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4節
冷月看著我,沒有說話,用一個手勢讓我跟著他走。
我疑惑的跟在冷月的後面,從冰棺的長側邊,來到了短側邊。
冷月蹲下身子,指著冰棺的側板,似乎是讓我看那個地方。
我從劉胖子那邊要過手電,蹲下身子,用手電光向冷月指著的地方看去。
在冰棺的那個地方,有兩條非常精緻的浮雕龍,不過因為太靠下,所以之前我們沒有人注意到,也不知冷月是怎麼發現的。
最關鍵的是,我完全不理解,他在這種時候,讓我看這個東西做什麼。
帶著這樣的疑惑,我更加仔細的觀察了一下那兩條浮雕龍,發現它們無論是造型還是樣子,都是巨大石門上的兩條浮雕龍一樣,都是尾上頭下,各伸出一直爪子,抓向它倆之間。
與石門上圖案存在不同的地方,在於它倆的爪子,此時都抓在一對首尾交纏的陰陽魚上。
誒?這對陰陽魚怎麼都沒有眼睛?而起,透過半透明的冰棺側板,我隱約能夠看到,這非常厚的側板之中,似乎有很多同樣透明的塊狀物連在那個陰陽魚上。
冷月拿起手中的一根鐵筷子,將之平放,而後把尾端插進了其中一隻陰陽魚的眼洞之中,大小剛剛好,就好像那個窟窿完全就是為這根仵作棒準備的一樣。
「你是讓我把這根也插進去?」我皺眉疑惑的問道。
這種事情,冷月完全一個人就可以做到,為什麼非要自己做一半,讓我做另一半呢?
劉胖子急道:「五哥啊,冷月這是在玩什麼呢?他現在趕緊把你重生術學會啊,管他有用沒有用,技多不壓身啊。」
趙梓桐更加著急地說:「學什麼學啊,現在不是應該趕緊想辦法離開這個鬼地方嗎?我快被凍死了!」
沈大力扶著楊晴,站在一旁,一聲不吭,一會看看我,一會看看冷月。雖然他們什麼話都沒說,但是看那樣子應該是與我一樣對冷月的這個行為感到疑惑。
冷月過了好一會,似乎想通了什麼事一樣,忽然很罕見的歎了一口氣,轉過身,背靠著冰棺坐到地上,一雙綠眸看著遠方,低聲道:「是否要把它毀掉,你來做決定吧,我已經做出了選擇。」
我聞言不由一愣,那一瞬間感覺有些懵,不知道他忽然冒出來這麼一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他這個人就是這個樣子,什麼話都懶得說,之所以說這麼多,估計是因為他想不到更簡略的方式。也就是說,他這一句話中,應該包含了他這麼做的想法和目的。
把「它」毀掉?這個「它」,是什麼呢?
我抬頭看一眼冰棺,思考片刻後,心中暗暗猜測,這個「它」指的應該是冰棺和裡面的白仵作,也相當於是這白公山下最大的秘密,更是陰陽仵耗盡一生,甚至是幾輩子,才找到了重生之術。
毀掉?也就是說,這兩根鐵筷子插進那陰陽魚的眼洞之中後,這一切就將毀滅,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思考了好一會,我才算是徹底明白了冷月的意思。
我們這麼多人,用了一年多的時間,歷盡生死,才來到這個地方,才真正解開藏在那一座座古墓中的密碼,解開了陰陽仵作的天大秘密。在冷月看來,這雖然是他先祖的墓,但是否該毀掉這個秘密,並不該由他一個人來決定,我也該擁有一半的決定權。
這個秘密的存在,害死了太多的人,雖然那其中極大部分都是張毅和崔先生那一夥人,但那畢竟都是一條條鮮活的人命。除此之外,趙爺、黑子以及周阿公,也相當於是間接被這個秘密給害死的。
它就像是武俠小說中那些「得之可天下無敵」的武林秘籍,一旦出世,就是腥風血雨,必然會害得很多人因它而喪命。
雖然它是至寶,但相對於那些人命來說,真的並不重要,甚至可以由此被判定成世間最邪惡的東西。
更何況,這個秘密只對冷月有用,或許對人類未來的醫療發展能夠起到極大的作用,但對我們來說,真的一點用都沒有。
人類的社會,無論是國外還是國內,從來就沒有公平過,最大的資源,都集中在那些權貴的手中。
甚至可以想像,一旦重生之術真的現世並且被研究了出來,那些權貴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讓自己得到永生,甚至不惜犧牲掉別人的性命。那麼,這樣的長生,算什麼長生?
