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走了有一會,前面有一棵乾枯的胡楊樹幹橫倒在地方,吳子涵做了一個停住的手勢,他閉上眼睛感知了半天,說:「有溟涬之力在干擾我們,感受不到岱輿古國的方向。」
肖老把天蛾人眼珠放在手上,閉上了眼睛,過了一會也搖搖頭:「混沌一片,沒有聯繫了,以老朽之見,我們大可繼續西行,那古國不會在途中輕易改變方向。」
我湊到肖老旁邊:「什麼叫溟涬之力啊?」
肖老摸摸地中海式的頭髮,得意的朝我點點頭:「我最喜歡好知好問的年輕人,既然你誠心誠意問了,那老朽就大發慈悲的告訴你,所謂溟涬就是自然之氣,溟涬之力就是返璞歸真的自然神力,相傳在人類上古時期,比伏羲女媧的時代還要早上幾千年,人類都是有神力的,只是後來繁衍丟失了,如今只有少數人才具備這樣的能力,岱輿古國既然在一萬年前就存在,他的人民必然有這樣的力量,以溟涬之力保護自己的城不被他族侵犯。」
我聽的雲裡霧裡的,還不如不問了呢,說了一大堆我更不明白的話,我們繼續向西前走進,老三突然衝著大家說:「你們有沒有聽見,好像有歌舞的聲音,大眼仔你能感覺到什麼嗎?」付馬搖搖頭。
克拉瑪依皺起眉頭:「似乎是有人在唱歌,還有打鼓的聲音,據我所知,這腹地深處沒有村子,大家提高警惕小心點。」
已經臨近中午,沙漠裡越來越熱,大家也都沒有休息的意思,我聽著剛剛歌舞的聲音越來越大,便開始幻想,一個樸實的小村子,大家都在為今年豐收載歌載舞,看見我們路過,大鬍子老村長會熱情的邀請我們一起參加歡慶儀式,沒準還有一頓豐盛的午餐,想到這我口水直流。
老三似乎看到了什麼,快跑了兩步,回頭大喊:「前面有一片綠洲。」
我們幾個人緩緩的爬上了一個較高的沙丘,看到沙丘下面一片較平坦的地上果然有一片綠洲,模模糊糊的能看到是一片胡楊樹和紅柳枝,彷彿還有一個瀑布,綠洲中間有一大片黑影在攢動,好像有很多人。
「我怎麼不記得這一帶有綠洲啊?有點詭異。」克拉瑪依自言自語道,然後看了看吳子涵,「這是海市蜃樓、溟涬的幻象還是真的?」
吳子涵淡淡地回了句:「綠洲是真的。」
我一聽頓時開心起來,「太好了,我們找個樹蔭把午飯解決了吧,這沙漠太熱了。」我牽著駱駝一路向下狂奔。剩下的人互相看看,也跟著我往下走。
接近綠洲時,歌舞的聲音便更能聽的清晰,聲音很大似乎很多人在一起唱,只是聽不出個調來,好像都是各唱各的,也聽不出什麼語言,亂哄哄的一片。我們幾個循著聲音往綠洲裡面走去,有一條小河在我們旁邊流淌著,也不知道這水從哪來的,流到哪去,我迫不及待的喝了幾口,真甜呀,越接近綠洲深處,一種甜甜的清香的氣息越是濃重,以前從未聞過,這種香氣沁人心脾,讓人聞著心裡特別的滿足。
剛才我們在沙丘上看到的黑影果然是人影,他們黑壓壓的一片也看不出是多少人,圍著一棵巨大的樹跳舞,看見我們慢慢走進,他們突然停住了唱歌,都睜大了眼睛盯著我們,我仔細打量了一下這群人,他們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只是穿的衣服十分詭異,從夏商周的交領衣,再到春秋秦漢的曲裾衣,有隋唐時的胡服,宋朝的鶴氅幾乎包羅了中國古時所有的朝代衣服樣式,還有行軍打仗的盔甲,也有現代的衣服,這是哪個導演在沙漠裡拍大穿越的電影嗎?
