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節
齊先生讓我想辦法,可我能有什麼辦法,效果好的就貴,便宜的沒啥用,齊先生再沒錢,也只能自己去省了。我正四處觀察著車內,這時,齊先生手機響了,我估計可能是死者家屬打的電話,齊先生接起電話,低聲笑著說:「不是和你說了今晚不行嗎,這周我排夜班,晚上沒事也得盯著,萬一有家屬打電話,我隨時都得出車,不然館裡扣獎金啊……」
車裡比較靜,齊先生用的是個山寨機,不光超大鈴聲,還是超大通話聲,我都聽得清清楚楚,是個年輕女人:「得了吧,你就是借口,是不是老婆在家不方便出來,那以後你也別找我。憑啥啊,你想幹的時候我就得答應,你沒空我就得忍著?」
齊先生看了看我,推開駕駛室的門走出去,在旁邊的路燈下面打電話。我摘下五毒油項鏈,在車裡四處晃了晃,發現油的顏色時深時淺,靠近副駕駛座位的時候就深,說明問題就在這裡。我扳了扳座墊,很厚很結實,把項墜扔在座位上,顏色幾乎成了黑色,至少也是深灰。
這座墊是棉布加海綿,能有啥問題?我想起之前在青島的那個老太太,被兒媳婦在枕頭中藏了陰料的那個,難道這也是?我以手指用力按壓座墊的每個角落,沒啥感覺。
我不死心,但又想如果真是有什麼小巧的陰物藏在厚厚的座墊裡,光在外面摸是摸不到的。我正想坐下,順手又扳著座墊往上抬了抬,沒想到真抬起來了。原來座墊底部和一個方形的鐵框相連,而這個鐵框是活的,方便將座椅折疊起來,騰出更多空間以備急用。
把座墊立起來,用手大概摸了摸,忽然我摸到似乎有個方形的什麼東西,硬硬的,藏在棉布之內。我看到在座墊邊緣有拉鏈,是為了方便拆洗座墊套,我抬頭看了看齊先生,他面帶微笑,左手扶著電線桿,電話正打得起勁。
慢慢拉開拉鏈,把手探進去,我把那個方形的硬東西慢慢拿出來,藉著車窗外路燈的光,看到這是塊土胚的東西,沒有外殼,正反兩面都用紅顏色寫有經咒。不知為何,我總覺得這些經咒很眼熟,我不懂什麼巴利文,但就是似乎在哪裡見到過。我記憶力很好,但即使是這樣,也只隱約有印象,但換成記憶力一般的人,估計就完全沒印象了。
我的心怦怦直跳,連忙掏出手機,打開閃光燈,給這東西的兩面都拍了照片。然後再放回原位,鎖好拉鏈,把座墊放平,坐回去假裝沒事。
車外的齊先生還在打電話,看到我在車裡坐立不安,還以為我等得煩了,就朝我擺擺手,示意讓我理解。我點點頭,把那兩張照片以彩信發給老謝和方剛,讓他們用最快速度幫我鑒定是什麼東西。發完之後,我忽然想起那經咒似乎和以前在方剛家床底下看到的引靈符上的經咒很相似。於是我連忙給登康再發去一份,配的文字也是讓他盡快鑒定。
登康給我回了電話,問:「你從哪裡弄來的這東西?」我沒說原因,只問他是否認識。
「我要是不認識,這世界上就沒人認識了,這是鬼王派的引靈符啊。」登康說。我頓時驚呆了,怎麼有這麼巧的事?
