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2節
無論逃到什麼地方最終還是會被追殺,已經沒辦法逃出這個江湖了嗎?還是我早就已經無法掌控自己的命運了呢?
站在雪地上,看著眼前的人一個個被擊倒,鮮血落在白雪上的時候,就好像是盛開的花朵,迴旋著,纏繞著,瘋狂地扭曲,好像一張張可怕的笑容。
「是我害死了他們。」
腦海中不止一刻地迴盪著這樣的話,心中的畏懼,無以復加地累積,這種恐懼過去從未出現在其心中,因為過去總是一個人,即便死了,也不會拖累別人,其實很害怕,害怕自己身邊的人死去,即便千刀萬剮,請落在我的身上,不要去牽連別人。
於是,越來越孤獨,越來越悲情,自己默默地走,不需要有人在身邊安慰,因為不想失去安慰自己的那個人。
男子向後退,站在人群後面,修士們一個個被殺死,甚至都無法靠近那身穿灰袍的男子,在剛剛擺出了攻擊姿態後就立刻被對方釋放的無形殺氣撕碎了身體。
空氣裡瀰漫著血液的味道,骨頭斷裂,內臟和血肉灑了一地,透過繃帶能夠看見外面的世界,此地已經徹底變成了修羅地獄。
「他的目標是我……」
男子低聲說道,向前走去,卻在此時被身後的人給拉住了,回頭看去卻見阿卡莎的兒子拉著他的手,低聲喊道:「大叔,你別衝動,媽媽說你身體還是太虛弱了,讓你跟我出去避難。」
「不行!」
男子斷然拒絕,甩掉了少年的手,隨後快步走到了人群前方。
「喂,你幹什麼?」
「快躲開,這妖獸很厲害,你別送死啊,快回來!」
修士和壯漢們對著他大喊了起來,男子卻望著眼前的灰袍天道使者說道:「你是來找我的吧!」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我以為你會一直躲在人群後面,當然我也很享受這種屠殺的感覺,一個個倒下,一個個收割,如同割麥子一般。比起我所存在的那個世界,這裡倒是有趣了一些,人們似乎更無知,而你這個目標似乎也不需要我們來出手。」
這番話已經超出了眾人的理解範疇,所有人只能傻乎乎地看著眼前的兩個人,唯一知道的一件事就是這個怪物是衝著眼前的男子而來。
「放過他們,我和你走。」
男子喊道。
「我本來就不是來抓你的,天道給我的命令是殺掉你,所以,你和這裡其他人都會是一個下場,那就是死亡。」
他揚起手,氣勁化作無數的刀刃凝聚在了其手中,一瞬間釋放,四周的房屋,地面,甚至靠近他的人都在這看不見的刀刃下殞命,鮮血四濺,噴灑出可怕的血霧。
「不!」
男子大喊了起來,而就在此刻,一個瘦弱的身影卻從後方衝了上來,一把抓住了男子的手,同時喊道:「大叔,我們快走,快走!」
男子回頭,看見那個還稚氣未脫的少年抓著他的手臂,一步步向後退,衝過人群,在鮮血和死亡之中向前飛奔。
時間彷彿慢了下來,少年倉惶的表情,四周所有人死亡的慘叫聲,還有氣刃劃過四周樹木房屋時候的撕裂感,一切都變的無比真實。
接著,死亡終於降臨在了他們的頭上,這一次的逃亡注定無法成功,氣刃劃過了他的側臉,撕碎了其臉上的繃帶,接著橫掃過了少年的頭,於是鮮血再一次恣意地綻放,骨頭和肉沫飛濺起來,男子看見少年的臉上驚慌的表情還未消失,可是死亡終究還是來了。
「不……」
心中在咆哮,可是聲音卻無法從口中喊出。
「大叔,你說我為什麼那麼瘦呢?他們總是欺負我?我也吃很多肉,也幫家裡幹活,可是我怎麼就是不如他們呢?」
「大叔,你一定不是普通人。」
猶記得,那一天,他在河岸邊被發現的時候,迷迷糊糊間看到一個瘦弱的少年將他拖上了岸,還記得醒來之後,少年笑著對其打招呼。
現在,那樣的笑容和此刻的恐懼互相交織在一起,衝擊著他的心靈,一寸一寸地攻擊,一片一片地塌陷,最終灰飛煙滅。
慢慢轉頭,身後的灰袍天道使者依然在無情地殺戮,他怒吼起來:「衝我來,衝我來啊!」
嗓子沙啞,帶著絕望的悲鳴,嘶吼之中充滿了痛苦和淒涼。
「你今天也要死,所以無需太著急。」
對方冷笑起來,一步步朝著男子走來。
「你沒有死亡這件事天道是知道的,你和端木森與萬林不同,你沒有跳脫出命運的掌控,你還是在天道的掌控中。如同一個可憐蟲。」
對方每走一步就會說上一句話,聲音裡滿是嘲諷之意。
「但是,如果我是你的話,我不會覺得痛苦。」他已經走到了男子的面前,無形的刀刃一寸寸切開男子臉上的繃帶,露出一張外人不認識,甚至連他自己都陌生的臉。
「因為對你來說,死亡比活著更美好。」
無形刀刃落下,這一次的目標不再是他臉上的布片,而是他的頭顱,這一刀落下之後,解脫就會到來。
「彭!」
就在這一刻,有一隻手伸了過來,一把抓住了那看不見的刀刃,刀刃被其捏碎,一張滄桑而偉岸的面容出現在他的眼中。
「什麼人?」
天道使者一怔,眼前之人突然出現,之前沒有任何的徵兆。
一個高大的身影直起了腰,望著眼前的男子說道:「我想知道你的名字。」
「我叫……」
男子正要說話,卻聽見眼前高大的身影喝道:「我要知道的是你的真名!」
男子一愣,面前的光被這個人擋住,什麼都看不見,唯一可以看見的或許就只剩下那不斷消亡的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