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

  不料那王長貴頭也不回地說道:「不必了,我回去收拾收拾便去外省避避難去,這眼看就要大旱了,留下遭罪受呀!」
  眾人無不啞然,看著王大仙逐漸遠去的背影,孫聖葵只得歎了口氣道:「看來明年果真要大旱了!」
  孫季道:「那這該咋辦?下不下雨那是老天爺說了算,就算咱現在知道了,到明年大旱一來,咱也沒啥應對的法子啊!」
  當時的農村人都很迷信,尤其現在臉王大仙都那樣說了,村民們頓時騷亂了起來,有的要回家收拾,準備跟王長貴學,去投奔遠方的親戚。孫聖葵見狀道:「鄉親們先別急!咱們這地界靠海,就算是來年真的出現的旱情,我想也不一定持續太久,咋趁現在多挖些深井,說不定就能抗過去!」
  孫季也急忙說道:「是呀,通常較為嚴重的旱情大多都出現在內陸,沒有大江大河的地界,我們這東面靠著大海,河道又多,還怕他大旱不成?」
  大伙聽孫家爺倆這麼一說,也紛紛安靜了下來,有人道:「孫老爺跟孫少爺說得不錯,咱這就開始挖井,只要不缺水,沒準兒明年抗上幾個月那旱情便過去了!」
  這話一出,周圍的人頓時都應和起來,紛紛表示贊同。孫聖葵見狀,點了點頭道:「好了好了,這挖井的事兒急不來,大伙先散去各自回家吃飯吧。待下午再來這集合,到時候我們定下點,確定一下開挖的位置。」
  「好勒!」眾人應和道。隨後便一哄而散,各自回去了,只留下了馬賴子還愣愣的站在原處,沒有動窩。
  孫聖葵見狀笑道:「怎麼了,你小子是被下傻了吧?」
  馬賴子呵呵一笑道:「孫老爺,俺不是被嚇傻了,只是這旱地龍要怎麼處理呀?」說罷他指了指那條死了的鳴蛇。
  孫聖葵道:「找塊地兒把它埋了吧,另外在燒幾道火紙,禱告禱告。」
  馬賴子一聽,急忙道:「哎!好勒!」但說完之後還是不走,傻笑著盯著孫聖葵也不作聲。
  孫聖葵見他這副模樣,便猜出了他的心思,故作沒好氣道地說道:「你小子是家裡沒做飯,想在我這混一頓吧?」
  那馬賴子忙樂道:「這……這不忙了著給俺爹圓墳,又碰上了這檔子事兒,哪還有心思弄飯呀……」
  「行了,進來吧,把那東西裝著先放一邊,再去洗把手!」孫聖葵說罷便進了堂屋。
  孫季跟著馬賴子關係很好,見爹走了,這才上去捶了捶馬賴子的肩膀道:「你小子行啊,連這玩意你都敢打?」
  「季哥,你就別埋汰我了,趕緊搭把手,我這肚子正咕咕直叫呢!」馬賴子笑道。
  在孫家吃過晌飯,孫季又陪馬賴子一同去了地裡,隨便找了個地方挖了個坑便將那旱地龍給埋了,後來就在那埋旱地龍屍首的地方,長出了一棵怪松,模樣與那旱地龍極為相仿!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不再多說。
  當日下午,一溝村老小村民都聚集到了孫家門口,青年壯小伙兒都扛著鐵鍬、鐵掀,就等孫老爺一聲令下,他們便要開始挖井了。
  過去挖井跟現在打井不一樣,過去沒有那些勘探地下水源的設備,只能靠人的判斷來確定什麼位置適合打井,什麼位置不適合,一般人哪裡懂得這些,就連孫季也是一知半解,這十里八村兒,就唯獨孫聖葵能尋準位置。
  那孫聖葵確實是學識淵博,帶著大夥兒圍著村子轉了一圈,便指出了十幾個地兒,小伙兒們作了記號,就開挖了。
  有別村的人路過一溝村,見一溝村全村老小都忙著挖井,都有些好奇,有駐足圍觀的人說風涼話道:「一溝村的人這都咋了?嫌大冬天的太冷,挖井放汗呢?」馬賴子一聽別村人這話,便笑呵呵的扛著鐵掀從坑裡爬了出來,不陰不陽地說道:「你小爺我從不放汗,只愛放血,你想不想見識見識?」那些個圍觀的一見馬賴子這副模樣,一哄而散。
  後來,十幾個深井都挖好了,恰好也到了年關。要過年了,家家戶戶張燈結綵,喜慶之氣立馬就把那大旱帶來的壓抑給沖淡了。
第035章 突然就死了
  這幾天閒著沒事,孫聖葵便約著張家的老爺張孟成下棋,張孟成幾乎每次都輸,但輸了又不服氣,因此兩人有時一下就是一天,臉飯都不吃。
  劉萍的肚子也開始微微的鼓了起來,但她似乎根本就不放在心上,每天也不知道在忙些啥,一時也閒不下來。那日王大仙臨走的時候給了孫季一塊黑乎乎的東西,劉萍一眼就認出了,那是塊烏木精,要比徐雲德的還要黑還要大,徐雲德的那塊據說是有八千年了,那想必這一塊應該至少也得八千年以上。
  日子就這麼一天天的過去了,直到開了春,天氣逐漸暖和了起來,但卻就在過年那幾天下了場雪,最後便再也沒有過降水,渠道裡的水也都干了,露出了地下的淤泥,劉萍每天挺著個肚子在家裡跟人打麻將,此時還沒有旱到沒水喝的地步,因此日子過的倒也舒坦。
  這天下午,天兒顯得燥熱,雖還是春天,但已經有了夏季的影兒了,孫聖葵正坐在堂屋看書,卻見孫季急匆匆的從門外跑了進來,說道:「爹!小柱子家的婆娘死了!」
  那小珠子名叫李柱,年前才討著媳婦,那小女子孫聖葵也見過,長得十分的俊俏,前些日子還好好的,這怎麼突然間就死了?
