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節
淑華點點頭,但是不敢進去。偉銘說:「她從來不敢住旅館和酒店,因為總是能遇到各種鬼魂,而且都是很凶的那種。」我說這也屬正常,很多非正常死亡的案件都發生在酒店旅館。方剛連連擺手讓淑華快進屋,可她直搖頭,說什麼也不去。
方剛有些不耐煩:「你不進來,怎麼讓阿贊師父幫你做法事?」淑華流下眼淚,我朝他連使眼色,意思是你對女士總得溫柔點兒。
阿贊巴登站在衛生間的門口,嘴裡念誦著經咒。幾分鐘後,淑華忽然後退,閃身到房門旁邊,臉色慘白,眼睛看著走廊的方向。偉銘抱著她的肩膀問:「發生什麼事?」
「那、那個女人跑出去了……」淑華指著走廊盡頭的拐角處,說。我說剛才是法師利用巫咒驅走了那名女性陰靈,偉銘和淑華眼睛裡全是佩服的神色,我估計淑華肯定很羨慕這些法師,能念誦咒語就把鬼驅走。
坐在客房的沙發中,我對登康和阿贊巴登簡單介紹了淑華的情況,方剛感歎:「走到哪裡都能看到陰靈?真厲害!」
我心想你這是誇獎還是諷刺,也不怕客戶生氣。淑華看來已經習慣了這些話,並沒在意。登康對淑華說:「我以前遇到過這種情況,但沒有你這麼嚴重,只是在深夜和偏僻之處才可以。而你這個就太誇張了,走到哪裡都能撞到,可惜,要是不解決的話,一般活不到幾十歲。」
偉銘連忙問為什麼,登康說:「人之所以活著,全靠一口氣支撐,也就是所說的陽氣。而鬼魂屬極陰,別說撞鬼,只要人能夠看到鬼,就等於已經被陰氣所侵擾,只不過程度有輕有重而已。經常被陰氣侵體的人,陽氣會越來越弱,在壯年時還好些,過了四十歲,身體機能下降,陽氣由盛轉衰,就會百病纏身,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死。」
聽了登康的話,偉銘更加焦急,淑華也流下眼淚,她說:「我不想那麼早就死掉……」
沒人願意早早就去死,我問兩位法師,這個施法要怎樣進行,有什麼要準備的。登康說:「在午夜時分,帶她去陰氣最重、陰靈最多的地方,然後我和巴登施魂魄術就可以。」
淑華嚇得站起來就想跑,被偉銘和我攔住,我問:「你要幹什麼?」
「我不去,我、我真的不想去了,求求你們!」淑華竟然要給我跪下。我連忙扶起她,知道她是被陰靈給嚇怕了,就說治病就是要痛,否則不能起效,你就當最後再忍耐一次,要是能成功,以後你就能過上正常人的日子。淑華哭得像個淚人,偉銘把她抱在懷裡,不停地安慰著。
好不容易她同意了,方剛問我,香港哪裡的陰氣最重,登康看了看我,我就知道他肯定想起柴灣的那個靈灰閣來。可不是嗎,還有什麼地方能比存著幾十萬骨灰的墳場陰氣更重?當時還是小凡姐姐的男朋友梁先生在那裡工作,因為偷吃供品而出事,就是登康給解決的。
掏出手機,我記得後來因為梁先生的事之後,小凡姐姐就和他分了手,但梁先生是否還在靈灰閣工作,就不知道了。於是我就直接翻找梁先生的電話號碼,給他打過去。說明用意,梁先生說:「田先生,我已經離開靈灰閣了,不在那裡工作。」
我並不意外,出了這麼大的事,梁先生被殯儀館辭退也正常,於是我問他是否和靈灰閣的舊同事們有聯繫,最好是能值夜班的那種。梁先生說:「以前和我同班的阿文還在。」
阿文我還有印象,是個非常怕鬼的傢伙。「那你幫我問問他,能不能在他值夜班的時候行個方便,讓我們幾個人去施一場法事?我可以給他一些好處費,用不了多長時間。」我連忙說。梁先生猶豫片刻,同意打電話問問他。
