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節
我搖了搖頭:「那個被抱下來的女人呢?」
我之所以讓那些人那麼輕易地走,就是因為最後那個被我們發現的女人,還沒有醒過來,我感覺可以從她身上問出話來。羅峰的手下指了一個房間,說她還沒有醒過來。我推門進去了,她正躺在床上,羅峰的手下已經找賓館的老闆娘給她清理過,還換了衣服。
變得很乾淨之後,我總算看清了這個的臉。這個女人,長的不算漂亮,但絕對很耐看,皮膚很白嫩,看上去最多也就三十歲不到。老闆娘正好要從房間裡出去,我問老闆娘知不知道這個人是誰。
沅溪鎮不大,照理說,挨家挨戶認識的可能性非常大。果然,老闆娘對我點頭,說這女人並不是沅溪鎮土生土長的居民,而是跟著她的家人一起搬進沅溪鎮的,說是姓溫,名字叫溫婉,已經在沅溪鎮住了好幾年了。
女老闆歎了口氣,說這個溫婉,也是個可憐的女人。我問是怎麼回事,老闆娘支支吾吾,最後嘴裡吐出了三個字,也是這三個字,讓我愣了好久,沒有反應過來。老闆娘說的是:配冥婚。
她的意思是,這個叫溫婉的人,被配了冥婚。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老闆娘已經打開門出去了,看她的樣子,似乎也不願意跟我多說。門重新關上之後,我站到溫婉躺著的床邊,她還沒有醒過來。
我的嘴角微微揚起,我沒想到,冥婚這種事情,竟然也在沅溪鎮被我遇上了。我不知道沅溪鎮還會發生多少讓人目瞪口呆的事情,我坐了下來。外面的雨已經基本停了,只有些許的雨絲還在空中左右飄著。
我在這間房間待著的時候,羅峰敲門進來了。他這才聽說我們昨天夜裡的事情,他也沒有責怪我,只是讓我下次不要太莽撞。我把昨天夜裡的事情,詳細地跟羅峰說了之後,羅峰才一臉凝重,說從前還在港區的時候,根本不知道所謂的湘西趕屍還有苗疆蠱術這事,這次,沒想到一次性全在沅溪鎮遇到了。
羅峰身上脫臼,走路不是很方便,他看了溫婉一會,說這女孩,長的還不錯,沒想到竟然會被配冥婚。冥婚,我從前沒有遇到過,但也有所耳聞。所謂冥婚,一般指的是女配男,但也有男配女,不過多以女配男為常見。
冥婚和趕屍、蠱術一樣,已經基本消失殆盡,只在一些還保留著非常原始風俗的地方,還存在。女配男,指的是男方已經死了,女方要跟一個死人成親,成為死人的妻子,也就是說,婚禮是在男方死後進行的。
冥婚和普通婚禮不一樣,不僅僅是因為新郎是死人,還因為冥婚婚禮,不像普通婚禮那樣喜慶,雖然依然到處紅燈籠高掛,但是賓客卻不會笑,整個婚禮,比葬禮還要安靜,也是這種安靜,讓人覺得壓抑。
對於被配冥婚的新娘來說,後果有兩種。一種是在婚禮後,成為一名寡婦,終生替死丈夫守寡,而另一種,也是最為恐怖的,新娘需要在冥婚婚禮結束後,跟著新郎一起死,被埋進棺材,也就是殉葬。
婚禮之上,因為新郎是已經死的,所以婚禮的模式,也分成兩種。如果是新郎剛死不久,屍體還可以活動,新娘就順理成章地和屍體拜堂,而扶住已經死了的新郎的人,也有講究:必須是新郎的兄長或者父親,據說,有些地區,新郎的舅舅也可以。
而如果是已經死了很久的新郎,因為屍體沒有辦法親自到喜堂上來,所以只能用其他東西代替,這也是冥婚婚禮的第二種模式。有的人,會以裝滿新郎屍體骨灰的骨灰盒代替,讓新郎的長兄拿著骨灰盒和新娘成親,而有的人,會以一種進行過儀式的公雞代替新郎,讓新娘和一隻公雞拜堂。
羅峰聽我說到這裡,忍不住發笑:「和一隻雞拜堂?」
