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節
於大夫不知該做如何反應,在他的記憶裡,烈揚就是他的青梅竹馬,是他從小在一起的戀人,然而現實的種種讓他的這位戀人走得越來越遠。
秦沐的臉上橫亙著一條繃帶,整個腦袋上裹得嚴嚴實實,這讓他的腦袋看上去有些滑稽,像是被一分為二的膠囊。
就是這麼一張臉,突然湊到於大夫的面前,將他從恍惚的狀態中給驚出來。
「想不想,解開你的記憶。」秦沐的話語中帶著誘惑,讓人不由得去探究,就是於大夫都有些懵了,一眨不眨的看著秦沐,有些迷茫,解開記憶?什麼記憶?
看著於大夫迷茫的臉,秦沐笑得有些毛骨悚然:「想不想,解開你所有的記憶,看看究竟是如何?為何你現在說到你很愛烈揚的時候,會這個樣子?為何你的夢裡,會如此冷漠的對待烈揚?如果你愛她,為什麼不弄清楚?嗯?」
最後一個音如同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原本還在猶豫的於大夫眼裡突然迸射出堅定的光芒,熠熠生輝:「想。」
「拿出點誠意來。」秦沐嘴角一勾,心情極好,終於可以收回點利息了。
「想!」耳邊突然爆發出震耳欲聾的一聲,要不是秦沐已經躺實了,恐怕會驚得掉下床去。
「我叫你有誠意,不是叫你聲音大點。」秦沐不滿的用自己的手掏了掏耳朵,尼瑪,他的耳朵差點讓他吵聾了好嗎?
「哦……」於大夫哆哆嗦嗦的摸索著自己的上衣口袋,貌似什麼都沒有,有慌慌張張的摸索著下身的口袋,最後,終於在屁股口袋裡面找到一隻皮夾,看也不看的從裡面摸出一疊錢,「啪」的一聲放在秦沐的手上:「給。」
秦沐摸著這厚度也有好幾千塊,哭笑不得:「我不是要錢。」
「那……那你是要什麼?」於大夫一驚,腦中閃過剛才那小丫頭所說的,生生的後退一步,雙手抱胸,一臉菜色:「不賣藝也不賣身。」
不過這廝在沒有想起烈揚的時候,表情顯得稍微有些冷淡,有點面癱,只是一提起烈揚,便變得猙獰無比,好像那烈揚是他殺父仇人一般,這種情況在他還沒有做夢之前,是沒有的。
瞅著頂著這麼一張面癱臉,還語氣驚恐的怕「失身」,秦沐嘴角抽抽,覺得自己的青筋直冒,最近廣大婦女同志們的想像力頗為豐富,簡直不忍直視,輕咳了一聲道:「我想要烈揚的所化作的石頭粒,所有的。」
「不行。」幾乎是秦沐話音剛落,於大夫就斬釘截鐵的說道,那語氣是堅定,可臉上卻嚇人的猙獰起來,饒是秦沐已經做出了心理準備,都被嚇了一跳。
「放心,你的記憶完全解開以後,你或許就不會這麼想了。」秦沐攤攤手:「當然,如果你那個時候依然堅定不將東西給我的話,我也無話可說,就當我免費做生意了。」
一番話說得可憐兮兮,末了,甚至還加上一句:「包括那個給你的夢,我都是沒有收費的,我容易麼?」
於大夫下意識想要離開,可腳卻像是生了釘子一般釘在地上,不知道為什麼,腦中開始有個歇斯底里的聲音,提醒自己一定要留下來,解開所有的記憶。
「好……的……」於大夫的嘴裡斷斷續續說出這樣的話,就是他自己都一驚,連忙摀住自己的嘴巴,對上的卻是秦沐笑瞇瞇的眼神。
「你看看,你的內心還是希望解開的。」秦沐笑得跟個小狐狸似的。
「你……施了什麼妖法……」想到秦沐之前在值班室對自己所作所為,再加上酒吧的一次,已經完全顛覆了他的世界觀,正如他所說的,秦沐就是一神棍,而且還是個喪心病狂的神棍。
「什麼也沒有,只是,那才是你心目中最想說的。」秦沐笑了笑:「所以你不自覺的說了出來,之所以為何你先前不這樣,怕是夢中塵封的記憶,讓你的記憶枷鎖開始鬆動了。其實,就是我不出手,過不了多久,你便會想起以前所有的事情。」
「……」於大夫緊緊的盯著一邊優哉游哉的秦沐,從口裡擠出一個字:「好。」
解開記憶的過程非常的簡單,從於大夫的角度說來,他只是看見秦沐用他的右手食指,在空中畫著帶著白色螢光的,古怪符文,一遍又一遍,一次又一次,繁複流暢,那效果好似催眠一般,漸漸的,他的眼皮是越來越重,越來越撐不住,最後頭一歪,進入了夢鄉。
