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節
問起父親的事,登康的妻子告訴他:「在你走後,父親就把那位寡婦娶回家,那寡婦比較有錢,想讓父親搬到她的住宅去,讓我離開,給我一筆小錢。父親很高興地和那女人走了,這個舊房子就空著,我提出不要錢,只想繼續住在這裡等你回來,父親沒說什麼。所以我就在這裡住著,還在父親的橡膠園做工。但那個女人不想我留下,就讓你父親把我趕走了,我只好幫人做清潔工,只要能養活自己,等到你回來的那一天就行。」
登康很感動也很氣憤,換成五年前,他立刻就會操起砍刀,去找那個女人算賬,但現在的登康已經不是五年前那個人,他沒說什麼。
洗澡的時候,妻子看到他身上那密密麻麻的紋刺,就嚇了一跳,登康說是當時在深山裡做工,那附近經常鬧鬼,很多冤魂晚上會跑出來害人。他就讓法師在身上刺了很多驅邪的咒語,非常管用,從那以後再沒有鬼魂之類的事和他有關。妻子這才放了心,同時登康又讓她嚴格保密,不能告訴任何人。
晚上妻子脫了衣服想和他親熱,她這幾年雖然顯老很多,但畢竟不到三十歲,仍然是青春少婦。可登康知道降頭師與女人做那種事,就會把陰氣傳染過去,就只好推說自己這幾年得了病,已經不舉,無法行夫妻之實。
妻子難過得不行,沒想到睡到半夜,他正在做夢,身邊的妻子居然悄悄地來摸自己,而登康五年沒碰女人,在夢裡就投降了,迷迷糊糊就和妻子做了丈夫該做的事。過後妻子嬌嗔地質問:「為什麼撒謊?明明是個合格的男人,偏要說自己不行!」登康有口難辯,心想下次可不能再這樣了。
接下來就是報復,登康先去那寡婦(應該叫後媽)家登門拜訪,父親看到兒子突然出現,也很高興,而那女人卻沒這麼喜悅。父親的表情是驚訝加高興,而她卻是驚訝加慌亂。登康要求父親搬回去住,那女人冷笑:「你父親和我是夫妻,我的房子比你的舊宅好多了,憑什麼要搬回去!」父親言聽計從。
登康早料到有這一手,就笑著說:「我和父親是一家人,你既然已經嫁過來,也是一家人,要麼父親搬回來,要麼我和妻子也搬到這裡,反正我們不能分開,你總不能拆散我們父子吧?」
這女人沒話說,只好默認。
就這樣,登康和妻子也搬進了後媽的漂亮住宅。那女人很警覺,看登康的眼神總是不太對勁。登康知道對方在懷疑,他並不急著報復,而是像貓抓老鼠那樣,靜靜地等待機會。他很想在與父親單獨相處的時候,扒開他的眼皮看有沒有豎線,但又不敢,怕打草驚蛇。因為他深知中了情降的人是沒救的,誰的話也不聽,心裡只有那個施降的異性。
轉眼半年過去,後媽沒發現登康有什麼異樣,就漸漸放鬆警惕。登康讓妻子包辦家裡的髒衣服,就是為了找機會,他覺得差不多了,就讓妻子悄悄收集後媽的毛髮、指甲和兩張照片,再加上她丟棄在垃圾桶的一條內褲。
第708章 得域耶
當晚,登康找借口回舊宅取東西,先設下簡單的地壇,擺的都是從菲律賓鬼王處帶回來的,比如小的血肉甕、屍油蠟、賓靈佛牌和地童古曼等物。他把後媽的那些材料擺在壇前的鐵托盤中,開始加持製成降頭油。因為鬼王說他的獨門鬼降可以不用降頭油,只需施法就可以奏效,所以登康多了個心眼,他把後媽的這些材料各留了一半。
次日下午他掐好時間,在後媽準備洗澡之前,把制好的降頭油悄悄灑在浴缸中。登康讓妻子幫後媽放好洗澡水,等後媽進了浴室,登康就躲在自己的臥室裡,找借口讓妻子出去,開始施降頭巫咒。
大概過了十幾分鐘,登康忽然覺得心慌,他繼續念誦,不到十分鐘,覺得臉上癢癢的,用手一摸,竟全是血。
登康在開始修習降頭術之後,幾年間沒少給別人下降頭,從沒出過這種問題。而現在的登康眼前發黑,耳邊能聽到一種奇怪的聲音,似遠似近,就像大錘子似的一下下打在他的心臟上,令他無比難受。他隱隱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立刻停止念誦,站起來走出房間。居然看到後媽就站在走廊裡,笑著看著他。登康瞬間明白中了圈套,她肯定是找了其他降頭師來對付自己。登康沒時間考慮,衝出住宅就跑,沒人在後面追趕,估計那女人覺得登康已經死定了。
