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
這還是我第一次聽到這位師兄說話,那口氣就好像北冰洋似的拒人於千里之外,說完之後又坐在了原地,手上拿著一杯茶,在保衛處看著一部國產電視連續劇。
「我說……您就不去?」我試探著問道。
「有你在了,還需要我去嗎?」冷栓面無表情地說道。
我吸了口氣點了點頭:「好吧。」
現在我才明白,這個冷師兄並不是一塊木頭,他肯定也瞭解不少東西:至少知道我的來歷,還知道我不怕屍體。
拿了鑰匙,我領著趙山富和幾個保鏢走到了電梯邊上,然後我回頭看了看那幾個保鏢:「只有你能下去,他們幾個不行!」
「你個小崽子屁事還真多?為什麼不行?這幾個傢伙難道下去了下面就要詐屍?」
我冷笑道:「您已經犯了兩個忌諱了:第一你不應該往池子裡吐痰,第二你不應該在這地方說最後那兩個字!」
「呵呵,小崽子嚇你大爺我啊?」趙山富一副氣樂了的表情:「臭小子,我給你們學校捐款也夠多了,老子就算進校長辦公室也沒人攔著!快點帶我們去,不然老子讓你們校長開除你!」
「對不起,不行!」
我冷笑著說道。
也許是覺得我的樣子有些嚇人,或者他們這種做生意的人本來也忌諱這種事,趙山富想了一下:「算了,不和你小子計較,你們幾個在這裡等我!」
幾個保鏢點頭如搗蒜,領頭的幾個臉色都是白的:原來這幾個傢伙也害怕去停屍房啊?
我帶著趙山富進入了電梯。
這個電梯是個長方形,便於直接上下屍體的,因為用的時間已經很久了,地上有著一些看著好像尿急的黃色痕跡,配合著一些紅色的鐵銹看起來非常噁心,並且一進入這個電梯,就會感到一股冰冷的涼意。
那種涼意和溫度沒有關係,只是有一種好像進入了另外一個世界的那種感覺。
趙山富顯然也感覺到了,狠狠的吸了幾口煙之後把煙頭丟在了地上,臉上的肌肉有些不自然的抽動。
電梯緩緩的進入了地下二層。
打開電梯門之後,我們面前的是一條大概十米左右長度的通道。
通道的頂上,有幾盞昏黃的,用紅紙罩住的燈。
紅紙罩燈是很多太平街門口都有的東西,不過只在一些老實的太平街裡有,新的基本上不用這種設施了。
這種設施誰也說不清楚是為什麼,但是在這種地方,只要是有活人走的地方一般都要有一點紅色的東西,作為一種對活人的保護。
畢竟,這裡是死人的世界。
走過了這個走廊,我們走到了一扇大門的門口,邊上有一個帶著數字的密碼盤,我首先是激活了鍵盤,然後按下了剛才冷栓告訴我的密碼:419041。
輸入後按動「確認」按鈕,門鎖上有一個液晶屏幕,顯示著中文:「已經解鎖,請用鑰匙開鎖。」
把冷栓交給我的鑰匙插進了鎖孔了緩緩轉動了半圈,鎖頭的發出了「卡擦」一聲。
「進去之前我要告訴你:不要大聲喧嘩,不要指著屍體,看完了就出來不要逗留,更不能侮辱屍體。」
「小崽子我告訴你。」趙山富冷笑著說道:「老子從小就沒怕過誰,更不會怕死掉的東西,有本事站起來和我比劃比劃?你這小傢伙就別嚇我了。我就想看看我女兒!」
這傢伙肝火夠旺的啊……
勸了半天也不聽,我也懶得再多說什麼,使勁拉了拉,我打開了那道門。
這門打開需要相當的力量:除了門本來就比較厚重之外,這道門拉開之後有種往裡面灌風的感覺:這道門應該是個負壓力門,內部的氣壓比外面的要低,造成了一打開就會讓空氣流動進去,而裡面的空氣不會跑出來。
進去之後,先是看到一道向下的緩坡,在緩坡上有很多痕跡,應該是運送屍體的推車來回的痕跡,不過這裡居然有一個小坡卻是個很獨特的設計,一時間我還沒想出來到底有什麼用,但是在別的停屍房是沒有這個東西的。
進去之後,是一個類似消毒間,用大塊的剪開塑料塊弄開的一道門。
這裡就是停屍房的主體了。
邊上是一排一排的櫃子,每一個櫃子門半米見方,上中下一共三層,全是一種看起來非常老舊的綠色,裡面是什麼東西自然不用說,外面是兩個類似解剖台的屍床,檯子上還有一些暗紅的,怎麼也擦不掉的痕跡,看起來也用了很久了。
邊上的一些櫃子裡放著一些解剖用具和一些不知道有什麼用的藥劑,在牆上的釘子上掛著一本很老的台賬,我走過去拿了下來。
這台賬記錄著停屍房裡屍體的情況,我直接翻到了最後一頁,上面寫著:趙詩涵,女,20歲,死因:壓迫頸動脈竇,大腦缺血缺氧導致死亡,死亡時間寫的是今天。
後面標注的冰櫃號是96號。
我放下了台賬,回頭看了看趙山富,卻發現這傢伙並沒有注意到我,而是看著那些冰櫃發呆。
「你怎麼了?」
趙山富沒有什麼反應,我叫了他兩聲他才一下子反應了過來。
「走吧,是96號。」我看了看他說道。
「……小兄弟,我還想打聽個事情……」趙山富似乎有些躊躇,然後看著我說道:「你能不能幫我查一具應該是5年前到這裡的屍體?」
「什麼?」我皺了皺眉眉頭:「為什麼?」
「那個……是我以前的女朋友……後來……後來死於車禍,屍體應該也在這裡,叫做王思雅,你能不能幫我找找?」
「5年前的屍體?」我皺了皺眉頭:「你知不知道就算是第一時間處理了,3個月無人認領的屍體都會直接火化處理?」
「我知道,但是我知道她在這裡,5年前也是送到這裡來的,你能不能幫我找找,我就想看她一眼……」
「5年的屍體,就算是一直冷凍著你也不會覺得很好看的……你堅持要看?」我有些不明白,但是還是提醒他說道。
「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