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節

  這也是我想不通的,趁著段力還沒有回來,我對陶虹繼續說道:「這些想不通的事情,可以暫且不提。但是如果你因為小時候的一件事情,就否定段坤會對苗疆女人不利,這顯然不合理。就算段坤真的不知道是輝老頭殺了苗疆女人,他去找一個兇手,還一起生活了數月,你能夠容忍嗎?」
  我的話,果然又讓陶虹的情緒有些激動了起來,她的眼眶微紅,肩膀都在顫抖著。
  「我只知道,段坤去找輝老頭,是把一個盒子交給了輝老頭。」我見狀,馬上繼續說道。
  陶虹馬上問我那是什麼東西,我跟陶虹描述了盒子的樣子,但是看陶虹一臉茫然的模樣,不像是裝的,她應該真的不知道那盒子的事情。這也沒什麼奇怪,畢竟那麼多人想要這個盒子,說明盒子隱藏著驚天之秘,知道的人,也必然是少之又少。
  陶虹沒見過盒子,又問我盒子裡裝的是什麼,我沒敢跟陶虹多說,只稍微提及裡面裝的,是一個舊懷表。陶虹聽到懷表,表情更加茫然了。我一陣頭痛,猶豫了一會,才繼續說道:「盒子裡,一共裝著兩樣東西,還有一樣東西,被段坤給了胡玉芳。我懷疑,苗疆女人的死,也跟這盒子的東西有關係。」
  這也不是我胡扯出來的,段坤要交付那麼重要的盒子,誰都不給,偏偏交到了苗疆女人的丈夫輝老頭那裡,如果說這兩件事沒有什麼關係,誰都不會信。我的話,再一次讓陶虹的神色複雜,我不知道她的反應,是聽到胡玉芳這個名字產生的,還是聽到苗疆女人而引起的。
  「徐芳和徐艷是我的朋友,為了她們生前的遺願,有些事情,我必須要查清楚,好給她們一個交待,也給她們的母親苗疆女人一個交待。」我心裡已經下了決定,如果我這樣說都還沒有辦法套出陶虹的話,我就要轉身離開了。
  或許最後,我不得不用羅峰提出來的那個不是辦法的辦法:直接把陶虹和段力捆起來,動點手段,逼他們說。
  我告訴陶虹,想要知道這件事到底和段坤有沒有關係,就必須知道盒子裡的另外一件東西是什麼。我也老實告訴陶虹,在不久前,我剛見過段坤。胡玉芳已經死了,但是她在渝市入學之前,來過湘西,想要找到盒子裡的另外一件東西,也必然要先知道胡玉芳這個人到底對段坤來說,有什麼特殊。
  說完,我閉上了嘴,我什麼都不再說了。在陽光下站久了,我的身上沁出了汗水,為了套話,我已經把所有的手段都給用上了,這讓我感覺到疲累,甚至比山上山下地來回跑動更加累人。
  陶虹也沒有好到哪裡去,也不知道是心裡正做著掙扎,還是哭得太傷心,陶虹滿臉大汗,身上單薄的春衣都濕了。
  在又等候了一會之後,陶虹終於再度開口了。
  「段坤離開沅溪鎮之後的幾年,曾經給她寄來一封信。」陶虹的話,一下子讓我精神了起來,果然,我就知道,段坤離開沅溪鎮之後,並不是真的渺無音訊!陶虹在繼續說下去之前,懇請我絕對不要跟段力提起她跟我說了這些。
  陶虹告訴我,段力一直在告誡她,不要多嘴。看得出來,陶虹還是不敢明著違背段力的意思。我點頭,答應了下來。費了這麼大功夫,我總算撬開陶虹的嘴了,我長舒了一口氣,心裡總算是稍微放鬆了一點。
  陶虹下定決心要告訴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怕段力回來,突然打斷了我們的談話,陶虹指著墓園附近的一片林子,讓我跟著她到裡面去,長話短說,免得被打斷了。我自然也答應了下來,陶虹收拾了墳前的祭祀品,依依不捨地又看了苗疆女人的墳墓之後,帶著我進了林子。