秦沐停下手中的動作,其實一直蠱惑於大夫解開回憶,實質上是因為他自己本身就非常好奇,俗話不是說了麼,好奇心害死貓,當你面對著一個好奇心異常大的夥伴的時候,最好離他遠點,因為他為了滿足他的好奇心,什麼都會做的。
估摸著時間差不多,秦沐輕輕推著於大夫,他垂著頭似乎睡得還挺香,隱隱約約可以聽得見他打呼的聲音,秦沐有些不忍打擾,因為就是他也不清楚,一會等待的究竟是一個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故事,還是一場人間悲劇。
逐漸加重了手上的力道,這於大夫還真行,一邊打著呼嚕一邊任憑別人對他搖搖晃晃,最後在秦沐力道使大了,趔趄一下,臉上亦是一臉茫然,差點栽倒在地上。
第184章 愛情或者其他
於大夫後退一步才堪堪站穩,晃了晃腦袋,睜著一雙迷茫的眼睛看著四周,似乎是在確認什麼,最後把目光放在秦沐的臉上,好半晌都說不出一個字。
不過,好在他現在的表情,已經沒有原本的猙獰了。
突然表情正常,秦沐也覺得不適應,這倒是不能怪了秦沐,就好比突然看見一隻沙皮狗變成了中華田園犬,換了誰都覺得不適應。
秦沐湊上前去,用手在於大夫那發直的眼睛前面晃了老半天,這於大夫那發直的眼睛才有了點微動,朝著秦沐直直的看了過去。
「我……」於大夫的眉毛都快打結了,秦沐兩隻眼睛亮亮的,等待著他的下文。
「嗯?」
「東西我會給你。」似乎是在斟酌著詞句,於大夫說話的時候不安的絞著手指,「……謝謝你。」
秦沐無聲的笑了,點點頭:「那就把那瓶子拿來吧。」秦沐一指放在床頭的那只玻璃瓶子,之前於大夫倒在地上,手裡也不忘了捧著這瓶子,可見寶貴,於修隨手就收在那邊病床的床頭櫃上。
於大夫點點頭:「那是自然,都在這裡了。」說著便將那玻璃瓶從桌子上拿來,捧予秦沐。
「都在這吧,一粒不差?」
「一粒不差。」於大夫手中有些抖,秦沐忙不迭的接了過來,有些詫異的看著於大夫,他只是解開了於大夫被封住的記憶,並沒有做其他的什麼,這貨的手怎地就抖成了這樣?
秦沐將那玻璃瓶抱在懷裡,於大夫立馬撤手,將手背在身後,一副糾結的模樣盯著秦沐懷裡的玻璃瓶。
「這東西,放在你那裡,沒用。」秦沐抱著那顆粒,神色莫名。
於大夫立馬糾結的問道:「你能救活她?」
「都這樣了你問我救不救得活?」秦沐苦笑一聲:「我也想我能救活,可是我救得了她一次,兩次,救不了第三次,我說過,我救不了石頭。」
「我希望她活,可是心裡卻有個念頭是恨不得她死了。」於大夫此時的表情甚是淡漠:「她將我的記憶完全封起來,其實在高中時代,我就……那一次,真的是我的記憶,那些話,是我說的,可是我……」
於大夫說不下去了,拖了好半天也沒拖出個結果,有些事情,從一開始就說明白的話比起現在來說,要好很多,烈揚體內積了個那種東西,必然會導致性格上的變化。
對烈揚來說,自己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人,必定是她最為珍惜的人,然而這樣珍惜的人,卻在高中的時候終究受不了她的病,打算提出分手,也難怪她發狂直接將鬼車招出來,將於大夫的記憶給封住了。
讓他對她的愛,永久的停留在最熾烈,最完美的時刻。
愛情,並不是永恆,隨著時間的變化,會一點點的加重,就像醇香的酒一般,時間越久也就會愈發的陳釀,只是這樣的風味,只會在一個最美好的時刻後,漸漸的變淺,有時候會變成其他的感情,也會一點點的消失。就是酒,也是慢慢發酵出來的,難道說酒一開始釀的時候就是酒嗎?
若是醇厚彌久的感情,絕對不是愛情。愛情只能是熾烈的,是燃燒的,奔放的。然而久遠的,亙古的,只能是親情或者是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