半小時後,梁先生的電話回過來,說阿文要求我們必須保證他的人身安全才可以,錢方面都好說,兩千港幣就可以。我很想笑,連忙說我們只是借用山坡的墓地當施法場所,阿文就坐在他的辦公室裡,兩不干擾。
吃完晚飯,偉銘向朋友借了輛商用車,由他開車載著我們大家前往柴灣的靈灰閣。到了地方之後天已經徹底黑下來,剛鑽出汽車,淑華就連打了好幾個噴嚏。她說:「好、好冷啊……」
方剛指著黑沉沉的山坡:「這是墓地,十幾萬個骨灰盒都在這裡面存著呢。」淑華嚇得直哆嗦,偉銘連忙脫下外套給她穿上。
順著山坡墓地的水泥台階往上走,淑華警覺地看著四周,不時地還躲避著什麼。要不是偉銘緊緊抱著她走,估計她非跑回去不可。
第742章 柬埔寨秘術
來到之前和登康施法的那片區域,在辦公室中我找到了值班的阿文。這傢伙正坐在電視機前面打PS遊戲,旁邊有個中年男人拿著馬經。我說明來意,阿文明顯還記得我,當初我跟他通過電話的。
出了辦公室,他低聲對我說為了封住同事的嘴,給個兩千塊就行。偉銘立刻掏出兩張千元大鈔遞過去,阿文說你們自便吧,盡量不要發出太大的聲響,施完法之後自行離去就可以。
離午夜還有近三個小時,為了達到最佳效果,我們要等到午夜十二點左右的時候施法。外面對淑華來說就是噩夢,只好把她安排在辦公室的折疊床上休息。我們五個人在外面的水泥台階上坐著,晚上很晴朗,月亮很圓,藉著月光,看到山坡那密密麻麻的墓碑,心裡一陣陣發毛。
方剛掏出雪茄點燃,我取笑他說墓地都會禁煙,萬一著火怎麼辦。「老子又不是天天來這種鬼地方。」方剛翻了翻白眼。
登康朝方剛伸出手要煙抽,方剛假裝看不到,登康走過去,直接從他的皮包中去翻,氣得方剛連忙躲開,很不情願地掏出一根煙扔給他。登康吐了口煙圈,表情悠閒。
偉銘對登康說:「師父,有個問題不明白,能向您請教請教嗎?」
登康拍拍他的肩膀:「有話就問吧。」偉銘問為什麼鬼和人生存的空間相同,不是說有地獄嗎,另外為什麼這些鬼有的幾年甚至幾十上百年也不投胎,之前淑華說看到衣著很特殊的鬼魂,有穿民國服裝的,有穿清朝甚至更古老衣服的。
「地獄只是懲罰惡鬼的地方,」登康回答,「很多陰靈因為種種原因而無法投胎,但又沒惡到下地獄去受刑的程度,就只好在原來的空間繼續徘徊。它們所處的空間與我們這個世界重合,但又互不干擾,我們看不到它們,因為它們只有魂而無魄,而鬼魂能看到我們。只有那些魂魄不全,或者陰氣重的人才能看到鬼。」
不光偉銘,我也跟著長了知識。方剛在旁邊滿臉不屑,好像早就知道這些事,只有阿贊巴登默不作聲。
偉銘顯得很害怕:「這麼說,我們每天都能和它們撞見?可怎麼完全沒感覺呢?」
登康笑了:「在白天,或者人多的地方,鬼要躲著人,因為人身上陽氣太旺。但在夜間偏僻的地方,它們膽子就大些,看到人也沒那麼害怕,還會湊過去想要接近,以感受陽氣。那時候的人就能感覺到有陰氣,也就是很冷。」偉銘慢慢點點頭,下意識看了看周圍,表情很害怕。
我說:「那現在我們呆的這個地方,陰靈的膽子應該比誰都大吧?既是晚上,又有幾萬、十幾萬的骨灰盒。」登康說當然,所以沒人敢在晚上去墳場轉悠,除非是想自殺。
方剛哼了兩聲:「也沒那麼嚴重,要不然墳場早就變成殺人的最佳地點了,你想害誰,就把他帶到墳場來過夜,人就死了。」對方剛這種抬槓,我只在心裡暗笑。
好容易捱到午夜十一點半多,別說淑華,連我都感到渾身發涼。讓偉銘去把淑華叫出來,阿贊巴登問她:「你能看到多少陰靈?」