  找了一片地方,陶虹坐了下來,她一臉頹然,說那封信,差不多是在二十多年前寄到沅溪鎮裡的。我算了算時間,那個時候,胡玉芳應該才剛剛出生沒有多久。我馬上問陶虹那封信裡,究竟寫了什麼。
  陶虹又對我回憶起了往事。
  那封信,是直接寄到苗疆女人手裡面的,苗疆女人和陶虹都是不識字的,但是苗疆女人卻認得段坤兩個字。陶虹記得,當時苗疆女人請人去讀信的時候,很小心,沒讓陶虹跟著。知道信的內容之後,苗疆女人的表情非常奇怪。一開始,陶虹也沒有看到信上的內容,因為苗疆女人不讓陶虹看,只是讓陶虹趕緊去把段力給請來。
  那個時候,陶虹和段力已經相戀,只是還沒有結婚而已。
  陶虹看苗疆女人那麼著急,馬上去照做了。
  段力趕到之後,跟苗疆女人兩個人在屋子裡,交談了整整一個下午,而陶虹則被擋在門外。至於他們交談了什麼,陶虹不得而知。陶虹只記得,段力從苗疆女人房裡出來的時候,臉上的神情跟苗疆女人一樣,好像有興奮,又有擔憂,而且還有憤怒。
  陶虹問段力怎麼回事,段力也不肯說。
  晚上睡覺的時候,陶虹才終於看到那封信。那天晚上,段力像往常一樣,喝了酒,只是那一天段力喝的酒,比平時還要多上不少。段力直接醉倒在了床上,陶虹替段力收拾衣服的時候,從衣服兜裡,掏出了那封信。
  苗疆女人,把信交給了段力。
  陶虹心裡好奇,忍不住把信打開,陶虹也不識字,所以只能趕緊拿紙筆,照著那封信的內容謄抄了一遍。當時,房間裡燒的還是燭火,四周太黑,陶虹自己又不識字,加之她太緊張了,所以抄下來的字,東倒西歪的,很多都寫錯了。
  第二天,陶虹趁著段力不注意,也拿著自己謄抄下來的那封信,找人去讀了。
  我心裡疑惑,問道:「你為什麼對一封信這麼上心?」
  陶虹說如果是其他人的信,她肯定是不敢,也不會這麼做的,但是當初段坤突然離開,讓陶虹心裡覺得奇怪,當時又見段力和苗疆女人表情古怪,所以實在忍不住心底的好奇。我不再多問,讓陶虹繼續說下去。
  陶虹接著告訴我,她謄抄下來的字,因為錯誤太多,讀信的那個人看了半天,也沒能完全把信上的內容全部給複述出來,準確的說,是信上的大部分內容,那人都沒有理解。
  但是解讀出來的那部分內容,卻讓陶虹驚訝。
  第一條信息便是:胡玉芳,也是段家的人。
第302章 姓胡的段家人
  能被稱為是某一家族的人,一般跟家族的人是同姓的,也就是說,是段家人,應該也姓段才對,可是胡玉芳卻姓胡。就算是從外面過繼到段家的孩子,也應該改姓為段,胡玉芳作為一個女人,是外姓,且又被稱為段家人,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婚配。
  外姓女子婚配至段家,不需要改姓,這也勉強可以稱作是段家人,但是二十多年前,胡玉芳才剛剛出生,又怎麼可能會婚配給其他人。就算是娃娃親,也不可能在未過門之前,直接被稱為是段家的人。
  段家作為一個大姓,是苗疆的蠱術世家,這樣的家族,會更加注重傳統,所以未過門,絕對不會稱胡玉芳是段家人。畢竟,世事難料,在成親之前,誰也說不准胡玉芳是不是真的會進入段家。
