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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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詳著手中那四張人皮,摸上去手感都還不錯,膚若凝脂,膚若凝脂,秦沐琢磨著,似乎就是這個意思,看上去好像是同一個人身上的皮,秦沐畢竟不是這方面的專家,摩挲了一陣,無可奈何的丟在一邊。
秦沐不懂這個,不代表沒人懂,上了樓,秦沐就直接在樓上找來那個放在陽台上的大海碗,裡面的符水清澈見底,將海碗擺在地上,秦沐在碗的兩邊都放上一個坐墊。
然後撅著屁股在床頭櫃下面摸索了老半天,這才摸出三根香來,再趴在地上在床底下找了找,一瓶俗稱「歪腦袋」的小瓶白酒被拎了出來,這白酒他不常喝,多是祭祀之用,五年前大概是重華還沒離家的時候,買了兩箱放在床底,如今也沒剩下多少了。
找到這些,秦沐這才坐在海碗的一邊的坐墊上,三根香握在手中對齊,左手拿著,在右手的手心中隨意的頓了頓,就點燃了,隨後,讓他插在木地板的縫隙裡。
手指在海碗的符水裡輕輕攪動,緩緩的吟唱著古老的、不知名的巫歌,這段巫歌沒有讓重華歸結於那三十三個篇章中,因為歸根到底,只是某個老無良喜歡的旋律罷了,另外一隻手開了「歪腦袋」的瓶蓋,一股濃烈的酒香飄逸出來,秦沐停止了吟唱,順手拿了一隻玻璃杯,將酒一點點的倒入杯中。
不知道什麼時候,對面的坐墊上出現了一個肥胖男人的身影,貪婪的看著秦沐倒著酒,看著那酒液一點點的升高,這貨留著哈喇子一臉幸福的看著酒液滴落下來:「滿上,滿上,滿上!」
第18章 我叫關羽
秦沐卻突然停了手,看著還未滿的酒杯,肥胖男人很是鬱悶的一把奪過秦沐手中的酒瓶,他的手極其冰涼,彷彿冰塊似的,沒有一點溫度:「你小子真不上道!真不明白當初重華是怎麼看上你的……」碎碎念了好一會,這才將玻璃杯倒滿。
心滿意足的放到鼻子下面深深的吸了一口,那酒杯裡的酒液肉眼看得見的少了一截:「真舒服,但是比起當年重華的差了不少。」又吸了口香,一臉嫌棄的道:「這香也不行,像是放了很久似的,一股受了潮的霉味兒。」
說罷,這才挪動了下那肥胖的身子,一臉摒棄的看著秦沐:「說吧,小傢伙,叫我上來幹什麼?」
「白叔好忙啊,請了半天才上來。」秦沐畢恭畢敬的說道。順手點了一支煙遞了過去。
肥胖的男人臉上這才露出一個會心的微笑,接過香煙深深的吸了一口,才道:「這還差不多,說吧什麼事兒。」
這白叔就是重華經常召喚的鬼差,同那黑珍珠是一對搭檔,白叔是白無常,黑珍珠則是黑無常。
白叔所懂得的不止一個白無常該懂得的,他懂的東西不少,有時候秦沐覺得他應該算作黑珍珠的保鏢,是閻王派過來保護黑珍珠的。
秦沐深知白叔的脾氣,他同重華一樣,都是喜歡直來直往的,所以直接將那四張人皮遞了過去,「剛與人鬥法,收了這個。請幫我看看。」
白叔接過那四張人皮,隨手摸了摸:「真是稀奇了啊,重華所培養的小白花也會主動跟人家鬥法?你這優柔寡斷的性格什麼時候能改改?唔,是人皮。還是少女的皮。」
白叔隨意的看了看,就得出了結論,看著秦沐:「讓我做什麼?」
「找出這幾張皮的人的下落。」秦沐看白叔很隨意的就說出了來歷,眼睛一亮,立馬趁熱打鐵。
「這個不難,但是你們這些巫祝,愛管閒事的毛病能不能改改?」白叔繼續嘮叨,上了年紀的都喜歡嘮叨,不管是人,還是鬼:「重華那小子很對我胃口,可惜愛管閒事,你小子雖然我看不來,但也有這個毛病,真是麻煩。」
聽著白叔的碎碎念,秦沐大氣不敢出,眼觀鼻鼻觀心做鵪鶉狀安靜的聽著,好不容易老人家發完了牢騷,這才慢悠悠的說道:「是同一個女孩子身上的,而且是活取,通過某種秘法同皮的主人聯繫著,這個女孩,還活著,只是生命能力很弱。」
「這些皮都被煉製過,加持了符文,這種符我只在重華年輕的那會看到過一次,也是用人皮所煉製的符文,你說它是不是渾身冒著黑色的火光?」白叔皺著眉頭回憶著當年的事情。
秦沐點頭,看來這符的主人真的是認得師父,「我同那放符之人對過話,她好像認識師父,是個女的,聽上去聲音顯得很老。」
「女的?」白叔重複一句,有些意外:「修煉之人五弊三缺,你與重華修煉的是古老的巫祝,這種修法稍微改變了這種命理,成了三弊一缺,當年重華是鰥、孤、獨三弊,缺是缺的權,他注定不會有老婆……」