  孫聖葵忙將書擱到一邊,站起身道:「怎麼回事?好好的一個人,怎麼就死了?」
  孫季道:「聽說是叫蛇咬了,才斷氣不多會兒,您要不要去瞅瞅?」
  「走,我去看看去!」說罷,孫聖葵當先走了出去,孫季跟在他的後頭,爺倆剛要出門,恰好碰到了劉萍,劉萍似乎也知道了此時,急忙道:「我聽說喜兒死了?是不是真的?」那喜兒就是小珠子的媳婦兒。
  孫季點了點頭,將事情說了一便,劉萍跟那喜兒關係還不錯,眼圈有些發紅,急忙道:「我也去看看!」
  孫聖葵爺三個很快便來到了小珠子家裡,此時他家已經有不少人在那,見是孫家的老爺少爺來了,急忙讓出一塊空來,孫聖葵走上近前,見喜兒此時早已斷氣,臉色有些青紫,鼻孔裡還有些血跡,一見便知是中毒死的。
  小珠子跪在一旁,不停的搖著他媳婦兒的屍首嚎啕大哭。劉萍見著心裡也覺著難受,前幾日那喜兒還和自己打麻將,如今卻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叫誰一時也難以接受。
  孫聖葵拍了拍李柱的肩膀,歎了口氣,隨後站起身道:「我們這一帶很少有毒蛇出沒,看來今天果真不是一個太平年!大伙日後再下地裡,一定要多加小心!」
  眾人紛紛點頭,孫季走到李柱身邊,蹲下身道:「小柱子,節哀吧,這天兒太熱,屍體若不早些入土,恐怕會爛掉,到時候就不好辦了!」
  李柱似乎誰的話都聽不進去,一把將喜兒的屍首抱到了懷中,繼續大哭起來,一邊還道:「俺家喜兒沒死,俺怎能把她埋了……」
  孫季見狀,也直搖頭,歎了口氣站了起來。孫聖葵見李柱這副模樣,知道他心裡難受,但他更明白這大熱的天,若不及時將屍體埋了,那麼很快就會腐爛,到時候傳出個疫病可就麻煩大了!於是他蹲身拍了拍李柱道:「小柱子,我知道你心裡難受,但是你也不想喜兒的身子被太陽曬壞了吧,倘若她在天有靈,看著你這副德行,怎叫她安心?」
  李柱一聽,這才擦了把眼淚道:「孫老爺,俺聽你的。」說著眼淚又掉了下來。
  大伙七手八腳的弄了個柵板,將喜兒的屍體抬到了林地,挖了坑將她埋了。喜兒死的時候才十七,按農村的風俗,那年紀死的便算夭折,是不允許起墳的。但李柱卻不管那麼多,硬著性子給喜兒隆起了一座小土堆,只是沒有墳頭。之後他又在喜兒的墳前哭了許久,才被人攙了回去。
  那喜兒死去之後,天氣一天比一天熱了,也一直沒有下雨。到了六月,這將近半年都沒下一滴雨,加上酷熱,已經有不少牲畜都撐不住倒下了!據說當年的大旱,整個省都受到了波及,莊家顆粒無收,難民成群的往外省跑,就連靠近一溝村的青山鎮,也就是劉天奈家住的那縣城都幾近跑光了,剩下的只是滿目的瘡痍跟蕭條。
  不過一溝村的情況就要好上許多,也是幸虧了那十幾口深井,當時打這井的時候,孫聖葵便是特意避開了有可能打到那些通往地上河的地下暗流,因此這幾口井特別的深,直通地下暗流,因此才不至於乾涸。
  不管天兒再怎麼熱,只要是喝水不成問題,那麼人就能堅持下去。再加上一溝村的張家和孫家那滿滿的十幾糧倉的糧食,現如今也拿出來派發,因此一溝村比起周圍的村兒來,簡直算是個桃源聖地了。
  這天,大紅太陽正炙烤著大地,孫季光著個膀子不知道在哪忙活完了,大汗淋漓的回到了家中。劉萍此時正在長廊下臥在大躺椅上乘涼,拿著把紙扇有一下每一下的扇著。見是孫季回來了,便起身道:「這麼熱的天,還往外跑,幹啥去了?」
  孫季拿了塊擦臉布,一邊擦著身上的汗水,一邊說道:「又有口井枯了,我帶了幾個人去挖,可能連地下的暗河都干了,挖了半天也沒挖出水來!」
  劉萍聞言,心裡也有些急了,這都已經是第三口深井斷了水,照這麼發展下去,估計用不了幾個月,村裡便再也沒水喝了!到時候自己遭罪不講,主要的是肚子裡的孩子。
  孫季搖頭道:「這樣下去可不是個辦法,實在不行的話,我就把你送去上海我老表那裡先避避,等這旱天兒過去了再去接你回來!」
  正說話間,門口突然跑進一個人來,孫季轉身一看,卻是那年前死了媳婦的李柱,此時李柱比那個時候消瘦了許多,但精神看上去還行,應該是從喜兒死去的陰影中擺脫出來了。
  孫季忙問道:「咋了?是不是出啥事了?」
《靈怪筆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