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節
於大夫在那一方小空間裡玩的不亦樂乎,一會變圓,一會變扁,甚是有趣,若不是秦沐一早就怕他飄到不知什麼地方去,而設下了這個狹小的結界,恐怕於大夫得上天了。
國外的一些科學研究表明,人在處於短暫的死亡狀態之後,一旦適應以後,就變得極為不想回到自己的身體,這於大夫也正是這樣,玩得很開心,壓根忘了之前是怎麼痛苦的讓秦沐從身體裡給扯出來的。
正玩得開心,於大夫忽然感覺到週遭一冷,很是疑惑的抬頭一看,正好對上秦沐那雙陰沉的眼睛,登時想起來剛才的痛苦,嚇得一個哆嗦,差點把身上的一個魄給甩了出去。
秦沐此時看著傢伙居然玩得這樣歡騰,倒不是秦沐不准許於大夫這樣玩,只是這樣使勁的扭來扭去,以他現在的狀況,是非常有可能把身上的魂魄給甩出去的,到時候,三魂七魄湊不齊活,估計這貨還得變植物人,上床上躺著去。
「你從前認識烈揚?」秦沐想了想白無常最後留下的話,開口詢問道。
「認識……啊……不……不認識……」在秦沐一詢問完,於大夫就順口回答,但又立馬改口,秦沐瞇起了眼睛。
「到底認識不認識,說清楚。」秦沐右手抬起,在半空中以白色的靈力為引,畫下一道符咒。
於大夫自是清楚這符咒是幹什麼的,登時嚇得身上的七魄差點離他遠去,這東西便是之前一直折磨他的東西,就算他自己忘記了,他的三魂七魄,會永遠記得。
「之前……之前不認識……現在……現在認識。」於大夫哆哆嗦嗦的說道。
秦沐皺著眉頭,這廝應該對這符文刻骨銘心的害怕才對,怎麼在這樣害怕的情況下,秦沐還是能發現他眼中的狡黠呢。
縱使知道此時的於大夫說了假話,秦沐都沒有再讓其體會散魂之苦,他現在的這個狀況,已經不適合散魂了,再散下去,可能以後都不用散了,搞不好直接就剩下一魄,其餘全飛了。
歎了口氣,也不再為難他,從於大夫的眼神裡,可以看得出,他是個有故事的人,只是有些事情,一輩子都不想被提及。
秦沐散去手中那個符文,換上一個固魂所用的符文,在於大夫驚恐的表情下,悉數排進對方的魂魄當中,於大夫見秦沐的動作,以為又是之前的招式,嚇得緊閉雙眼,在符文進入魂魄之後,卻又覺得一身清爽,那種虛弱的感覺一掃而空。
於大夫看向秦沐的眼神中多了一絲感激和歉意。
秦沐卻沒管這廝,剛讓這廝體會了比嗑藥還要舒爽的事,直接拎著於大夫的脖子,從結界中抓出,一甩手扔進於大夫的身體之中。
於大夫只覺著眼前一白,身體上的痛楚又再次傳來,他的靈魂,本能的有一種不想回到身體裡的感覺,只是那身體彷彿產生了某種吸力,生生的將他吸住,死死的困在身體裡,直到痛感漸弱,一種強烈的眩暈感傳來。
於大夫睜開眼睛,頭上的傷口早就結了痂,此時正痛著,再加上之前進入身體的那股眩暈感,於大夫愣是在地上掙扎了半天,都沒辦法坐起來。
恍惚聽到,秦沐在那若無其事的來了句:「於大夫,都是做大夫的,我勸您一句,醫者父母心,不要再做那種昧良心的事了,烈揚大病初癒,我也是,你把我們掐傷或者掐死,醫院是要負責任的。」
於大夫口裡發出「啊啊啊」的聲音,像是要辯解什麼,只是秦沐卻也懶得聽他解釋,對於一個差點將自己殺死的混蛋醫生,若不是看在於修的面子上,今日的修理可就不止抽魂這樣簡單了,淡淡的扔出一句:「夜深了,我要回去睡覺了,於大夫自重。」
於大夫睜開一隻眼睛,努力翻個身,側臥著看著秦沐離去的背影,越來越遠,直到隱匿在黑暗的走廊中,什麼也看不見。
醫院的走廊裡裝的是白熾燈,可現在卻泛著的是卻是紅色的光,兩隻燈之間又相隔太遠,只照著一小塊,其餘的地方,皆是一片漆黑。
秦沐慢慢的走在這條走廊上面,隱藏在周圍黑暗處的不少小鬼怪,在秦沐走過來之時,撒腿就跑,帶動整條走廊上不少的聲音,在走廊上傳去好遠。
醫院的確是最亂的地方,但是有巫祝存在的地方絕對是個真空地帶,除非修為特別厲害的,或者腦袋給門擠了,存心來找茬的,一般情況下,基本上是沒有任何鬼怪會上門的。
值班室離秦沐的病房並不遠,秦沐走了不消多遠就能回去,只可惜這二貨居然忘了自己究竟是哪個病房,明明記得自己出來的時候是沒有關病房門的,按理來說,按照大致的方向,很容易辨認出哪個是他所在的房間。
可是秦沐站在昏暗的走廊上,兩邊皆是病房,每間病房都房門緊閉,好像此處就是一條昏暗的,沒有任何東西的走廊而已。
秦沐站在原地想了一會,還是搞不清楚自己的病房在什麼地方,索性原地返回,他記得值班室裡有一張床,此時的秦沐也頗為疲倦,快速朝值班室跑去。
原想著不消多久就能回到值班室,秦沐直直的走了半天,還是在昏黃燈光下的走廊上走著,遠處因著看不清楚而一片黑暗,周圍的病房緊閉,一切,好像跟剛才的樣子沒有任何區別。
第116章 鬼打牆
鬼打牆。
秦沐腦海裡立馬浮現這個詞,倒也不急了,走廊兩邊有供家屬或者病人坐的,冰涼的鐵質椅子,秦沐隨意選擇一張椅子坐在上面,鬼打牆的時候,最好呆在一個地方不要動。
鬼打牆本就是小鬼將一塊地方做成一個結界,使得人在其中的時候,容易迷路,或者原地打轉,尤其在野外或者夜裡的時候容易產生。
這醫院本就是鬼魂縱生的地界,時不時有一些喜歡惡作劇的小鬼,做一些事情來吸引別人的注意,其實他們死去多年,卻還沒有投胎,很是孤單,縱使是在這樣的鬼差比較密集的地方,依舊有些小鬼是沒有辦法投胎的,原因有很多,或許是條件上的不准許,這一般都是死法造成,又或許是鬼差收了其他鬼魂的賄賂,將這隻小鬼排到後面去了。
這些惡作劇的小鬼其實並沒有惡意,他將你困在原處,只是提醒你遠方有危險。
再加上秦沐是個大路癡,不出問題,也就奇怪了。
其實秦沐完全可以利用術法,去破掉這個小鬼留下的鬼打牆,只是他想要看看,這小鬼究竟是為何不讓他繼續前進,前面,究竟有怎樣的東西不能去靠近?
