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節

  我不敢想,裘先生夫妻要養活三個傻子,等到他們老兩口逐漸衰老,自己也生病需要照顧的時候,這個五口之家會變成什麼樣。更不敢想的是,等到他倆臥床不起,或者死去之後,那三個傻子誰來養活。不管國家還是個人,都是負擔,我特別討厭這種人,因為自身愚昧到極點,既給別人帶來麻煩,當事人也痛苦。
  之後我給方剛打電話,聊天的時候就提起這個事。方剛樂得哈哈大笑,說從沒見過這種怪事,兩個傻子連幹那事都不會,簡直還不如一對豬啊。我說:「虧你還笑得出,這多慘啊,能托生為人不容易,大好機會就被那倆傻子的四個父母給白白浪費。生出來就是嚴重智障,他們自己也難過。」
  方剛說:「你怎麼知道他們難過?」我說傻成這樣,難道還不難過嗎,方剛哈哈大笑。我疑惑地問你笑個屁,方剛說:「告訴你吧,這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就是傻子!」
  「為什麼?」我問。
  方剛繼續道:「從吃飯到穿衣,都有人伺候,拉屎和尿尿也不用去廁所,想什麼時候拉,就什麼時候拉。不用上班不用上學,也不用考慮相親的時候說什麼、出去玩的時候帶沒帶錢。一生都不用操心任何事情,家裡人死了還有政府管,這輩子活得多麼瀟灑,真讓我羨慕。」
  我萬沒想到方剛居然羨慕這種人,就問那你願不願意立刻變成傻子。方剛生氣地說:「你才立刻變成傻子,他媽的烏鴉嘴!」我笑著說你剛才還說羨慕死呢,方剛說,羨慕歸羨慕,人各有各的緣法,既然老天爺沒讓我生下來就是傻子,說明我就是操心的命,不可強求。
  「對對對,」我笑著說,「你要是變成了傻子,既不懂去做馬殺雞,更不會和女人做那種事,是不是也沒什麼意思?」
  方剛哼了聲:「那我還不如找塊豆腐撞死!」
  讓我們把時間再次退回到我和裘先生剛從北京分別的時候,在瀋陽呆了幾天,那次給老謝打電話要貨,提起我被人落降的事,老謝問我是否懷疑過登康。
  其實對登康這個人,我也分析過,雖然他跟我關係不錯,和方剛都算是性情中人,但他做事比較乖張,而且比方剛更沒底線得多。要說收錢辦事也沒錯,畢竟是降頭師,從事的就是這個職業,他以前經歷過那麼多大變故,估計也沒什麼人能稱為好朋友。鬼王是他師父,那人聽說連自己親人都下降,何況我對登康來說只是朋友。
  可要說是登康做的,我又不太信。如果真是他幹的,似乎也不會來給我解這個由他自己親手落的降頭,這是降頭師的禁忌。忽然,我又想起一件事,當初在香港,我接了個叫瓊姐的客戶,找我給她老公金先生下降頭,我請的就是登康。後來金先生也找到我想解降,我還是找的登康。這說明,此類自產自銷的生意,只要有人肯出錢,降頭師也敢悄悄地接,至少登康就敢。
第734章 方德榮的老婆
  掛斷電話,我忽然想起那位女老師,就給方剛打電話,問他那邊對女老師監視得怎麼樣了。方剛說:「看來那個女老師是清白的,我僱人偷偷在她居住的公寓裡安裝了竊聽器,她並沒有和可疑的人通過電話,也沒見過任何特別的人,看來和她沒關係。」
  我鬆了口氣:「那就好……不然的話以後都不敢找女人了。」方剛說誰讓你就喜歡找這種良家女人,要是去酒吧和馬殺雞店裡,雖然要花些錢,但起碼不用懷疑她的身份。我心想這也有道理,可我對那種花錢叫來的雞實在沒感覺。
  方剛說,他還會雇朋友安排在我表哥家附近,看是否有可疑的人在監視我的動向。最後,他又提出對登康的懷疑,問我是否覺得是他幹的,讓我好好想想。
  幾天後,我接到登康打來的電話,他告訴我,在菲律賓呆了幾天,連辦事再幫我打聽口風。以他對鬼王的瞭解,我所中的降頭並不是鬼王所為。我很奇怪:「現在會這種獨門鬼降的人只有三人,你和鬼王都沒做,難道是于先生?」
