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節

  「你一定好奇為什麼吧?」那鳥兒似乎看出了秦沐所想,此時那小嬰兒扭動著小屁股,爬到了那怪鳥旁邊,蹭了蹭,怪鳥便彎下腰,將那小嬰兒一把抱在懷裡,親暱的逗弄了幾下,這才道:「我有九個分身,本是在鎖魂淵下裡的一隻凶獸……」
  「冥界的鎖魂淵當中向來只有鬼魂,何時會有凶獸?」秦沐雖然還在愣神,但是一聽那怪鳥訴說,立馬開始反駁。
  「你怎知沒有?你去過鎖魂淵?」那鳥兒不屑的反問道。
  「我沒有去過,只是聽說。」秦沐被那鳥兒噎了一下,有些訕然。
  「你這自以為是的態度,跟你的師父是一樣的。」那鳥兒怪笑一聲,「自從上次動亂之後,再次醒來之時,我就莫名其妙到達了鎖魂淵,連你都知道鎖魂淵只有冤魂,沒有凶獸,那麼凶獸為什麼會在裡面?我只是想要出來,我有錯麼?」
  「可你也不應該利用別人的身體出來,烈揚何辜?」說到這裡,秦沐的情緒有些激憤,腦中靈光一現,似乎是想到什麼似的,後面一句話,別說那怪鳥,就連門口那於修和趴在怪鳥胸口的嬰兒都覺得莫名其妙,因為秦沐說:「那些天真善良,活潑可愛的稚童何辜?要因為你那樣慘死和命喪黃泉?」
  「你說這話我就不懂了。」那鳥兒撫摸著手中的孩童:「我怎麼對不起他們了?從頭到尾我有做什麼呢?」
  「本來我一直想不明白,為什麼那成千上萬的嬰靈會以同樣的方式慘死,成群結隊的在醫院等待超度,為什麼他們身上會有濃重的怨氣,後來有了殉葬,我更加想不明白,這些嬰靈,不留在失去生命的地方伺機報仇,卻出現在醫院?完全不合情理。」秦沐說此話的時候頗為激憤,指著那怪鳥說道:「直到剛剛靈光一現,我才明白,為什麼他們會出現在醫院。」
  「你這麼多想不明白,又何以要賴我了?只不過巧合遇上幾個和他們一樣的孩子罷了,或許人家是在醫院就已經斷了氣,所以停留在那裡呢?秦大夫,你說這些話之前,有沒有好好的思慮一番?」怪鳥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撫著手中的嬰兒。
  「是麼?我開始的時候也不明白,可是當你出現在這個房間後,我就漸漸的明白了……」秦沐指著那怪鳥,臉色瞬間詭異起來:「難道你沒看見,跟著你的萬千嬰靈麼?」
  秦沐手中的判官筆在半空中一揮,整個房間已經變色,房間內變得更加的昏暗,天花板上的燈已經變成了黯淡的黃色,彷彿隨時都可能熄滅,整個房間內,地板上,牆壁上,茶几上,沙發前,密密麻麻的爬滿了嬰兒,他們統一的只有半個腦袋,裸露著腦子,小小的肚皮上還有黑色的線頭,胡亂的縫在上面,有的是聾拉著肚皮,有的是完全敞開,看得清裡面空空蕩蕩的腹部,以及暗紅色的血塊。
  他們旁若無人的在地上,或者牆壁上和傢俱上快樂的玩耍著,時不時的發出一聲笑聲。
  從烈揚第一次出現在秦沐的視線中,秦沐就在窗戶上看到了鬼臉嬰兒,窗台上甚至還有一個塑料袋所包著的小嬰兒的屍體,再到醫院走廊上建立起鬼打牆,只求秦沐超度的成千上萬的嬰靈,最後到這烈揚出現之時,房間裡慢慢聚集起的嬰靈。