我點了點頭:「你或許覺得好笑,但是新娘面對一隻公雞,或許更情願跟骨灰盒拜堂吧。」
和公雞拜堂,據說也有些許講究,而且,這只公雞的腳,必須被放過血,還要在新郎從前住過的屋子裡,被養上十天半個月,據說是請魂上身。坊間傳聞,公雞是最容易請魂的動物,至於冥婚為什麼會選公雞這種動物,而不選其他,可能也只有清楚冥婚陋習的老一輩知道了。
羅峰也不笑了,他歎了口氣,說這麼清秀的姑娘,竟然會和配冥婚扯在一起,真是可惜了。只是,我們還不知道溫婉是已經被配了冥婚,還是馬上要被配冥婚。
見溫婉還沒有醒過來,我歎了口氣,跟著羅峰出了房間,我跟羅峰說,我剛好要出去看看段力在哪裡,就順便出去打聽打聽溫婉的事情。
出了賓館,我總算看到有在路上小心行走的人了,路上的積水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退。沿途中,我聽到有人在議論小石橋坍塌的事情,也有人在談論那幾個睡覺突然睡到東山上去的人的事情。
小地方,有什麼消息,總是在第一時間迅速傳開。
走了一會,我到了梅師傅的店舖外面。
羅峰的手下還守在這裡,他們說,今天一大早,梅師傅就出門了,但是剛剛就回來了。看來,梅師傅是去看那斷橋了。
不過,他們說他們在這守了一夜,沒有離開過,確定段力是沒有出來的。
段力已經進去一整個晚上了,我決定去敲敲門,看看情況。
結果,遠處突然有人喊了起來,說街道邊發現了屍體。
我趕緊跑過去一打聽,死的人,竟然是沒有從梅師傅家裡出來的段力……
第323章 沅溪鎮的命案
我的第一反應就是這絕對不可能,我看向守在梅師傅外面的羅峰手下,他似乎也慌了,守了一整夜,他的身體和頭髮都還濕漉漉的,眼睛裡也佈滿血絲。生怕我怪罪一般,他猛地揮手,對我再三保證,說段力自從進了梅師傅的家門之後,就沒有再出來過。
我的心裡也滿是震驚,我也來不及去敲梅師傅家的門,趕緊扭頭,朝著喧鬧的地方跑去,我還是繼續讓他們守在梅師傅家店舖的外面,免得是有人搞錯了,讓真正的段力趁機逃出來。我已經確定,段力和梅師傅之間,絕對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否則梅師傅也不會極力否認段力進了他的家門。
我擔心,一旦讓段力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梅師傅的家,他就會離開沅溪鎮,讓我再也找不到,我的心底一直有種不安,這種感覺,從我決定把注意力從陶虹身上轉移到段力身上的時候就已經產生了。
隨著不安的越來越濃重,我已經決定段力一出現,就強行將他綁起來,施點手段,讓他開口。我大步地朝前走著,雨已經完全停了,沅溪鎮才一天沒出太陽,卻讓人感覺這座偏僻的少數民族聚居小鎮,已經千百年沒有過陽光。
路上的行人也越來越多了,儘管路上積水都漫過了大家的膝蓋,但是大家的勞作卻不能因此而停止。很多人都在感慨著,說沅溪鎮從來沒有下過這麼大的雨,或許在雨下得正大的時候,沅溪鎮的居民會以為真正的災難已經來臨了。
雨停了,大伙的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意。我的眉頭緊蹙,羅峰的幾個手下也快步地跟在我的身後,我的心裡已經有了些許的著急,我更希望是別人搞錯了。這也不是沒有可能,段力已經離開沅溪鎮這麼多年了,認錯的可能性很大。
