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
秋蘭看見自己的眼淚滴落在朱天的臉頰上,突然感覺自己好像就站在朱天面前,忽聞得秦沐一句,即使是含著淚也笑著說道:「秦沐,不是我不明白,是你不明白。」
秦沐搖搖頭,不知說什麼好。
「我……我睡多久了?」此時的朱天或許是心靈相通,醒了過來,摸著臉上那塊濕潤的地方:「為什麼這裡濕濕的?道長!我做了個好長的夢,夢見一個女人……」
「行了行了。」秦沐一聽「道長」倆字臉就黑了,哪管他後面說什麼,不耐煩的揮揮手。
「那我現在可以走了麼……咦……我腦袋上貼的這是什麼?」朱天活動著脖子,突然感覺到後腦勺好像貼著什麼東西,順手摸了過去。
「別動。」秦沐沒好氣的制止道:「你若想早點死就給我亂動,回去?你還有地方去麼?」
「對……」胖子讓秦沐這樣一提悵然若失:「道長,我的家沒了,早就沒了……」
因著秋蘭的事情,秦沐對這個死胖子已經沒有原來的熱情,有些鄙視的看著他:「你還有家?」
「有的。」朱天不知道哪根筋搭錯,這醒來以後玩起了憂鬱路線:「道長,我是有家的,只是兩天前的事情……」此時朱天似乎是想到了什麼,驚恐的說道:「不對……我早就沒有家了……20多年前……她死了。」
「她?」秦沐看了站在一旁的秋蘭一眼,有些疑惑的出聲問道。
「道長,剛剛我做了個夢……」朱天往臉上一抹,摀住胸口做西施狀:「夢見我的結髮妻子,莊秋蘭,那個時候順應父母的意思跟她結的婚,其實我並不是很喜歡她……」
「看出來了。」小白此時冷冷的插一句,它現在完全站在秋蘭那邊,這朱天就像那電視裡演的陳世美一般,讓小白所看不起。
「你……」小白一出聲,朱天才發現房間裡多了個不認識的人,再一看地下,邱老六躺在地上睡得正香,「你你我我」的指了半天。
「行了,別驚訝了,現在我們都是綁在一條線繩上的螞蚱。」秦沐沒功夫聽朱天絮叨,直截了當的問:「後來她死了對不對?她死了你心裡怎麼想的?」其實這話他也是替秋蘭問的,當然還包括一旁豎著耳朵聽著的小白。
「我……我不知道。」朱天仔細想了想,頹然的地下了頭,秋蘭在一旁聽得摀住了嘴嗚嗚的哭著,其實她就算嚎啕大哭也可以,朱天根本看不見她。
「道長,不管你信不信,我是有前世的記憶的。」朱天緩緩的說道:「前世我是個書生,家裡養了很多花草,可我最喜歡的是那盆君子蘭……後來我娶妻,妻子是個商戶的女兒,因為她不喜歡蘭草,有一日趁著我不在的時候,將所有的蘭草都扔掉了。」
秋蘭詫異的抬起頭,忘記了哭泣,小白也驚訝的呼出了聲,只有秦沐,腦袋上掛著三條黑線,重華總是說他自己是什麼千百年來第一巫祝,君子蘭不是被朱天拋棄而是被他妻子拋棄這件事情,秦沐不相信重華不會不知道,只是他為什麼還要同秋蘭做這樣的交易,而不是直接告訴秋蘭呢?
「剛剛在夢裡,我看見前世到今生,我前世的那個妻子,今生依然是我的妻子,只是覺得她曾經自作主張了很多事情,比如蘭草,比如後來的小妾,所以縱使在今生,再次看見她的時候我也依然不喜歡她。」朱天有些悵然的道。
秋蘭這下是徹底的驚訝了,她竟然不曾發現,自己同朱天前世的妻子是一副相貌,難怪朱天對自己的態度一直是不冷不淡的。
秦沐卻是明白,這倆貨讓重華那變態老頭惡搞了。
「和她結婚以後,我依舊過著自己的生活,彷彿她從來不曾出現過,年少不懂事,我酗酒、抽煙、打架,交了一幫狐朋狗友,錢山他們幾個就是在那個時候認識的。我們玩的很嗨,什麼都敢玩……直到她死後……」朱天似乎是在回憶,但是說到「錢山」的時候,秦沐眼睛亮了。
「什麼都敢玩,包括殺人?」秦沐用手點著陰陽鼎裡的水,掐指一算,臉色陰沉的問道。
「什麼?!」房間內響起兩聲驚呼,一個是秋蘭的,一個是小白的。
也許是秦沐的臉色太過可怕,當朱天對上秦沐的眼神之時,雙腳竟然顫抖著站不起來,下意識的反問道:「你……你怎麼知道……」
「不!殺人那種事情我怎麼會做?!」朱天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頭,連忙改口道,秦沐眼色幽深,加上此時已是傍晚,樓下大廳的燈光昏黃昏黃,秦沐的臉色看上去如幽鬼一般,嚇得朱天有些神經錯亂,他一把扯掉後腦勺的那張符:「你……你就是個江湖騙子!你懂得什麼是算命?你知道我是誰嗎?我這樣的人怎麼會做那種事情?」