  陶虹見我滿臉疑惑,她歎了口氣,說她當時一聽那個讀信的先生說出這句話,她也百感交集,完全想不通是怎麼回事。陶虹甚至還想過,胡玉芳是不是某個段家男人在外面的私生子。陶虹在意段力,自然而然地,首先就想到了段力。
  但是很快,陶虹就否定了自己的推測。懷胎十月,實際上一般也就八個月到九個月左右,而段力在來到沅溪鎮之後,從來都是跟陶虹和苗疆女人在一起的,他沒有離開過沅溪鎮,所以不可能在外有私生子。
  至於段坤,因為小時候受了傷,不能生於,所以陶虹很快也把段坤給排除了。陶虹這麼肯定段坤不會有孩子,說明段坤小時候受的傷,非常重,讓段坤落下了殘疾,注定永遠都無法再生育。
  陶虹是個聰明的女人,短短的一瞬間,陶虹就能想很多事情。把段坤和段力排除之後,陶紅又想到了其他段家人。但是,據陶虹所知,段家的人遭逢大變,全家只剩下苗疆女人、段坤和段力三個人了,這是確定的。
  為了再次確認,事後陶虹也去再打探段力和苗疆女人的口風,陶虹確定,這兩個人都沒有對她說謊,段家的人,除了他們,應該都在那場大變中死光了。段家在苗疆蠱術當中,是個大姓,深受傳統觀念的影響,所以段家散落在湘西各地的旁支,雖然也姓段,但是主家人不會稱呼他們為段家人,甚至語氣裡帶著傲氣和不屑。
  這從苗疆女人和段力的語氣中,就能分辨出來。
  陶虹幾乎把所有可能性都給排除了,他就是想不通,為什麼段坤會在信裡跟苗疆女人說,胡玉芳也是段家人。我讓陶虹說清楚一點,我要聽信裡的原話。陶虹點了點頭,說當時那個讀信的先生,跟她說的,她記得非常清楚。
  「那個先生複述的是,段家的那個人,已經找到了,叫胡玉芳。」陶虹這樣對我說道。
  我細細品味起這句話來,如果陶虹所說的,的確是信裡的原話,那這句話,好像有蹊蹺。聽這句話的意思,在段坤找到胡玉芳之前,他們好像都不知道這個人叫胡玉芳。否則,信裡的表述應該直接就是:找到胡玉芳了。
  但是,信裡說的卻是:那個人叫胡玉芳。
  這就表面,似乎段家人,一直在找這個所謂的段家人,可是他們一直不知道這個人叫什麼,終於,等找到了這個人之後,段坤知道了她的名字,並把名字告訴了段力和苗疆女人。而苗疆女人和段力,在看了這封信之後,神色複雜,顯然對這個人也非常在意。
  我暫時收起心底的疑惑,問胡玉芳道:「信裡,還說了什麼,總不至於,那個讀信的先生,只解讀出這句話來吧?」
  陶虹對我搖頭,說讀信的先生解讀出來的內容,的確不止這句話。陶虹繼續告訴我,信上還說,讓段力和苗疆女人不用著急,說總有一天,會把胡玉芳送到他們的身邊。我猛地一怔,我問陶虹,段坤後來是不是有再來過沅溪鎮。
  我覺得,段坤沒有必要寫一封信敷衍苗疆女人和段力,他說會把胡玉芳送來,就應該是真的想這麼做。這也足以說明,胡玉芳這個人,不僅對段坤很重要,對苗疆女人和段力來說,也非常重要,否則段坤又怎麼會說要把胡玉芳送到他們這來。
  可惜的是,陶虹對我搖頭,說段坤在離開了沅溪鎮之後,是真的沒有再回來過了。他不僅沒有把胡玉芳送來,就連自己都沒有再回來過。陶虹告訴我,信上的內容本來就不多,大部分因為她的疏漏,讀信的先生沒有解讀出來,所以那一封信的內容,就只有這兩點是明確的。
《謀殺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