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5節
「求大老爺給我們做主,讓武松這個惡人給我們償命啊……」
張都監夫婦身後,十數個苦主一起亂叫,有男有女。其中有幾個年輕的古裝女子,還長得好生標誌,燕瘦環肥,各有看點。
叫武松償命?這個恐怕有些難。
丁二苗舉起震山河,正要說話,卻突然看到大殿頂棚之上,一點星光緩緩漏下,向著神曹官供奉的香案而來。
「螻蟻一樣的東西,也敢叫我償命?簡直荒唐。」一個富有磁性的男中音,隨著星光的漏下,在大殿之中響起,道:
「武二一生,只殺人,不償命,而且管殺不管埋。休要惹得二爺發火,否則,讓爾等再死一次!」
頓時間,張都監等一干苦主,一起閉嘴,嚇得渾身發抖體似篩糠,屁也不敢放一個。
什麼叫氣勢?這就叫氣勢啊!
武松人未現身話先至,已經讓丁二苗心裡折服,身不由己地站了起來,準備一睹這個大英雄的風采。
而殿下分立的判官陰帥和鬼差鬼役們,則是臉色一陣肅穆,齊齊抱拳行禮,口中說道:「恭迎武二爺……」
星光蓬地一閃,一個身材偉岸面容俊朗的年輕男子,已然徐徐落地。
「各位免禮。」武松長髮飄逸,青衫磊落,倒負著雙手,冷峻的眼神掃視了一圈,淡淡地說道。
不過,當武松的眼神掃過潘金蓮的臉上時,他就迅速地掠過,轉眼看著丁二苗,面帶疑惑之色。
因為他不認識丁二苗,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麼年輕的閻君坐堂升殿。
「二叔,二叔,你可來也!」武大郎衝上前來,抱住了武松的腰,大叫道:「二叔你可要為我做主,別讓陰司的大老爺們,欺負了我。」
剛才背後叫二爺,現在當面叫二叔,丁二苗也是醉了,搞不懂這武大郎的思維。
「兄長寬心,有武二在此,量地府之中,沒有誰敢為難你。」武松的臉色有些尷尬和厭煩,隨手拍了拍他大哥的肩頭。
兩兄弟抱在一起,武大郎只平到武松的腰間。
見武松的話說的狂妄,丁二苗暗自皺眉。這場官司,的確是一個燙手山芋。
丁二苗站在御書案後面,武松就站在案前幾尺之外,兩人對視著,誰也不說話。
崔鈺兩邊看了看,笑著向武松介紹,道:
「武二爺,堂上這位,是人間鬼差,上清教派茅山掌門丁二苗。根據當年的規矩,今夜裡,丁先生暫領閻羅王一職,審判疑難案件。卻也湊巧,剛好抽取到了二爺的舊事。」
第965章 斷臂
「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陰間換了天子。」武松看著丁二苗略一點頭,也不見禮。
這麼叼啊?連招呼也不打一個?客套話也不說一句?
丁二苗心裡已經有了三分不快,也是略一點頭,隨後坐了下來,把武松晾在當場。
話說丁二苗坐下之後,武松的臉色也是一變,似乎想要發作。
天星下凡,自然高人一等。更加上武松活著的時候,威名遠揚名動天下,幾時受過這樣的冷落?
崔鈺見勢不對,急忙衝著丁二苗一抱拳,道:「上差大人,武二爺是天星下凡,理應有座。還請賜座。」
然後,崔鈺又衝著武松抱拳,道:「武二爺多擔待,這位人間上差,不熟悉地府裡的程序。」
武松哼了一聲,抬頭看著大殿頂棚,神色倨傲。
「賜座……不是問題,但是我需要驗明正身。」龍椅上,丁二苗緩緩開口,道:
「據我所知,武都頭後來投降朝廷,征戰方臘的時候,被包道乙祭起道家飛劍,斬去了一隻胳膊。怎麼眼前的武都頭……卻是好手好腳的?」
大家都叫武二爺,丁二苗本來打算也隨著叫的,但是見到武松太狂妄,心中難免火大,因此只叫他武都頭。
而且,丁二苗把梁山好漢被招安,說成了投降,還故意加重語氣。最後,丁二苗還繼續打擊,把武松被道家飛劍砍了一隻胳膊的事兒,在大殿上說了出來。
這樣說,也是為了凸顯道家法術的厲害。你武松牛逼,不也是吃了道家人一刀,把個好胳膊好腿的身體,變成了一個殘廢?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你一定要裝逼,那就別怪我不客氣!
「你胡言亂語些什麼?」武松果然勃然大怒,梗著脖子喝道:「我現在的樣子,是我年輕時候的本相。我本天星下凡,又怎麼會用斷臂的形象來示人?」
「呃……原來這是武都頭年輕時候的樣子,得罪了。」丁二苗嘻嘻一笑,又問道:
「那麼,這是武都頭殺嫂之前的本相,還是殺嫂之後的本相?」
「你……!」武松的臉上一紅,瞥了潘金蓮一眼,又瞪了丁二苗一眼,道:「之前!」
丁二苗一點頭,突然一拍御書案,衝著潘金蓮喝道:「潘金蓮,堂下所立之人,你可認識?是不是要狀告的武松?!」
潘金蓮抬起頭來,眼神幽怨,盯著武松看了一個世紀那麼久,才緩緩說道:「就是化成灰,我也認識他。他就是我要狀告的武松!」
武松哼了一聲,卻不看潘金蓮,繼續抬頭看天。
「好,既然驗明正身,的確是武都頭在此,那麼……就賜座吧。」丁二苗這才一笑,衝著崔鈺一努嘴。
崔鈺擦了一把冷汗,急忙親自端過先前丁二苗坐的圓凳,放在了武松的身後。
「其實,武都頭本是天傷星下凡,注定身帶傷殘。即使以斷臂形象示人,也無不妥。」丁二苗又揭傷疤,補了一刀。
「哼!」武松的鼻子裡,重重地哼了一聲,這才一抖衣服,緩緩坐了下來,然後兩手放在腿上,眼神斜斜地看著丁二苗。
「原告被告全部到齊,現在,帶第一個原告王婆!」丁二苗一拍震山河,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