淑華畏畏縮縮地指了指:「這裡站著兩個,正在看我們……那邊有一個慢慢地走,遠處有好幾個,看不太清……啊!」她轉身看著背後,辦公室牆壁的角落,顯得很害怕。偉銘勸她別慌,再仔細看看。
我們走到階梯處放眼下望,月光下好幾萬座墓碑整齊地排列著。淑華指著某處,說:「那邊有好多人。」
大家朝那個方向走去,淑華指著右側的那條長長的墓道,說那邊能看到很多「人」站著。阿贊巴登順著墓道朝前走,這條墓道大概有兩百多米,左側是鐵柵欄,右側是墓碑。他走到墓道盡頭處盤腿坐下,這邊登康也坐在地上,摘下脖子上那串暗紅色的人骨珠串。
登康對淑華說:「走過去。」
她連連搖頭,死活不肯。偉銘說我能不能陪她一起走,登康說不行,必須她自己。沒辦法,我和偉銘只好再勸,告訴淑華關鍵就在這次,你怎麼也要忍著。這就像開刀摘除腫瘤似的,疼肯定要疼,但是為了治病。
淑華猶豫很久,終於鼓起勇氣順著那條墓道走過去。偉銘站在我旁邊看著,急得直搓手。看到淑華走了二三十米,開始朝左躲,好像右邊有人,而且還在追她。淑華繞過去急跑幾步,又開始後退。
這時,隱約聽到對面的阿贊巴登開始念誦經咒,而登康平舉起手中那串骨珠,卻沒念巫咒。淑華退了幾步又停住,看樣子像是被什麼東西給包圍住。她大聲呼救,偉銘看著兩位法師,剛要開口,被方剛止住,低聲道:「別說話!」
偉銘只好嚥回去,坐在地上的登康轉頭看著偉銘:「你想說什麼?」
「這個……淑華不會有危險吧?她好像脫不開身了!」偉銘沒想到登康能問。登康搖搖頭,方剛斜眼看著登康,只有我心裡很清楚,登康是在故意和方剛對著幹,方剛不是讓偉銘別說話嗎,登康就偏要和他交談。
淑華躲不開,只好蹲在地上,雙手抱膝,把頭埋起來發出嗚嗚的哭聲。對面的阿贊巴登提高念誦經咒的音量,速度也加快了。我感到後背一陣陣發燙,像是背靠在發熱的鐵板上似的。淑華發出陣陣叫聲:「別,別碰我,不要……」雙手在頭上亂揮亂打。
我聽到登康開始低低地念誦經咒,和阿贊巴登的經咒大致相同,就像二重唱。忽然,淑華整個人都撲倒在地,右臂直直伸出,身體在水泥地面上居然向前滑行,好像有個透明人拽著她的胳臂拖動。
偉銘大叫出來,我也很驚訝,登康把人骨珠串咬在嘴裡,再掏出一柄小刀,割破手指,把珠串繃直,將鮮血不停地滴在珠串上。然後他鬆開口,雙手將珠串平舉在面前,繼續念誦經咒。淑華那被拖動的身體停住,她的手臂也落在地上,淑華哭著慢慢爬起來,就要朝這邊跑,方剛連連擺手,示意她折回去。淑華猶豫著,對面阿贊巴登念誦經咒的音量更高了,淑華對空氣說:「你不要過來!」轉身就跑。
登康從地上站起身,雙手仍然平舉著珠串,朝淑華走過去。我們三人連忙跟在後面,登康來到淑華跟前大概不到五米的位置,淑華又叫起來,雙腳的腳尖詭異地踮著,在地面上滑動。登康將手裡的珠串對準淑華,向左慢慢移動,而淑華的身體也朝左滑行。
對面的阿贊巴登也慢慢走過來,兩人把淑華夾在中間,看到阿贊巴登平伸右臂,五指張開,緩緩朝淑華的身體移過去,就在阿贊巴登的手掌對著淑華時,她大叫一聲,就像被施了定身法,一動不動。
我和方剛互相看看,連大氣也不敢喘。登康走近淑華,把那串人骨珠給她戴在脖子上,右掌按住她的額頭,阿贊巴登也走過來,用手掌按著淑華的後腦。兩人共同施咒約十分鐘,同時把手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