秦沐有些莫名其妙,他不知道為什麼白叔要強調這個。
哪知白叔唏噓了好一會兒,歎了口氣:「其實天意不可違,當年的事兒,誰又說的清楚,好好一花季少女,如今被折磨成這樣,時邪?命邪?(邪,音同爺,二聲,語氣助詞)」
「這……到底是什麼意思?」秦沐是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
白叔歎了口氣:「我希望,若是你日後遇上這做符之人,能在重華的面上,放過她一次,若有下次,格殺勿論,這到底,是重華留下的……」
留下的爛攤子。秦沐在心底默默的補上,他不好去評論重華的性格,人無完人,作為人,他就一定會有缺點,重華的缺點就是易怒,衝動,愛得罪人,重華離去的這五年,盡幫他擦屁股了。
「倒是這張皮,能找到那位被害的少女。」白叔的一句話讓秦沐亮起了眼睛:「皮的主人還沒死,這皮因著秘法的關係,與主人還有一絲聯繫,這種聯繫我知道你看不見。」說著,白叔在其中的一張皮上隨意一抹,一股幽蘭色的火苗便出現了,那火苗像是被風刮著似的偏向一邊。
「你看,這火苗就告訴你,皮的主人在這個方向。」白叔指著火苗所指的方向,然後把那張有著火苗的皮丟給秦沐:「現在知道了?」
「多謝白叔!」秦沐連忙叩謝,再抬頭的時候,面前已經人去酒空。
有了白叔的指引,相信不多時就能夠找到那位被害的女子,秦沐收了眼前的香和海碗,這才悠悠的下了樓,剛好在樓梯口上看見小白急切的小臉。
「咦?秦沐,你來的正好,他剛剛醒。」小白看著秦沐下來很高興,其實早在白叔出現的時候,小白就感覺到了,尋常鬼差所帶著的那股寒氣將整個二樓都籠罩在其中,不讓人發現實在是太難了。
「唔。」秦沐隨口應了一聲,走過去瞧著那個剛從地上坐起來的擦鞋童,仔細的看了看他的臉色,眼瞅著那股淡淡的黑氣徹底沒有了的時候,這才點了點頭道:「起來吧,地上涼呢。」
擦鞋童感激得從地上爬起來,滿地的灰塵沾滿了他的背後,看得小白眼角抽搐,這秦沐究竟何時才願意把這堆灰塵掃出去呢?很污染空氣哎。
「你救救我姐姐,你救救我姐姐,你見過她的,對不對?她存在的對不對?」一連串的問題從擦鞋童的嘴裡飄出,擦鞋童殷切的抓著秦沐的手,蓋在他身上的秦沐那間長袍滑落,小白怕掉到地上沾了灰,立馬接住,收了起來。
「等會等會……」秦沐有些蒙:「你姐姐?」
「原來……原來你也不記得我姐姐了……原來這樣……」擦鞋童跪倒在地上:「你們都不記得我姐姐了……,可我記得,記得她的笑,記得她的美……記得她……永遠記得她……」
「停!」秦沐一聲斷喝打斷了擦鞋童的碎碎念,剛才讓白叔念了半天不代表他就喜歡被人念,揉揉有些頭疼的太陽穴,秦沐道:「我不認識你姐姐,我只見過你和那個賣首飾的女孩兒,小白不是還買了串手鏈麼?」
小白晃了晃手上的手鏈。
「那個就是我的姐姐!」擦鞋童的眼睛裡透出光芒:「你記得我姐姐?終於……終於有人會記得我姐姐……我姐姐是存在的!她是存在的!他們怎麼可以忘記她呢!」
「那是你姐姐?」秦沐挑了挑眉毛:「好吧,需要我來為你做些什麼?」
「幫我找到我姐姐,我姐姐不見了。」擦鞋童一五一十將這幾天的精力都講與秦沐聽,最後一臉悲傷的看著秦沐:「我在這裡只想來確認一下有沒有人記得我姐姐,他們都不記得了,他們說我姐姐根本就是不存在的……」
秦沐皺著眉頭聽他說完,他的言辭中有很多是在回憶他的姐姐怎麼怎麼好,秦沐大著頭聽了老半天,這才揉揉發暈的腦袋道:「你是說,你出門買冰淇淋之後,你的姐姐就不見了?而且你找了幾天以後,周圍那些見過你姐姐的人都已經不記得她了?」
看著擦鞋童猛點頭,秦沐納悶道:「這就怪了,按理說,不應該啊,你所說的那些穿黑衣服的人,他們的身上都有煞氣保護著,越是正直善良之輩,所蘊含的保護能量則越多,怎麼可能靈體能夠篡改他們的記憶,這除非……」
「除非這件事根本就是一個人做的。」小白面色凝重的說道:「秦沐說我過,人類的世界很骯髒的。」
秦沐苦笑一下:「有時候人類可比鬼魂殘忍。」
「你有沒有你姐姐的姓名,或者比較親密的東西,比如說頭髮,貼身的衣物等等。如果你能搞到這些,我能夠幫你找到你的姐姐。」秦沐一攤手,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