而登康並沒有死,他跑出很遠,從鼻子和眼睛流出來的血在地上灑出一道血路,馬路上駛過一輛汽車,登康歪歪斜斜地把車攔下,對司機說:「幫、幫幫我,送我去醫院……」
幸好那司機是位女士,心地比較善良,連忙讓登康上了車,把他送到最近的醫院。可登康的症狀並不是醫院能治的,他以前聽鬼王說過,降頭術一旦被更高深的敵手破法,自己就會遭受巫咒的反噬,如果只是流血,說明還能挺過七到十天,要是當場精神錯亂,打人發瘋,那就離死不遠了。
登康支撐著讓醫生幫助打了個電話,給菲律賓的鬼王。聽說登康的情況,鬼王只記下他在馬來西亞泗務市醫院的地址,就把電話掛斷。
接下來的兩天中,登康流血症狀越來越嚴重,開始七竅流血,那邊輸血,這邊就往外流,登康的神智也漸漸不清,第二天傍晚,有個中國人來到病房,此時的登康已經眼睛裡全是血,看不到什麼畫面,只能看到有些隱隱約約的東西在眼前晃動。
醫生和護士正在為找不到登康的家屬而發愁,現在看到這中國人來探視,都非常高興。中國人對護士說:「你們先全部出去一下,我要和這位病人進行溝通,二十分鐘之後,我會把醫療費都付清。」
這個中國人當然就是于先生,在大家都出去之後,于先生開始為登康治病。他是被自己的降頭術反噬,好在登康的降頭術沒那麼霸道,只是對方太強而已。于先生以鬼王派的法門平息了登康的神智錯亂,他終於不再流血。
幾天後登康基本好轉,于先生說:「算你命大,如果再過五年,你被對方破了降頭術,誰來也救不了你。」
出院後,登康和于先生商量,他後媽肯定不會放過自己,於是兩人在半夜趁黑回到登康的舊宅,于先生躲藏起來並不出門,只有登康進進出出,仍然像沒事人似的做事。他妻子過來找,登康沒說實話,只說他想舊家了,要在這裡多住幾天。妻子也想回來,被登康拒絕,告訴她必須回去。
某天午夜,登康正睡得香時,忽然感到心臟一陣陣發顫,非常難受,同時有個忽遠忽近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他就知道有黑衣阿贊在附近施咒,對於阿贊和降頭師來說,只要有巫咒和經咒,就能立刻感應得到。要麼不回應,但畢竟是修習法術的人,對巫咒非常敏感,躲也躲不開;要麼就用巫咒回擊,但這樣一來,就等於兩個人抱在一起打架,必須有人倒下才可以。
登康當然選擇還擊,他也開始念誦控靈術的巫咒,于先生也走到登康的房間,兩人共同盤腿坐在地上,但于先生並沒有施咒,而是在等待。登康這邊漸漸不支,鼻子又開始流血,很明顯,那位敵手的法力在登康之上。
就在他快要不行的時候,于先生開始了。他念誦的經咒聲音極低,耳朵都聽不到,但登康卻能感應到一股霸道的力量,和當初鬼王施咒的時候相同。而對方那股力量變得慌亂,沒有規律,散亂無章。不到二十分鐘,就聽到外面傳來大叫聲,于先生音量提高,速度也加快,登康已經累得不行,心都快跳出來,從床上倒在地上,再也動不了。
于先生那邊又繼續念誦十幾分鐘的光景,外面那股叫聲越來越響,然後戛然而止,再無聲息。等登康把氣喘勻了,和于先生走出屋,好在登康的這所舊宅比較偏僻,附近只有幾戶人家,估計聽到了也不敢出來看,所以並沒引起注意。兩人拿著手電筒在附近找了半天,最後在樹林中看到有具死屍,穿著黑色衣服,眼睛圓睜,七孔流血,嘴張得很大,樣子非常恐怖。
「這應該就是你後媽請的那位降頭師,」于先生說,「趁附近沒人,你可以切下他的頭顱,製成域耶,有助於你修法和施降,到時候就不用設地壇了。」
域耶這東西鬼王對登康講過,是一種輔助修法的利器,其實和鬼王的那個橫死新娘的血肉甕一樣,只不過域耶頭骨更方便攜帶,總不能走到哪都抱著個陶土罐吧。但只有修法者的頭骨才能當做域耶用,極少數橫死的、怨氣大的屍體頭骨也可以,只是效果不佳。而降頭師的頭骨是最佳材料,很多降頭師都希望能有一顆這樣的域耶。
登康回去找出大砍刀,將此人的腦袋砍下來,又用兩把鐵鍬和于先生在樹林中挖了個淺坑,把此人的無頭屍體埋掉。
于先生老謀深算,他給登康出主意,讓他連夜離開舊宅,另找住處先躲起來,給他後媽造成一種已經被弄死的假象。至於那位倒霉的無頭降頭師,就不能管他了。
