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6節
「我小時候也是如此,從小能夠看見鬼,也沒受到過父母的疼愛。七歲的時候出來打拼,差點被賣,也差點死了。走了一路,別看我今年才十八歲,但是我比很多人都更明白這個世界。因為這個世界沒什麼人會記住英雄,他們會記住明星,會記住給他們發錢的領導,但是不會記住誰拯救了這個世界。這個世界也沒那麼乾淨,所以我不願意成為救世主,寧願賴活著也不要轟轟烈烈的死。只是不走運的是每一次我都會莫名其妙地去拚命。我想你大概和我是一樣想的,只不過我是寧願躲在小地方,而你是想往更高處爬,想在更高的地方去改變這個世界。我沒說錯吧?」
他依然沒有說話,我看著外面的月光,輕道一聲:「但是,無論是你,還是我,其實有一樣是相同的,我們都在忍受這個世界帶給我們的孤獨,那是一種別人無法理解的感情。」
就是這樣一句話,觸動了渡邊任一,片刻後他慢慢地站起身來,隔著案台問我:「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一猜就知道了。」
我笑著回答。
他走到我的身邊,輕道一聲:「我已經回不去了,宗家不會放過我,陰陽寮的鬥爭不會因為雙神宿主的隕落而結束,始終還會繼續,你最好快點帶木樑純子和奈奈子離開,要不然,將來會更危險。」
說完,他走到了神宮外面,我沒有再說一句話,也沒有阻止他。清冷的月光下,漆黑的夜幕中,璀璨的繁星終於在今夜有機會露露臉,已經十一月的日本開始變冷,樹枝上沒有了一點綠色,渡邊任一走到外面,靠著一棵已經枯萎的櫻花樹坐下,接著從腰間拔出了一把短刀,輕歎了一聲,只是說的是日文,我沒有聽懂。
短刀切腹,血流入土,我輕輕閉上眼,他是一定要死的,做錯了事就該為自己的錯誤負責,只是生命的流逝總讓人歎惋。
片刻後我站起身來,拉上了宮殿的門,點亮了案台前的燭台,輕聲說道:「我如約來取神諭。」
一道寶藍色的光芒在我眼前亮起,天照大神的身影再度出現於眼前,伸出手在我面前輕輕描畫,片刻後出現了淡淡的金光,我往後退了幾步,看見金光上寫的是字,低聲念道:「天啟共分三層,我可為你打開其中第二層封印,算作謝禮。」
我點了點頭,卷軸已經被我燒了,我口述了之前在天啟上看見的話,神諭再變,金色的光影浮動,出現了新的文字。
「三十歲前,集齊十正十邪之命,可獲融合之力,契機一半藏於第一正命之中,一半藏於第一邪命之中,大法之名道海滄瀾經,聖道可得。」
簡單的一句話,金光消散,宮殿內重新變成一片漆黑,燭火都跟著熄滅了。我對著前方微微點頭,道了一聲謝謝,隨後轉身拉開房門走了出去。路過渡邊任一屍體的時候,我一把火焚了,嘴中真正化作了一片飛灰。
陰陽寮的整頓沒那麼容易,我在日本待了三天,實在是有點等不下去了,外務部重新被木樑純子掌控,但是幾大宗家那邊依然還想操控陰陽寮。我主動找上了木樑純子,她當時坐在辦公室裡正忙呢。
「我說純子姐姐,你啥時候和我上路啊?」
我不耐煩地開口問,這都等了三天了,我總不見得一直等下去吧。
她放下手裡的文件,想了想後說道:「我可能暫時不會跟你走。」
一聽這話,我就急了,這不是搞笑嗎?我費了半天勁,目的還不是幫她解決了渡邊任一,破解了雙神危機,之後讓她跟我走。現在可好,她非但不走,反而是要留的更久,這不是說笑話嗎?見我臉色有些難看,她才說道:「其實我之前就說過,你們並不需要我。我幫不上太多的忙,只是一個會占卜的巫女。中國那麼多的大相士,哪個不比我更厲害?而且,這裡的事情也的確沒有處理好,我走了也不安心。」
「那不行,這可是許佛前輩給我交代的重要任務,我……」
我還沒說完,她就搖了搖手說道:「我依然隨時待命,但是暫時不離開日本,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等到真正需要我的時候,我肯定隨叫隨到。不過,奈奈子會跟你走。」
我又是一愣,大的不跟我走,換小的跟我?這是什麼情況,不由疑惑地問:「她跟著我?」
「嗯,目前八尺鏡,天叢雲劍都在我們外務部的掌控下,八尺瓊勾玉的回收也已經開始了。等到三神器集齊,我們外務部基本上不會再懼怕宗家,更何況兩大神祇都被你打傷了,暫時不會出動。奈奈子很有天賦,還是半神體質,我覺得也許讓她跟著你,反而會讓她增長更多的見識。當然,如果你不願意的話,我不勉強。不過,她畢竟是老大的乾妹妹哈。」