我問:「鬼王的引靈符?我之前在泰國遇到過,現在我在國內,怎麼又遇到?」登康說,這也不奇怪,這種引靈符多是用來吸引陰靈的,怨氣越大的陰靈,引魂效果就越好。鬼王的控靈術是獨門的,但他無論下降頭還是加持陰物,要價都不貴,所以他的引靈符銷路很好。這都要得益於他法壇正上方的那位橫死新娘,其陰靈經久不散,已經被鬼王禁錮在血肉甕中,以其怨氣來加持引靈符或佛牌,都是很容易的事,而且效果很好。
聽他的話,我很驚訝,登康又說:「這種引靈符可以起到類似降頭的作用,常規的引靈符,如果被放置在仇家身邊或者家中,只要附近有陰靈,就能夠吸引過來,纏著距離最近的人。要是符中有橫死新娘陰氣的符,則無需引魂,直接就能對旁邊的人造成影響,但這種價格要貴些,而那種常規的更便宜,只是附近必須有陰靈才能生效,不然也沒用。你發來照片的這種就是常規的,比較便宜,好像折成人民幣的話,也就是一千塊錢左右。」
掛斷電話,我是徹底明白了,這東西是東南亞的「特產」,在中國還沒普及,有不少人聽都沒聽過,也肯定不會有人把它當成裝飾品隨手塞進車座墊套內,除非故意的。
看了看還在外面打電話的齊先生,我大腦在急速地轉,心想怎麼解決這個事。當然,要是按常規,想接這樁生意並不難,還是老套路就行,先賣個能辟邪的佛牌或符管,等效果不佳、嚴重影響到齊先生健康的時候,再勸他從東南亞請阿贊師父來驅邪,這兩筆錢賺到手應該是妥妥的。
第592章 引靈符
但想到武先生那個傢伙,我這氣就不打一處來,忽然我腦子裡跳出一個想法,那真叫靈光一閃。因為我看到齊先生打電話的姿勢已經從單手扶電線桿,變成站立,而且還朝汽車的方向走了幾步,看來這通電話已經到了尾聲,隨時都有可能掛斷。
我連忙掏出手機,邊撥通武先生的號碼,邊探出身子,把駕駛座的車門再開得更大些。電話接通了,我仰著頭,閉上眼睛,假裝邊閉目養神,邊打電話。
「田老闆,啥事啊?」武先生說。
我半睜著眼皮,看到齊先生已經把手機收進口袋,正朝汽車左側駕駛室這邊走來。我說:「武大哥,我正坐在殯儀館那個齊哥的96144車裡呢,他的症狀和你一樣,也是自己一個人半夜接死者的時候撞邪。」
武先生嘿嘿笑:「我不是和你說過了嘛,哎,你在他車裡,那老齊呢?」他忽然警覺起來。我告訴他沒關係,齊哥正在車外面的路口打電話,對方好像是個女的,而且不是他老婆,正在聊今晚要約會的事,那女的想讓他去,可齊哥又走不開,那女的好像很生氣。
「哈哈哈,老齊這人可厲害,家裡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光我知道的鐵子就有兩三個,長得還挺漂亮,最主要的是他老婆還不知道,可以吧?」武先生好像很羨慕說。
在我說這些話的時候,已經用餘光掃見齊先生剛好走到車門旁,我連忙說:「反正我和他聊了一陣,他也很苦惱,人家和你不一樣,他是殯儀館的正式員工,對吧?」武先生說沒錯。
我說:「是啊,所以他的收入肯定沒你多,剛才我說佛牌要三五千,齊哥還給我看了工資條,他昨天領的工資,兩千出頭,要不是親眼看到,我都不信啊!」
武先生嘿嘿笑:「他還是民政局的正式職工呢,有得就有失嘛,我也羨慕他。」
「本來這車是你開的,雖然我還沒找到車裡撞鬼的原因,但肯定是車裡有鬼。你托關係把車換了,現在是齊哥開這輛車,你這不等於間接把禍推到他頭上了嗎,不太好吧?」我說。
在說話的時候,我眼睛只留了一道細縫,隱約看到齊先生就躲在車門旁邊,正靜靜地偷聽我說話。我心裡暗樂,這就是我想要的效果。但也有幾分擔心,萬一齊先生是個直性子,非要當場質問我,那我反而給自己找了麻煩。不回答不行,回答了就等於直接把武先生的事告訴給齊先生,武先生非找我算賬不可。
武先生在電話裡哼了聲:「那就不關我的事了,算他倒霉,誰讓那輛車讓館領導分配給他了呢,只能說他命中有此一劫。對了,你要是做成生意,別忘了請我吃飯啊,我愛吃海鮮自助。」
我苦笑:「也對,這車裡鬧邪又不是你造成的,說不定前一任司機也遇到過,後來又故意甩給你的呢。」武先生說對啊,你是明白人,我就愛和明白人說話。
掛斷電話,我故意慢吞吞地把頭收回來,眼睛還閉著。再慢慢睜開時,果然,看到本來躲在車後側的齊先生,此時不知什麼時候又從車前走過來,裝得還挺像。上了車,齊先生不好意思地說:「讓你見笑了,女人就是這樣麻煩。」
「沒關係,咱們接著聊你的事。這類事其實我以前也遇到不少,」我說,「什麼凶宅、凶車、凶工地甚至凶職業都見過,要想找出原因,恐怕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你只能請佛牌了,三五千左右的才有效果——」
齊先生打斷了我的話:「真不好意思,田老弟,剛才我老婆不是一直給我打電話嗎,說她不太舒服,讓我送她去醫院看看。我得先回去,咱們改天再約行不?」
我在心裡暗笑,心想齊先生雖然性子直,但還不算太笨,就假裝遺憾和不高興地說好吧,那就以後有空再說。幸虧這停車場離我家很近,我也沒多說什麼,不然反而顯得太假。
辭別齊先生,回到家躺在床上,我在猜齊先生會怎麼處理這個事。首先換車是肯定的,但他用什麼借口換,我就不知道了。而這輛車又換給了哪個倒霉蛋,我也不知道。同時,我又在疑惑那塊菲律賓鬼王的引靈符到底是怎麼來的。難道是有人故意搞鬼,但目地又是什麼呢?