正想著,一個組長模樣的老人拄著拐棍走到我們面前,他臉色蠟黃,走路的樣子也很奇怪,「幾位來到這裡所為何事?」那老者生如洪鐘,及其嚴肅的問道。
「您好,我們是路人,路過這裡借寶地吃了午餐就走,多有打擾。」克拉瑪依恭敬的說道。
「即是有緣人,就留在這裡參加我們的豐收節吧。」那老人的語氣中卻沒有一點歡迎的意思,「給幾位客人上點心,大家繼續唱,不要停。」亂哄哄的聲音又一次響起。我們被帶到離那族長老人不遠的地方坐下,侍女們給我們上了幾盤菜,很是精緻,我有點餓了,趕緊嘗了一口,好像是什麼肉,但是味道有點怪,成菜的器皿什麼樣式都有,貌似有幾個還是古董。
「請問族長此地叫什麼?」吳子涵問道,他剛才一直沒說話,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此地叫人面國,我們都是隱居山林的人,很少與外界交流。」族長說道。
我們五個人都在不停的吃,只有吳子涵沒動筷子,不停的朝我們使眼色,我估計他可能是嫌棄我們吃相太難看,克拉瑪依吃了幾盤子菜沒夠,又跟侍女要了些,老三有點昏昏欲睡,付馬和肖老直接跟著村民挑起了豐收舞,有說有笑的。
族長看著克拉瑪依問道:「既然你們都這麼喜歡這裡,留在此地可好?」
克拉瑪依連聲說好,頭都沒抬,繼續吃盤子裡的東西,我覺得有些不妥,抬起頭準備推辭,只見那族長嘴一歪,擠出一絲奸笑,他拿起筷子,準備夾起一塊肉,突然他的右眼睛掉在了盤子裡,那眼珠子在盤子上嘰裡咕嚕的轉了一圈,他把自己的眼珠子夾起,送到嘴裡吞了下去。
「我的媽呀——」我大聲喊道,在此同時吳子涵已經站在了那個族長的身後。
第六章 人面果樹
此時此景我方才明白過來,這哪是什麼村民啊,這些人分明都是鬼啊,怪不得歷朝歷代的衣服都有,我猜想這些人大概都是曾經在這綠洲中迷了路,被留在這再也出不去了,吳子涵一直朝我們幾個擠眉弄眼的,估計他早就察覺出端倪了。
只見吳子涵已經站在族長的身後,那老族長似乎感覺身後有什麼不妥,腦袋一個180度的轉彎,直接面朝身後的吳子涵。我頓時全身一哆嗦,摸摸自己的脖子。
「年輕人,你站在老朽身後有何事?馬上我們就是一家人了。」他邊說邊笑,那笑聲似從喉嚨裡擠出來一般,煞是刺耳。
吳子涵狠狠的瞪了一眼那老頭,不屑的說:「誰跟你是一家人,留你在這遲早是個禍害!」他從腰間掏出一把閃著銀光的匕首,左手抓住族長的頭髮,右手握著匕首朝他的脖子橫砍過去,霎時冒出一股黑煙,那族長的身子應聲倒下,立即化作一架白骨,頭卻還在吳子涵的手裡。這一系列的動作幾乎就是在一眨眼間完成的,看的我目瞪口呆。
那一隻眼的怪頭獰笑著大叫:「進來了就沒有一人能出去!」他嘴裡嘰嘰咕咕念了一段我沒聽懂的話,很像是咒語。吳子涵聽後臉色大變,衝著我大喊:「快把你的血給大家喝下,快!」我還在納悶,他們不會變身吸血鬼了吧,喝我的血幹嘛?吳子涵看了看天空,立刻又加重了語氣:「快!」
然後他把手裡的匕首扔給了我,我也沒時間多想,趕緊在左手上劃個口子,用碗接住流出的血,給離我最近的老三和克拉瑪依喝下,他們兩個已經暈在了桌子上。我跑到人群中,拽出肖老和付馬,他們兩個還在盡情的跳著舞,說什麼也不出來,付馬力氣奇大,一下子給我甩到了一邊。見此情景,吳子涵趕緊扔下那一隻眼怪頭,過來幫我按住付馬,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給他灌進下去一口,吳子涵趕忙又進到人群裡去找肖老。
克拉瑪依、老三和付馬喝過我的血後,都開始不停的嘔吐,吐出來的都是黑色血還有一團團像腐肉一樣的東西,臭氣熏天,噁心至極。他們三個都漸漸恢復了神智,全都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
