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原以為小眉會像那天一樣變了臉色,但是,我的話對小眉根本不起作用。小眉幽幽的聲音又一次從牆的那頭傳過來,她說,在聲色場所的那一次,並不是和我的第一次見面。我正疑惑著,小眉就說了一句讓我震驚的話。
  她說,我和她第一次見面,在三松觀上。
  我怔了好幾秒鐘,我仔細地想了想,如果我見過小眉,不可能一點印象都沒有。
  「你騙不了我。」我對小眉說。
  小眉的話,讓我越來越震驚,她又告訴我,她和我見面的時候,老道長也在場。我猛地想起老道長對著空氣自言自語的場景,也想起了老道長提著燈籠,在三松觀大門外,對著空氣送行的場景。
  我竟然一下子,把小眉和老道長對面的空氣聯繫在了一起,但是,我馬上就把這個荒唐的念頭拋開了:「不要再裝神弄鬼了。」
  小眉也沒有在意我說的話,她又對我說了一句:「我要走了。」
  小眉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又比剛剛弱了不少,我再一次把眼睛貼到那個小洞,果然,小眉已經轉過身,慢慢地朝前走了。小眉穿著一身白色的長裙,裙擺都已經貼到了地上,我看不到她的雙腿,這樣看過去,小眉就像是在地上飄一樣。
  我的背脊莫名地發涼,小巷子裡突然起了冷風,我對著牆高聲喝:「那手鐲還給我!」
  我還不知道從三松觀小徑上得來的那個手鐲有什麼用,但我的直覺告訴我,那個手鐲,絕對不簡單。
  小眉已經慢慢走遠了,我聽到她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是:那個手鐲,本來就是她的。
  我衝出了小巷,等我找到路跑到牆的另一邊時,小眉早已經不在這裡了。我一拳打在了牆上,找不到人,我又回到了遊藝廳。羅峰已經等急了,他問我去了哪裡,還說如果我再不回來,他就要派人出去找我了。
  我告訴羅峰,我看到小眉了。
  羅峰也有些震驚,把詳細情況告訴羅峰之後,羅峰罵了一句:「好好的人不當,偏要裝鬼!」
  大喜的小插曲過去了,我把目光放在那幾個小混混身上,我又問他們老九幾人失蹤的時候,他們在哪裡。我把大喜打趴了,他們哆哆嗦嗦,告訴我們,那一天,他們不在村子裡,但是具體在哪裡,他們也忘記了。
  他們告訴我們,他們都是小嘍嘍,平時跟著幫會裡的人,四處閒逛,收收保護費,時間已經過了這麼久,他們已經不記得了。
  我問羅峰,這些人是從哪裡被帶回來的,羅峰回答說,他們都是在那村子裡被帶回來的。
  我馬上就感覺到了不對勁,他們不應該同時出現在村子裡才對。
第042章 工具痕跡
  這些小混混,跟了幫會之後,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他們回村,一般也都是各自回去,一般是不會集體回去的。但是這一次,羅峰竟然在村裡把他們所有人都給帶了回來。我一把揪住了其中一個小混混的頭,我冷聲說道:「不要我問一句你們再說一句,那天為什麼回村,全給我說清楚!」
  我的威脅起到了作用,接下來的詢問,非常順利。他們告訴我,今天,他們都接到消息說,村裡有老人死了,所以他們都趕回去看了。這群小混混,對外人凶,但是對自己村裡的人,都是很照顧的。
  但是,他們到村裡,還沒有看到死去的老人,就被羅峰的手下攔住並問話,最後被帶回來了。我問羅峰,今天村子裡是不是有人去世了,羅峰的手下回答說,沒看到村裡有人死。我瞬間明白了過來,這群小混混,是被人故意引回村子裡的。
  這群小混混,成天到處瞎晃,說不清老九失蹤那一天在哪裡,非常正常,但同時,他們的嫌疑也會很大。羅峰又罵了一聲:「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讓我們抓到他們?」
  我點了點頭,又問那群小混混消息是誰給他們的,他們都說,是大喜告訴他們的。
  「操,早知道剛剛就不讓大喜走了!」羅峰啐了一口。
  「別急,你先去調查一下,大喜這兩天跟誰見過面,說不定就能查出來。」我對羅峰說。
  羅峰叫了幾個人,把他們打發了出去。我掃了一眼那群小混混,他們的確是有一些嫌疑,也是村子的本地人,但是得知他們是接到消息才回村之後,我就又覺得,是又有人在干擾我們的調查了。
  羅峰把他們都暫時關了起來,和羅峰從遊藝廳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