秦沐沒有說話,只是用那幽深的眼瞳定定的望著朱天的方向,前進了一小步,朱天便嚇得面如土色:「你……你別過來。」
「呵呵……」秦沐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陰森:「為什麼要殺了她?」
「我……我沒有殺人……我沒有殺人……」朱天被秦沐逼迫得縮在一個角落,雙腿抖得不成樣子,雙手抱頭面對著牆,不敢看秦沐一眼:「我沒有殺人……那件事情我頂多算個從犯……都是錢山……錢山的主意。」
雖說秦沐的術數一直不咋地,但是只要用了陰陽鼎裡的符水做引子,算出的東西十有八九都是准的,在朱天隨意的講著他的過去的時候,秦沐順手點了陰陽鼎看見了那不該看見的過去。
「你以為你們四人分道揚鑣,天各一方,這樣的事情就能輕鬆的掩過去?」秦沐笑得有些可怕,秋蘭這時也反應了過來,不管任何時候她的指責都是保護朱天,儘管她只剩下一絲執念,依然毫不猶豫的朝朱天撲過去。
「攔住她!」小白對秦沐的話向來是言聽計從,聞言便撲了過去,嘴角輕吐,放出狐火將秋蘭的路封死,秋蘭愣了一下,又不要命得撲了上去,白色的狐火灼燒得她眉頭緊皺,那虛幻的身影又透明了幾分。
朱天一直用雙手抱住頭,卻從指縫裡一直看著秦沐的動靜,在看見小白口吐狐火的時候愣了一下,狐火他是看得到的,只是由於小白是個不過修煉百年的狐妖,吐狐火的時候嘴巴變成了白狐應有的嘴,在吐完狐火之後才恢復原狀,這一下把膽小如鼠的朱天嚇得不輕,兩眼一翻就昏了過去。
秦沐見朱天如此,當即轉過頭來沖秋蘭那黯淡的身軀叫道:「你不要命了?小白的狐火對你的傷害是致命的!」
「那也不能眼睜睜的讓你們傷害相公!」秋蘭義正言辭的像個烈士,看得秦沐一陣皺眉。
吩咐小白收了狐火,秦沐有些頭疼的說道:「我不是傷害他,難道你就不對25年前的事情好奇嗎?如果我猜的沒錯,20多年前你的死因,就是因為朱天遇上了那女鬼吧!」
秋蘭一怔,痛苦的閉上眼睛。
「他根本就不值得你去愛,他的愛從來都沒有為你停留,上一世也是,這一世也是,你以為你死了他就會哭天搶地的悼念你們的愛情嗎?上一世他沒有將你從荒野裡尋回,這一世一樣!若他上一世就愛著你,念著你,不會在你被她妻子丟棄以後不去找回!這一世若是他愛著你,就不會在你死後都感覺不到悲傷。」小白機關鎗似的說出一串話聽得秦沐一愣一愣,這廝最近電視看多了吧,他怎麼聽得好幾句都是電視台詞啊。
「你們不懂!」秋蘭的聲音尖銳,如同刺刀一般深深的劃破寂靜的蒼穹,「你們根本不瞭解他,你們根本不瞭解什麼是愛情!」
「愛情?人世愛情不過鏡花水月一場。」秦沐有些惋惜的說道:「秋蘭,重華讓你重活了一世,為什麼你還看不清楚呢?」
「我來告訴你為什麼吧。」一個突兀的聲音從房間內響起,霎時間整個房間內落針可聞,秦沐險些咬了自己的舌頭,這個嬌媚聲音的主人,不就是剛被雷劈逃逸的那主兒嗎?
第11章 滅殺
一個身著紅色旗袍的美麗女子出現在門口的位置,她到來的時候,整個陰陽鼎中的水都快沸騰了,符繩上面所有的鈴鐺都在搖晃著。
「停!」秦沐一揮手,鈴鐺都不再搖晃,而陰陽鼎裡的水也不再冒泡,從鼎身散發出一種淡淡的光輝,將整個鼎籠罩著。
那女子似乎是畏懼著陰陽鼎,只在門口站著,卻不進來,有些嫌棄的看了看周圍,目光凝在小白的身上:「我當是什麼呢,乍一看嚇一跳,原來不過是修煉不過百年的小狐狸罷了。」
小白被她這麼一瞧,有些不服氣的吐出狐火,凝聚在手掌心上,凶神惡煞的看著她。
「為什麼?」秦沐卻還在糾結原先的問題。
「因為她傻。」女子眉頭一挑,長髮如同有了意識一般的朝朱天的方向襲擊了過去,然而觸碰到陰陽鼎的前面之時,卻被陰陽鼎身上的光輝擋了回來,女子痛呼一聲,收回的頭髮已經有一截如同被火燒了一般。
「理由不夠充分,它不同意。」秦沐老神在在的指著陰陽鼎說道,是氣死對方不償命的節奏。
女子恨恨的看了秦沐一眼,一手在自己頭髮上一抹,那頭髮便恢復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