  秦沐早就該想到,這些嬰靈始終是跟著烈揚的,嬰靈會執著的跟著一個人,唯一的解釋,就是這個人,是殺害他們的兇手。大抵有仇怨的鬼魂皆是如此,執著的跟著兇手,等待對方虛弱之時,再伺機而動。
  縱使那鳥兒說自己是凶獸,看到這幅場面,忍不住倒退一步,驚得將手中的嬰兒摔在了地上……
第150章 惱羞成怒
  怪鳥手中的嬰兒「啪嗒」一聲摔在地上,摔了個七葷八素,並且四分五裂,兩隻胳膊都掉落了下來,手肘上的肉已經裂開,那是活生生的摔裂的。
  這嬰兒的身體先前一直泡在血水當中,又是不知道過了多少天,本來味道也就奇怪,更是強行附體,就連秦沐之前與這小傢伙握手的時候,都輕拿輕放,生怕將小傢伙給握壞了。此番怪鳥這麼一丟,那嬰兒的身上便裂了,趴在地上,發出淒慘的哭聲。
  「哭什麼!」怪鳥九個頭齊鳴一聲,一爪子踩在嬰兒的身上,活生生的踩斷了那嬰兒的腦袋,嬰兒的哭聲一停,隨後再次響起,更勝從前。
  怪鳥乾脆踩爆了嬰兒的腦袋。
  紫紅色的小腦袋如同豆腐一般,被那怪鳥的勾爪所捏爛,嬰兒的眼睛從那勾爪的指縫中,同那些紫紅色的爛肉一併,擠了出來,掉在地上,從地上死死的盯著上面的怪鳥,一股濃烈的黑氣從那嬰兒的身體裡迸發出來,一個面帶戚色,嚎啕大哭的嬰兒從那身體裡飄了出來。
  整個房間的嬰靈都停下手中的動作,死死的盯住中央的九頭鳥,一股宛若實質的怨氣,在房間周圍的嬰靈中,逐漸瀰散開來,與那深淵怨氣竟然能分庭抗禮,在房間內爭奪著地盤。
  那怪鳥一不做二不休,其中一個腦袋沖天尖叫一聲,巨大的翅膀伸展開來,朝半空中嬰兒的靈魂籠罩過去。
  秦沐也堪堪出手,判官筆化作一道利劍,朝著那怪鳥的羽翼就射了過去,那怪鳥其中一個腦袋,噴出狂風,吹得秦沐不得不瞇起眼睛。
  可這絲毫不影響判官筆的速度,依舊筆直的朝著那怪鳥射了過去,那怪鳥暫且不去理會小嬰兒逃逸出來的嬰靈,連忙躲開。
  怪鳥惱羞成怒,另外一個腦袋噴出熊熊火蛇,噴湧開來,朝著秦沐所在處蔓延過去。
  那火蛇迅速的纏上秦沐,卻被死死的擋在他身前的十公分處,不得近身份毫,一個淡淡的、閃著金色光芒的罩子將秦沐上上下下籠罩個嚴嚴實實,那是固若金湯,近乎完美的防禦。
  秦沐想起曾經無臉人說過這鬼車噴出來的可是三味真火,本想著固若金湯很可能防禦不住,卻沒想到會完美的攔截下來,看來對方也不是全部力量都放在了這裡。
  那東西有九個分身,這也想必只是九分之一,況且這貨也應該損失掉了不少分身,遠沒有那次在冥河處遇見的厲害,若這東西噴出的真的是三味真火的話,以秦沐現在的能力,所製造出來的固若金湯,怎麼可能完全防禦下來。
  這點自知之明,秦沐還是有的。
  「怎麼,惱羞成怒了?」秦沐笑著來了一句,躲過狂風,九頭鳥還想發動攻擊的時候,只見剛剛奔過去的判官筆在空中拐了個彎,再次朝著九頭鳥飛奔下來,只聽得「噗嗤」一聲,那判官筆在九頭鳥的身上洞穿,來了個透心涼。
  九頭鳥九個頭齊鳴,發出悲慘的一聲尖叫。暗黑色的血液,從它胸口的小洞裡汩汩流出,滴落到地上,整個房間的嬰靈爆發出齊齊的一聲歡呼。
  「你若是跟他們沒有關係,為何所有的嬰兒看見你受傷,都如此高興?鬼魂是不會說謊的。」秦沐在手中仔細擦拭著判官筆,判官筆是驅邪之物,這身上,若是弄上穢物,那可就是罪過了。