跑了一會,我終於跑到了人群聚集起來的地方,這地方距離斷開的小石橋不遠,靠近沅溪,就在街道邊上。雨水把整個沅溪鎮街道的垃圾都衝到了這裡,這地方的積水倒沒有比其他地方深多少,只是垃圾堆積在一起,散發出來的味道很重。
垃圾堆邊上,趴著一具浸在水裡的屍體,屍體只有頭露出了水面,頭以下的部位,全部在積水裡面。屍體穿著的衣服似乎比較寬鬆,在積水裡微微浮了起來,屍體一頭短髮,遠遠看去,的確像是段力。
周圍已經圍了不少人,消息越傳越開,來這邊看熱鬧的人也越來越多。最早發現屍體的,是一個清掃街道的掃地工,這個時候,他已經被嚇破了膽,正坐在一邊的積水裡喘著氣,有幾個人正在拍著他的背,給他順氣。
圍觀的人雖然挺多,但都是些普通的居民,也沒有人敢上前去看。梅師傅說沅溪鎮有大難的前兆,已經讓沅溪鎮居民慌得不得了,加之昨天那些人莫名其妙到了東山的消息,也在沅溪鎮慢慢傳開了,大伙怕都來不及,又哪裡敢靠近。
聽圍觀的人說,已經有人去請鎮上的趕屍匠了。屍體都被發現了,這個時候,沅溪鎮的居民也沒有報警,而是先選擇去請趕屍匠,可見沅溪鎮趕屍文化對大家的影響有多深。我也站在人群裡,盯著那具屍體看。
沒有看到屍體的臉部,還不能完全確定那就是段力。怕引起大家的懷疑,我只好先站著,沒有上前去查看。我知道,我很快就能看到屍體的臉,就算居民去請的趕屍匠一時半會沒有辦法到這,我相信,死者很可能就是段力的消息,馬上就會傳到陶虹的耳裡。
陶虹聞訊,也必然第一時間趕到。我耐心下來,聽居民嘰嘰喳喳地議論著。有人說,掃地工沒有如同往常一樣,天還沒有亮就出來清掃大街,因為雨下得實在太大。雨停了之後,已然天亮,鎮上的居民起得早,但路上都是積水,出來的卻沒有幾個。掃地工見街道垃圾太多,積水擁堵得更厲害,所以只好踩著水出來清理。
沒過多久,掃地工精神尖叫,嚇得丟掉掃帚,跌倒在積水裡。他被嚇得丟了魂,也跑不動了,只能坐在原地呼救。幸虧當時有人經過,問他是怎麼回事。屍體是趴在垃圾堆上的,並不怎麼顯眼,如果不是掃地工指著那屍體,路過的人也不會發現。
看到屍體,大家都害怕,掃地工讓那人趕緊去通知鎮上的其他人,還說,他隱隱看到了屍體的臉,好像是段力。大家同住一鎮,鎮子又小,雖然段力已經離開沅溪鎮好多年,但能叫出段力的名字,一點都不稀奇。
我站在人群裡,羅峰的手下問我,那人究竟是不是段力,我搖了搖頭,也不確定了。一開始,我還覺得事有蹊蹺,畢竟羅峰的手下不敢騙我,他們守住前後門,說段力沒有出來,段力就絕對沒有出來。
但是,看到屍體的時候,我心裡又沒了底。雖然還沒有看到屍體的臉部,屍體的身體也全都浸泡在水裡,但是卻可以分辨出來,這屍體的體形比較壯碩,和段力五大三粗的模樣,的確完全符合。
人越來越多了,也沒有人報警,大家好像都在等著趕屍匠趕到,我們自然也不會多事去報警。等了一會,有人哭喊著跑了過來,回頭一看,是陶虹。我猜得不錯,陶虹聽聞死者可能是段力之後,急匆匆地趕到了。
她一路跑著,一邊跑還一邊跌倒,原本看上去還算乾淨的衣服,頓時被髒兮兮的積水弄髒了。陶虹跌倒之後,又馬上站起來,繼續哭喊著朝著我們跑過來,數次跌倒,數次站起,陶虹終於跑到了我們的面前。
陶虹的頭髮凌亂,眼眶紅了,她的全身顫抖,突然站在我們面前,不敢朝前走了。大家都主動讓開一條道,陶虹朝著垃圾堆裡的屍體掃了一眼,吞了口唾沫,緩緩地往前。她每走兩步,都會拉住路邊的一個人,問那是不是段力。
大家都不確定,所以也沒法回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