  三天的時間,就這樣過去了半天,羅峰問我有沒有把握,我想了想,回答說,既然話已經放出來了,那就必須要做到。羅峰又問我接下來要去哪裡,我說想去肥基的家裡看看。肥基死後,我並沒有非常仔細地在案發現場觀察過,之後想去,但是詭異的事情頻發,我沒去成。
  羅峰把車子開到了肥基住的經濟型別墅區,進了別墅區之後,我和羅峰都翻過肥基家外面的鐵門,跳了進去。肥基死了也好幾天了,之前有陳凡的指引,警方調查的非常仔細,可惜的是,他們沒有發現什麼痕跡。
  我和羅峰準備先進肥基的家裡看看,門已經被上了鎖,我們只能到後門去,打破肥基家的玻璃,再想辦法鑽進去。案子還沒有破,所以犯罪現場還沒有被清理,我們到了肥基的臥室,床上還是有不少鮮血。
  繞了一圈,沒發現什麼,我們又到了肥基別墅裡的後院去,這裡才是肥基遇害的第一現場。那天,部分傾倒的雜草,如今已經恢復了直立的狀態,那地方,是我推測肥基遇害倒下的地方。
  當天,我清楚地記下了位置,我走到那一個位置,開始仔細地思考。
  「方涵,照你的說法,肥基是連掙扎都沒有掙扎,直接就倒地死掉了?」羅峰問我。
  我點頭確認,那一天,草叢只有一個地方的草是傾倒的,根據傾倒的形狀,我推測那是肥基倒地之後壓倒的。但是,除此之外,其他雜草,大部分都保持直立。羅峰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他說,肥基雖然當天受了驚嚇,而且人又胖,但怎麼說都是一個警察,不可能有個人拿著匕首,在他面前或者身後,直接就割破肥基的喉嚨。
  「再怎麼地,也要打鬥一下吧。」羅峰說。
  草叢上的血跡很少,只需要用吸水性的墊子事先墊上即可,屋裡沒有痕跡,只需要兇手轉移屍體的時候小心點,且時候清理現場即可,肥基的嘴裡被塞滿冥紙,其實也並不詭異。肥基被割喉的案子,其實最詭異的就是:肥基為什麼沒有掙扎就死了。
  換句話說,問題出在肥基是怎麼死的。
  羅峰的話,給我提了醒。的確,如果是有人拿著匕首,悄悄靠近肥基,肥基肯定是會發現的,這樣的話,作為警察的肥基,肯定會和兇手殊死搏鬥,而有搏鬥,勢必會踩踏更多的雜草,留下痕跡。
  肥基的後院裡,雜草太多,照理說,一個人在大晚上,是不會到這裡來的。但是,肥基卻死在了這裡。很可能是肥基聽到什麼動靜,所以被引到了這裡,但如果是這樣的話,肥基當時肯定也已經有了更高的警惕性,兇手想要持刀一招斃命,更加不可能。
  我瞇起了眼睛,問羅峰:「如果,靠近肥基的,只是一把刀,根本就沒有人呢?」
  羅峰一驚,他四處看了看,問我:「沒有人,刀怎麼可能靠近肥基,還把他殺了。你別跟我說,還有人的功夫那麼厲害,能一刀擲出來,那麼精確地把人的喉嚨割破。」
  我只是微微一笑,不再多說,而是站到了肥基倒下的位置。我仔細地回想著當天雜草傾倒的方向,很快,我大致推測出了肥基倒下時候躺的姿勢:他是側躺。我四處看了看,後院裡,還是比較空曠的,除了一棵樹和滿地的雜草之外,就沒有什麼其他東西了。
  那棵樹,不算高,我走到樹邊,又回頭看了一眼肥基倒下的地方。我拿著手比劃了起來,羅峰不知道我在幹嘛,所以也沒有來打擾我。終於,我找了一個推測出來的方位,我告訴羅峰,刀應該就是從這棵大樹飛出去的。
  羅峰愣住了,他笑了兩聲:「方涵,你真的認為是有人把刀擲出去殺人的?你如果說肥基是身上被砍死的,我還相信是有人擲了把刀出來,但是割喉,絕對不可能。」
  我從大樹的位置,朝前直線走了過去,經過肥基倒下的位置時,我停下來,讓羅峰跟我一起往前走。羅峰莫名其妙,但還是照做了,很快,我們沿著直線,走到了院子的磚牆邊上,羅峰忍不住,問我到底要幹嘛,我讓羅峰仔細地觀察這面牆。
  肥基住的別墅,雖然是經濟型的,但是比較新。牆是用磚砌起來的,外面塗了一層看上去比較光滑的水泥。我在牆上找了一會,果然找到了我要找的痕跡,我指著牆,讓羅峰仔細看:牆上,有一個不規則的小坑。
  小坑很小,也很淺,但是和周圍光滑的牆面對比,這個小坑已經很明顯了。看上去,就好像有人拿著鐵釘,不經意地在牆上一錘,所以留下了一個不規則的小坑。
  「這是什麼?」羅峰問我。
  「一把刀擲出來之後,刀尖撞擊在牆面,留下的痕跡。」我對羅峰說。
《謀殺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