照例鎖好辦公室出去掃道,看到阿文燒符和對墓碑行禮,梁先生無奈地問:「我說阿文,你這個毛病什麼時候能改掉?膽小如鼠,卻偏偏要來墓地工作,不是自討苦吃嗎?」
阿文邊給墓碑行禮,邊收拾墓碑前面擺放凌亂的供品、紙紮、花束等物品,說:「膽小也要賺錢的嘛,不然小妹的大學學費從哪裡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