我扁了扁嘴,說是由我自願,最後一句話還不是強壓著我帶她走。我勉強地點了點頭道:「行,我帶上她,反正她也不算是累贅。」
轉身正往外走,卻聽見木樑純子問道:「下一站,去哪裡?」
我頭也不回地說:「巴黎。」
第一百七十一章 老魔術師之死
要去巴黎,是因為「老軍」的情報終於來了,尋找的是一個老魔術師。
羅切特,上一世和這一世都是一個名字。並非是過去跟隨我師傅的人,不過是我師傅的戰友,是許佛曾經親自展覽的幹將之一。
上一世的時候,年紀約莫五十出頭,是法國一個小城市裡給人表演魔術的老魔術師,但是真正的本領卻是操控人類的夢境,準確地說,應該是操控人類的噩夢,在夢境之中,無數的幻境疊加,你走不出來就永遠留在裡面。
之後隨我師傅,以及許佛前輩等人在海外仙島大戰聖人,最終,許佛前輩差點死亡,團隊裡不少人失蹤,他也跟著下落不明。
「老軍」當時給我消息時,也說這人和我描述的其中一人很像,但是不能確定。我也就是抱著試試看的心態來悄悄。
巴黎市郊,一個不是很大的劇院,門口也很冷清。今天會有一場演出,定的時間是晚上八點開始,而這個表演者就是疑似羅切特的男子。
我的飛機誤點,到巴黎的時候已經接近晚上八點,等我趕到這個小劇院的時候,已經接近九點,本來以為應該演出結束了,可是到的時候,演出居然還沒開始。門口一個小丑靠在牆角邊,我還坐在計程車裡的時候就已經看見了它,之所以如此顯眼,還因為這附近的環境實在是有些陰霾,看起來就如同墓地一般陰冷,牆壁,欄杆都是青灰色,路上的路燈也不是那麼明亮。樹枝和電線桿上還停留著好幾隻黑色的烏鴉,然而就是在這樣如同黑油畫一般的地方,卻有著一個穿著紅紅綠綠外衣,跳來跳去的小丑,著實有一種突兀的感覺。
出租車司機好意地提醒道:「先生小姐,這一帶最近不太平,聽說一直有人失蹤,你們兩位如果想旅遊的話,我推薦你們到別的地方轉轉吧。」
我卻笑著搖搖頭說道:「不必了,你等一下將我們的行李送到這個地址的賓館,我已經打過電話過去,他們會把行李取走。這是兩段路程的車費,不用找了。」
我下了車,將小囧從後備箱裡拿了出來,然後是我的斷刀以及奈奈子的黑色刀盒,聽說她換了把新的武士刀,我很好奇,這把武士刀是什麼樣子的。
背著用白布包裹起來的斷刀,看著出租車快速駛離,我慢慢地向前走去,站在了小劇院的門口,小丑跳著走了過來,卻沒有笑,一個不會笑的小丑反而更讓人感覺不舒服。
「結束了嗎?」
我問道。
他搖了搖手,我將手機拿了出來,上面顯示著訂票的信息,他看了看後點點頭,退到了小劇院的門口,輕輕地將小劇院的大門給打開了,大門打開後是一條通向地下長長的走廊,只有牆壁上昏黃的燈光,要是飛出來幾隻蝙蝠的話我倒是會覺得這應該是某個吸血鬼的巢穴。
「表演在下面?羅切特在嗎?」
小丑聽見我的話,明顯一愣,隨後連忙點了點頭,我背著斷刀走了下去,小丑輕輕關上門,躲在門後面露出了一條縫,低著頭看向我們,忽然發出了一些尖銳的笑聲,笑聲在牆壁間反彈形成回聲,讓人不寒而慄。
「好像有些不對勁。」
身後的奈奈子開口說道。
「是有些不對勁,看看再說,我聽見下面的聲音了,好像還挺熱鬧的。」
我已經漸漸聽到了笑聲,前方一扇沒有關緊的木門,從門縫裡可以看見裡面坐著不少觀眾,都在專心致志地看表演,台上正在進行雜耍,幾個小丑來回走動,引來一陣陣笑聲。我推開門走了進去,找了後排一個位置坐了下來,前面的人都背對著我。
表演的並不算精彩,我靜靜地看著,也沒覺得哪裡好笑,可是笑聲卻時不時地從四周傳來,奇怪地皺起眉頭,說道:「法國人的笑點這麼奇怪?」
我伸手拍了拍面前一個觀眾的肩膀,想問問老魔術師什麼時候上來,可這一拍我立刻感覺到了不對勁之處。對方的肩膀未免太硬了,就像是拍在了石頭或者塑料上。我奇怪地站起身,向前這麼一望,頓時吃了一驚,在我面前的還真是一個塑料模特,穿著黑色的大衣,將領子高高豎起,因此才看起來和普通人一樣,我接著向前跑了幾步,所看到的每個人都是這樣,沒有一個不同!全都是塑料模特,男人,女人,小孩,老人,背對著我們的觀眾全都不是真人。
「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