幾天後,我已經回到泰國,先找方剛在芭堤雅玩了幾天。說實話,去泰國次數越多,就越喜歡這裡,無論物價、空氣還是生活習慣,都讓我很滿意。只是有一點,東北氣候乾燥,有的北方人到了南方或東南亞,就會生出各種病來,比如關節不好、脾濕水腫等,我也是,在泰國的時候,就必須得多喝去濕湯,不然舌頭都是肥的。
那天,我和方剛在酒吧裡唱歌,這傢伙特別喜歡在酒吧唱歌而不是KTV中,讓酒吧的顧客們都聽著,似乎他就有了莫大的滿足感。他的唱雖然還不難聽,也沒跑調,但也就是卡拉OK水平。不過看他的陶醉相,可能以為自己唱得比羅文還好呢。
坐在座位上喝著啤酒,吃著新鮮美味的炸蝦天婦羅,我手機響了,一看屏幕,顯示「瀋陽-武先生-殯葬車」的字樣。心想他能有什麼事找我。
我快速走到酒吧的衛生間裡,整個酒吧也只有這個地方算是最安靜的了。「田老闆,你這人辦事咋這麼不小心?」武先生上來就問,聽他的聲音,顯得有些無奈。我裝糊塗,問怎麼了。
武先生很生氣:「怎麼回事,你說怎麼回事?那天你坐在老齊的車上給我打電話,我還問你老齊在哪裡,你說他在車外面打電話,離得遠沒事。可怎麼全讓他給聽到了?」
我驚訝地說:「不可能吧,他打電話的地方離汽車有十幾米呢,車門還關著,他不可能聽到啊!」
武先生說:「反正他聽到了,去找館裡的領導評理,說新分配給他的車鬧鬼,怪不得別人不想開。領導不信,老齊拿出手機,裡面居然有你給我打電話的錄音。館領導找到我,問我有沒有這回事,我當然不承認,可這個領導特別討厭,說我們這種個人承包戶,本來就總讓死者家屬不滿意,現在你又搞出這種事,最後竟然把車又給我換回來了!」
聽到這裡我差點又笑出來,萬沒想到是這個結果,我忍著笑,假裝氣憤地說:「這是他媽什麼破領導!個人承包戶怎麼了,賺的錢不是也得給館裡提成嗎,他還好意思說你!」
這話是說到了武先生的心坎裡,他立刻說:「說得就是呢,你說這幫人多損,收錢的時候不說你好,有事的時候就往外人身上推。」
我問:「按理說,你們這種個人承包戶,給館裡帶來的利潤肯定比職工高多了,他應該向著你說話,而不是齊哥啊。」
武先生沮喪地說:「你不知道,一個月前我換車的時候,找的是副館長,換完車之後沒幾天,副館長換人了,新的領導和我以前吵過架,我還罵過他。現在齊哥這麼一鬧,那副館長馬上又把車給我換回來了。就是想藉機整我,給我下馬威,媽的!」
我笑著問:「那你打算怎麼辦?做個驅邪法事吧,也就幾萬塊錢的事。」
「啥?幾萬塊錢?媽呀,那我得賺多長時間!」武先生像被燙著了似的叫起來。
第593章 戴佛牌同房
我說那你想怎麼辦,武先生說:「我也不知道啊,這不是來問你了嗎?」武先生有氣無力。我心想,做法事嫌貴,再讓他請佛牌也不太可能,畢竟他家裡已經有了一條辟邪符管。我覺得這樁生意已經沒什麼希望了,也不想在他身上多浪費時間,就說要不你就再觀察觀察,反正你有那條辟邪的符管,想著天天戴就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