  登康說道:「我覺得不太可能,那位于先生和我好幾年都沒聯繫,鬼王說他也不知道于先生的下落。他並不像我們這些降頭師,總是要出來接生意收錢,他似乎已經隱居了,至於在哪沒人知道。」
  躺在床上,我想破頭也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明明是鬼王派的降頭,可現在卻查不出真相。反正我對這三個人是都有懷疑,我忽然覺得,鬼王和于先生和我沒有任何交集,反而沒感覺,而登康這個熟人,卻是讓我感到最懼怕的。
  幾天後,方剛給我發來彩信,是兩張中年女人的照片,只有背影和側臉,看起來很眼熟,卻一時想不起來是誰。給他打去電話,方剛問:「這女人你認識嗎?」
  「好像有些眼熟,但想不起來,」我回答,「客戶太多,可能看哪個人都眼熟吧。怎麼了?」
  方剛說:「我那個負責盯著你表哥家的朋友,近幾天發現總有個頭髮染著黃毛的傢伙在你表哥的住宅附近徘徊。後來我朋友看到那黃毛和一個中年女人接觸,每次都神神秘秘的,生怕被人看到,那女人看起來像在指使黃毛做什麼事,於是我朋友就拍下了她的照片。」
  我想了半天,說實在想不起來是誰,問方剛能不能繼續跟蹤那個女人。方剛說:「你以為我想不到這一點嗎?」我連忙問那女人住在哪裡,是什麼來頭,方剛說不好意思,他那位朋友不小心跟丟了,下次有機會再跟蹤。
  掛斷電話之後,看著手機屏幕上的女人照片,我腦海裡浮現出一件事,連忙找出數據線,把圖片傳到電腦上,放大後定格在那女人的側臉上,後退幾步,坐在椅子上緊盯著看了好幾分鐘,突然間,我想起一件事。
  那時我接過一樁曼谷唐人街金店老闆的生意,那老闆叫方德榮,因為生性喜歡欠錢而拖得朋友老婆沒錢治病身亡,那朋友就下降頭給方老闆。這女人很像方德榮的老婆,皮膚白嫩,長得很有富貴相。當初我和方剛還共同去的曼谷金店,和方老闆夫妻都碰過面。我都忘了這個事,他就更記不起來。
  但畢竟過去了近兩年,我也不敢完全肯定。自從那個方老闆被朋友反下降搞死之後,他老婆揚言和我沒完,但後來也沒見她有什麼報復行為。我馬上給方剛發去短信,說了這個事。
  方剛回復:「你還知道那金店的具體位置和店名嗎?」
  我打字:「怎麼可能記得清!但好像那家金店的對面是個水果超市,很大的那種。」
  「我明天親自去曼谷耀華力街看看,挨家金店尋找。」方剛回短信。我心想這老哥真夠意思,為了我這個事,他又出錢僱人調查,又親自去找線索。當然,我和方剛的合作非常緊密,我被暗算,方剛也不好過,而且有時競爭對手或仇家都會同時盯上我們倆,比如蔣姐。所以方剛也想盡快找出幕後的黑手,以弄清此事和他是否有什麼關係。
  幾天後方剛給我回信了,他去曼谷唐人街仔細打聽過,自從那位方德榮老闆中降頭死後,他老婆方夫人開始還是自己經營。但兩三個月後,她就把金店轉手他人,和某年輕男人合夥,在街內開了家貿易公司,據說都是方夫人出資。大概一年後,公司賠得底朝天,前陣子倒閉了,沒人知道方夫人後來去了哪裡。
  我連忙問:「消息準確嗎?」
  方剛哼了兩聲:「放心,我的朋友裡面除了你,都很聰明!」我頓時無語,過了一會兒才想起來問他,那天在我表哥家出現的黃毛小伙,後來有沒有和與那位疑似方夫人的中年女人見面。方剛說還沒有,他已經囑咐朋友繼續在我表哥家附近監視,要是那個黃毛再出現,或者再和那中年女人接頭,保證不會跟丟。
  過了十來天,我正在KTV和同學們唱歌,因為皮膚的傷疤沒好不能喝酒,所以很鬱悶。正坐在沙發上看別人吼的時候,方剛有短信發來:「那個黃毛小子又出現在你表哥家附近了,正在托人緊盯著。」
  我馬上回復:「拜託,這次不要再跟丟了。」
  方剛回:「再跟丟我就改叫田剛。」我心想你本來就不姓方,改什麼都沒關係。