  聽著那九頭鳥的叫喊,秦沐很是愜意,「曾經有本古書上描寫,有鳥晝飛夜藏,蓋鬼神類,衣毛為飛鳥,脫衣為女人。今時小兒之衣不欲夜露者,為此物愛,以血點其衣為志,即取小兒也。謂之鬼車。」
  秦沐說完,陡然間想起了那回魂魄從冥河回來,突然在夢中夢見的陳年往事,實質上在那個時候,夢境就已經提醒過秦沐,抱養。
  他是由重華所抱養的,而那些嬰兒,亦是喜愛人類小孩的鬼車所抱養的,而鬼車,正是同秦沐一個房間的烈揚。
  只是那個時候,秦沐從沒想過,在鎖魂淵那種地方,竟然會有鬼車的存在,也從來沒有,將所有的事情,都聯繫在一起,總以為只不過是巧合。
  想到這裡,秦沐歎了口氣,好在現在已經明朗,便悠悠然的看著一臉驚慌失措,胸口還在淌著血的怪鳥道:「若不是剛剛靈光一閃,我是斷不會想到這個,鬼車,喜愛在小孩子的衣服上面,留下血滴作為標誌,而後抱養人類的小孩。」
  「可據我所知,你這樣一個在鎖魂淵呆了許久的,那深淵怨氣已經在潛移默化中影響了你,使你凶性大發,改變了許多,就好像剛才一樣,你明明可以安撫孩子,以安撫的手段讓他停止哭泣,可是暴躁的你,採用的辦法則是殺戮。」秦沐的語氣還是淡淡的,可藏在袖口中的右手,已經緊緊的握著,青筋暴露,說明已是憤怒到極點。
  「跟著你的,是成千上萬快要化成凶靈的惡靈,你這樣做,對得起他們嗎?」秦·沐環視著眾位嬰靈,忍不住反問一句。
  「是,那些孩子是我抱養的,也是我殺的,可你們不是經常說孝道麼?我是他們的父母,難道讓他們聽話的權力都沒有?」那鬼車頗為暴躁,此時越如同悲天憫人一般,蹲下來,看著地上那個讓它一腳踩得身首異處的嬰兒屍體。
  那鬼車軟了聲音,語氣如同一位真正的母親,可說出來的話卻是殘忍至極:「其實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讓你閉嘴而已。」
  秦沐的臉色頓時黑得能滴出水來。
  「人類的孩子,你一個扁毛畜生怎麼可能生的出來,將人類的孩子當做你自己的孩子,並且還肆意殺害,你當真該死!」秦沐說出這麼一句,雙手迅速的結了個印。
  那鬼車只覺得胸口上的傷,陡然間變得很疼很疼,彷彿是什麼東西一直在傷口上灼燒一般,那滋味疼得鬼車恨不得倒在地上打滾,可是它不能,因為秦沐在。
  秦沐是它的敵人,因著秦沐在,所以它不能倒下,極好面子而又暴躁的鬼車,倔強得不肯挪動一步,可秦沐自己也能感覺的出來,那道傷口,已經開始腐爛了。
  判官筆是有克制邪物的功效,由判官筆貫穿而過的傷口,根本就不可能癒合,再加上秦沐的那個手印,一時間傷口強勢的潰散開來,疼得那九頭鳥兒的幾個腦袋都聾拉了下來。
  「你……你不能殺我……你忘了……忘了這身體……是誰?」那鬼車故技重施,即便是疼得不行,還要硬撐著,斷斷續續的說出與上次附體在烈揚身上的時候同樣的話,它看得出來,眼前的男人對烈揚還是有幾分好感的,況且,秦沐是個心軟之人。
  秦沐眉頭深深的皺了起來,對了,烈揚,他把這事兒完全給忘了。
第151章 你又奈我何?
《濟世鬼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