兩人離開泗務,在西南方向一個叫米那丹的小鎮落腳。他們把降頭師的腦袋放在樹林中,任由風吹雨淋、蟲咬蛆吃,每天晚上,登康都要坐在這顆人頭面前,以經咒加持。幾十天後,這顆頭顱已經被吃得沒了肉,只有骷髏頂著頭髮。其實有很多種更快捷的方法,能把人頭處理乾淨,但這麼做就是為了增加死者的怨氣,製成域耶之後效果會更好。
在這幾十天內,登康每晚都能感應到那位降頭師的強大怨氣,這是一種帶有法力的怨氣,果然和普通橫死者的完全不同。登康有些難以控制,要不是于先生在旁邊協助,可能都不會成功。
幾十天後,登康忍住嘔吐,把頭骨泡在河水裡,用鐵刷子洗刷乾淨。在于先生的指導下,再用鮮血混上白堊粉、骨灰粉和經粉等物,在頭骨上寫了很多禁錮類的經咒,這個域耶就誕生了。
于先生告訴他:「這個域耶現在還不能使用,你得繼續加持最少一百天,隨時感應域耶中靈體的變化,直到你徹底把它禁錮住為止。到了那個時候,以後你就要盡量多使用域耶法器,讓靈體協助你施法,這樣它才能把怨氣轉移到被施法者的身上。」
第709章 蜘蛛和降頭
登康這才明白為什麼很多修黑法的人都要用域耶,其實就相當於讓這些生前就是修法者的靈體,在死後還能繼續施法,甚至落降。
後媽認識登康,但沒見過于先生,他在後媽的住宅附近徘徊,看到登康的父親和後媽走出住宅,去了附近的某家餐廳吃飯。于先生也在附近的桌坐下,偷聽兩人對話。兩人邊吃邊吵,登康的父親想報警尋找兒子,但後媽不同意,說他失蹤五年都能回來,還有什麼可擔心的。
在後媽起身去衛生間的時候,于先生悄悄走過去,掏出一小瓶降頭水,假裝詢問登康的父親一些事,還連說帶比劃。趁著登康父親轉頭分神的功夫,于先生把降頭水灑在後媽的那杯酒裡,隨後就出了餐廳。
等登康父親和後媽離開餐廳,當晚,登康就大搖大擺地出現在後媽家中。父親和妻子都很高興,後媽卻黑著臉,她知道發生了什麼。登康也沒客氣,指著後媽臭罵一通,說她害死母親,要以命抵命。這時登康的妻子才明白發生了什麼,登康後媽卻並不在意:「你有證據嗎?要是沒有就給我滾出去,有的話就請拿出來。」還是當初那套說辭。
突然,她張大了嘴,表情很是驚訝,又轉身走進房間,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眼睛卻睜著。登康的父親連忙過去問,後媽就像死人似的,什麼也不說。兩天過去,後媽仍然是這樣。登康的父親要把她送醫院,登康說了實話:「是我找人給她下的降頭。」
「為什麼要這樣?」登康的父親眼睛都紅了。登康從頭到尾把事說出來,但他父親並不相信,反而說他因為不想要後媽而想出來的陰謀。
登康生氣地說:「為了報這個仇,我離家五年去學習巫術,你怎麼還不清醒?」這時于先生走了進來,說這個降頭就是靈降的一種,中降者不吃不喝也不動,直到餓死為止。
這時登康的父親才明白是真的,他跪在地上,哀求登康救救後媽。登康沒想到父親會這樣,他問:「你忘了五年前我媽媽是怎麼死的?」但登康父親還是哀求,看到兒子心如鐵石,他突然抄起水果刀,竟威脅兒子要是不救後媽,他就自殺。
于先生和登康都愣了,萬沒想到他能來這麼一手。登康開始後悔,沒讓于先生先把父親的情降給解開,搞得現在不好收場。沒辦法,于先生只好給登康的後媽解降。兩天後,她才慢慢恢復起來,嘔吐了半天,像大病初癒似的。
登康帶著父親妻子回到舊宅,他對于先生說父親可能中了情降,于先生扶起登康父親,扒開他的眼皮看了看,點點頭:「確實是情降的一種,我可以解開。」登康十分高興,就這樣,于先生當晚施法,解開了登康父親的情降。
恢復正常的登康父親聽說因為自己中情降,竟害死了妻子,又差點把兒子害死,逼得兒子遠走異國,學了巫術回來才報的仇。他大哭不止,說對不起妻子和兒子兒媳,登康也很傷心。
在和于先生的交談中得知,這種情降法門,他並不是跟鬼王學的,而是在泰國北部從一位女魯士那裡學來。「真可惜,要不是父親以死相逼,那個女人一死,我不就等於給自己的親人落了死降嗎?也能學習鬼降了。」登康笑著說。
于先生笑道:「就算我不說穿這個事,那女人是用落情降的方式與你父親結婚,在鬼王眼裡,這種並不能算真正的親人,所以她死了也沒用。」登康哦了聲,也就沒那麼後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