  緊張的兩天過去,方剛那邊總算有了具體進展。那白嫩中年女人確實是方德榮的老婆,當年她丈夫死在老朋友的降頭之下,她開始很憤怒,還揚言要讓我不得好死。可估計就是氣話,後來就沒動靜了。幾個月後她不知怎麼結識了一個年輕男子,也是中國人,兩人打得火熱,不久之後就在那男人的慫恿下,方夫人賣掉金店和幾處產業,在唐人街內開了一家貿易公司,主營跨國貿易和清關業務。
  一年左右過去,貿易公司越虧越多,最後那年輕男子突然跑路,從此人間蒸發,方夫人查賬才發現,公司的資金都被那年輕男子像老鼠偷雞蛋似的,一點點轉移走。方夫人那時候還坐在公司門口大哭,引了很多人圍觀。
  「原來是這麼回事,可她和那黃毛小伙接觸,而黃毛小伙又經常在我表哥的住宅附近出現,這有什麼聯繫?難道……」我問。
  方剛說:「那個黃毛小伙是泰國人,住在曼谷西北郊,是個沒什麼背景的小混混。方夫人找他的目的很簡單,就是出錢僱傭他盯人用的。可就算是為了報當年她丈夫中降而死的仇,都過去這麼久,為什麼方夫人現在才想起行動?」
  我想了想:「會不會是她被那男人騙走所有的錢,就遷怒到我頭上,覺得要不是當年我沒找人幫方德榮解降,她丈夫也不會死,自己更不會被那個年輕男子騙得這麼慘。」方剛冷笑著說要真像你分析的這樣,那方夫人可夠缺心眼的,也很可惡。
  「那怎麼辦啊?遇到這種事也是我的劫數,方夫人肯定不會善罷甘休。」我說道。方剛讓我別急,他再托朋友多打聽些有價值的消息出來,我說從現在開始到底是盯著方夫人,還是跟蹤那個黃毛小混混?方剛說兩邊都得盯著,小混混肯定已經打聽出了你的降頭被解開,而方夫人說不定會托他去找降頭師,或者自己另外托人,所以兩面都要兼顧。
  我說:「那就辛苦方老闆了,你真夠朋友!」方剛說辛苦個屁,到時候這些跟蹤的費用都得由你來出。
第735章 錄像
  晚上躺在床上睡不著,心裡這個氣,我不但恨方夫人,更恨騙她錢的那個年輕男子。不用說,肯定是小白臉,看中了方夫人這個剛死老公的寡婦,風韻猶存,還有很多身家,不騙你騙誰。居然用了一年多時間放長線,也很令人佩服。
  這天我忽然收到美瑛從香港佛牌店打來的電話,閒聊幾句之後,得知她就快要生孩子,還說過幾天會整理一下進貨清單,順便有事情想問我。我讓她直說,心想無非就是關於佛牌和陰物方面的知識唄。都這麼久了也沒完全掌握,也是,泰國佛牌和相關的知識這麼深,如果不是身在泰國,久與這些人和物打交道,很難精通。就連我這個做了兩年多的牌商,也有不少事非得請教方剛和老謝不可。
  美瑛說:「其實不是我有事找你,而是偉銘。」
  陳大師的佛牌店共有三名員工,最早的就是美瑛,我當初親自招聘來的,另外還有一個年輕女孩,是剛畢業不久的女大學生,名叫小雅,屬於人小膽大的類型,而那名男店員叫季偉銘。
  我問:「他有什麼疑問完全可以請教你啊,你現在也能算得上半個泰國佛牌專家吧。」美瑛笑著說她可不夠資格,又說偉銘想直接給你打電話,我說沒問題。
  隨後不久,偉銘就給我打來電話,說話的腔調很客氣。我說你不用這麼客氣,有話就直說,咱們又不是外人。偉銘說:「是這樣的,田顧問,我有個女性朋友,從小就體弱多病,還總說自己能遇到這個不乾淨的、那個不正常的什麼東西,但我們這些人都覺得其實就是他自己的腦子不正常。那天我去她家作客,她父母知道我在佛牌店工作,還知道店裡有個姓田的顧問,是個在泰國的厲害牌商。就想讓我帶著她來佛牌店,讓你看看是哪方面的問題。可你最近都沒有來香港,也就沒機會。」
  「你這個女性朋友是陰陽眼?」我立刻想起之前在披集寺廟門口遇到的那個泰國小男孩烏乃,就是小時候在墳場受了驚嚇,成為陰陽眼,經常能看到即將死去的人的異常,於是被人視為掃帚星。
  偉銘說:「什麼叫陰陽眼,我不懂。」我簡單給他說了陰陽眼的意思,偉銘說他也不知道是不是,還問我什麼時候能再來香港店裡做顧問,到時候才有機會讓你幫著看看。
《我在泰國賣佛牌的那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