吳子涵從人群中跑出來,搖搖頭說:「肖老不知道去哪了,大家都沒事了吧,此地不宜久留,大家趕緊幫忙找肖老。」此時,那顆被扔在地上的怪頭又是一陣獰笑:「來不及了,已經奉獻給神樹了,你們也一起吧。」然後消散在空氣中,連骨頭都不見了。
在此同時,外面突然天昏地暗,風起雲湧,剛剛還是午後的毒日頭,瞬間就變成了夜晚,藉著月光,剛剛在我們身邊流淌的小溪變成了一灘血水,綠洲中那沁人心脾的香氣化作陣陣腐臭,擺在我們面前的菜,也都變成了黑色摻雜,血水的腐肉,想到我剛剛喝過水,吃過肉,胃裡就陣陣痙攣,抑制不住的往外吐。
吳子涵臉色凝重,喊了一聲:「糟了!快離那棵樹遠點。」
剛剛一直沒有仔細觀察那棵樹,看起來應該是一棵胡楊樹,只是樹幹很粗,至少要十幾個人能合抱過來,大概有五層樓那麼高,枝葉繁茂,我聽人說過,胡楊樹有三千年的生命,而這顆樹怕是要成精了,它與其他胡楊樹不同的是上面開滿了紅色的花。
只聽腳下一陣「咕咚咕咚」的聲音,還伴隨著輕微的顫動,我環視一下周圍,大喊:「怕是要地震了,快找到肖老咱們撤退。」
吳子涵在我旁邊瞇著眼睛,搖搖頭:「是那棵樹的心臟在跳動。」
那邊老三大叫:「找到肖老啦,帶上駱駝,咱們快撤。」
突然,那樹彷彿像活了一樣,不停的抖動著枝葉,那群剛才在下面唱歌跳舞的人都目光呆滯的抬頭仰望著,克拉瑪依、老三、付馬帶著肖老跟我們匯合,肖老已經喝了我的血,正在狂吐。
只聽一個朦朦朧朧似老者滄桑的聲音在我們腦海中迴盪,「活人,好久沒吃到了,抓住他們!」那聲音並不是從耳朵裡傳進來的,還是一直在腦海中徘徊,震的我頭疼。
「誰在說話?」我納悶的看著他們。
「是那棵樹,快跑!」吳子涵臉色蒼白至極,他一直都是在我們隊伍裡都是處變不驚的,他也這樣緊張頓時讓我心裡沒底。
剛剛還在樹下仰望的人群,準確的說是屍群像得到了命令般,眼睛裡冒著綠光,如喪屍一般向我們撲來,付馬大喊:「大家快跑,那樹準備吃了我們。」
「靠,誰都知道了。」付馬背起肖老,我牽著駱駝就要跑,可是那幾千甚至有上萬的喪屍已經將我們團團圍住,根本無處可逃,我以前玩CF的時候,打喪屍最準,一槍爆頭。我從腰間摸出手槍,打開保險,深呼吸一下。朝離我最近的喪屍就是一槍,他應聲倒地,化作一頓白骨。
「君揚,別浪費子彈了,直接上炸藥吧。」克拉瑪依在包裡摸索著。
「不行,喪屍太近了,你是想連帶我們一起炸了嗎?」老三拿起軍刀,將衝在最前面的喪屍砍成兩節,克拉瑪依掏出一個伸縮棍也加入戰鬥,我手裡的武器除了那把槍,就剩下剛才吳子涵給我的匕首。喪屍離我們越來越近,越來越多,一波接著一波,簡直是源源不斷,就算我們不被他們吃掉估計早晚也得累死,果然如母局長所說此去凶險,我們連岱輿古國的城門還沒看見呢,估計就要犧牲在這了。
我撇了一眼吳子涵,他一直站在原地,緊閉雙眼,嘴裡念叨著什麼。這小子是等死的節奏了嗎?我幾乎已經筋疲力盡了,老三和克拉瑪依的動作也慢了許多,付馬背著肖老沒辦法參加戰鬥,喪屍們越來越近,難道我們就要死在這了嗎?
此刻,吳子涵停止了念叨,睜開眼睛,從我的角度,我清晰的看到從他左側的胸口發出了一道六角形的白光,慢慢擴散,將我們籠罩,頓時讓人感覺很溫暖很恬靜,那群被白光籠罩的喪屍們全都停止了腳步,從他們的身體裡陸陸續續的飄出黃綠色的光點,那光點如同千萬隻螢火蟲在夜空飛舞,向著天空最遠處飄蕩、消散,剛剛還是一群猙獰著的喪屍,瞬時已經化作堆堆白骨。
我們幾個看的目瞪口呆,克拉瑪依仍然保持著他剛才打喪屍的姿勢沒動,張著大嘴:「這莫非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