秦沐坐在冰涼的椅子上,椅子的冰涼,讓他心中定了定。
鬼怪都是很識相的,自從上次自己在病房裡發過威以後,幾乎他走在醫院的任何一個角落裡,聽見的都是鬼怪們的瑟瑟發抖的聲音,如今還有擋在自己面前,設下鬼打牆的,這種東西,秦沐一秒就能破掉。
一聲突兀的嬰啼讓秦沐一愣,最先聽見這嬰兒哭的時候,是在與烈揚換了床位之後,那窗戶上怪異的嬰兒嘴臉,還有窗台上的嬰兒屍體。
在解決了窗台上的嬰兒屍體以後,秦沐以為這個事情就已經完成了,解決了,雖說不是完全,或者圓滿的解決了,但是已經發現了嬰兒的屍體,剩下的,都是警察的事情了,警察會將案件的後續一點點的揭發出來,倒也不是什麼為難的事情,雖說現在讓李文華攪合得一塌糊塗,但是秦沐這點上,對于于修的能力還是很相信的。
本來,醫院裡出現嬰孩的啼哭,也不是什麼稀奇事兒,尤其是婦產科,打胎的時候,那冤死的嬰靈可是成群結隊的,偶爾聽見幾聲嬰啼也是非常正常的。怪就怪在,這聲嬰啼,跟秦沐最先聽到的那聲一模一樣,秦大官人的直覺上,就直接認為是原先那個嬰孩的,也不知道是為什麼。
頭頂上的燈光陡然之間暗了下來,先前是淡淡的粉紅色,而如今,這樣的粉紅色竟然在一點一點的轉變,先是粉黃色,然後變成黃綠色,最後則整個頭頂一片綠油油的,連著空氣,也不知道何時變得潮濕粘稠,秦沐深呼一口氣,總覺得胸口悶悶的,難受得緊。
秦沐隨手在自己胸前畫下一道簡易的符文,寥寥幾筆,周圍空氣的粘稠感頓減,連秦沐頭頂那個綠色的燈都變得淡了起來,彷彿要回歸原狀,只是這些變化皆在,以秦沐為圓心的一米範圍內,而在這個範圍外的,卻一點點的變化著。
看著天花板開始滴落粘稠的液體,牆壁上,地上,皆是濕漉漉的,秦沐伸手沾了點,藉著那淡綠色的燈光,看到手上的,竟然是血一樣的東西,隨手捻了捻,還是有些不確定,最後乾脆放到嘴邊嘗了嘗,聞著周圍越來越重的血腥氣,胃中有什麼東西在翻滾一般,差點吐了出來,這玩意兒,確定是血無疑,可是不是人血,就不知道了。
這是要幹嘛?若是只是平常的鬼打牆,看到秦沐在此等待,撐死也就是前來慰問一下,可眼前這位似乎要給秦沐送下一份大禮啊,周圍的環境都跟著變了不說,還這樣大的陣仗,秦沐悄悄的在手上畫著縛靈符,打算對方一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扔過去,先束縛住再說。
可這個念頭也只限於想想,因為等對方來了以後,秦沐就徹底傻了。
伴隨著一聲又一聲的嬰啼,漸漸地,整個走廊彷彿是一群嬰兒在大哭開始的時候聲音雜亂,後來則漸漸的並成一個聲音,好像就是一個嬰兒在那裡使勁的哭,聲音已經不能用洪亮來形容了,那簡直就是噪音,刺耳得緊。
秦沐突然發現,這嬰兒要是布下這鬼打牆的陰靈的話,根本沒辦法跟他們說清楚。
這個念頭剛起,藉著那綠油油的光,仿若看見遠處有個什麼東西,正一點點的爬了過來,嬰兒的哭聲一停,感覺就像是腰斬了一般,突然間卡殼了,不管是哭的猛的,還是哭的弱的,統統銷聲匿跡。
周圍靜謐了大概不到十秒的樣子,伴隨著稀稀拉拉的、小小的、伏在地上的、不斷爬動著的黑影,越來越多的時候,周圍傳來的是悉悉索索的摩擦聲,就好像在地上爬著的聲音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