生命的延續,是傳承,絕不應該是霸佔!
而最關鍵的是,我們都是普通人,沒錢沒勢。把這重生之術帶出去,除了會給我們惹來極大的麻煩,除了會讓我們面對強取豪奪與追殺之外,對我們還能有什麼用?
我不能再失去任何一個兄弟了,趙爺的離開,已經讓我痛苦了這麼久才真正的走出來,才真正接受。
人生雖然短暫的只有幾十年,但只要兄弟們在一起,其他的一切,真的就不重要了。
和我們不一樣,這一切,對冷月來說,相當於是他的家族傳承,是他本來就該繼承,並一代代傳下去的。
冷月此時已經將他的那根鐵筷子插進了陰陽魚的眼洞中,就說明他已經決定要毀掉這一切。既然他都已經做出了這樣的決定,我還有什麼必要緊抓著不放呢?
我扭頭對眾人道:「當我把這根仵作棒插進另外那個洞裡面,這座冰棺和裡面那白仵作的屍體,應該就都會被毀掉了。我想這麼做,你們有什麼意見嗎?」
劉胖子聞言急道:「五哥,別介啊,趕緊讓冷月學學,大家都永生,多好啊,天天一起喝酒侃大山,多自在,多瀟灑,多幸福啊。」
我搖頭道:「我也告訴過你,這種重生之術大致是怎麼回事。如果咱們能一次次獲得新生,豈不是要每隔幾十年就去殺幾個人來當成新的身體?而咱們到時候也都不可能再以自己本來的樣貌見人。這些,真的是你想要的嗎?」
劉胖子面露難色,低頭陷入沉思。
趙梓桐說:「反正我爺爺不能回來了,那就都無所謂了,你要毀就把它給毀了吧。毀完之後,咱們是不是就可以趕緊找出路離開這裡啊?」
劉胖子隨口回了句:「肯定啊,要不然還住在這裡啊?」
沈大力表情非常嚴肅的看著我說:「五哥,我無所謂的。你說咋樣就咋樣。」
楊晴點頭道:「五哥,我和大力哥一樣,都聽你的。」
現在就差劉胖子還沒做出決定了,所有人此時都將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就連趙梓桐也沒有和他鬥嘴,和其他人一樣,只是盯著劉胖子看。
劉胖子抬起頭,看到這麼多人在看他,嚇了一跳。他皺眉又苦思片刻,走到冰棺旁,看了看裡面那白仵作精緻而純淨的身體,狠跺了一下腳,好像痛苦的被割了塊肉一樣,咬著牙說:「行,我也聽五哥的。反正冷月不學的話,咱們又不可能把這麼大的一口棺材從這裡面帶出去,咱們身上又沒有相機能把它實際的樣子拍下來……」
沈大力不耐煩的打斷道:「有完沒完,說了這麼多,就第一句有用。」
我點了點頭,很是欣慰的笑了笑,對劉胖子,沈大力和楊晴道:「謝謝你們,一直到當前這時候,都願意和我站在一起,從來不離不棄。」
說完,我扭頭看向趙梓桐,歎了口氣,道:「丫丫,對不起,我沒有實現我當初的承諾,我沒有辦法讓趙爺回來了,希望你不要恨我。」
趙梓桐怒道:「你有病嗎?說這種話幹嘛?你做的我都看在眼裡,要是這樣我還會恨你,我還算是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