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

  想到這裡,劉萍不由的瞥眼看了看坐在一邊的王長貴,見他此時正閉目養神,似乎對那鬼子進村一事絲毫不放在心上,心中暗罵了句:「臭老道!」
  閒的無聊,加上兩夜沒怎麼休息好,劉萍靠在洞壁上昏昏沉沉的打起了瞌睡。不知過了多久,被小清風的吵鬧給攪醒了。此時太陽早已落山,洞中間正燃著一堆篝火,大部分鄉親都在睡覺,她下意識的看了看王長貴的方位,卻見他人竟然不見了,只有小德樹正捧著本書,藉著篝火的光線專心的讀著。
  劉萍心生疑惑,起身走了過去問道:「德樹,你師父上哪去了?」
  小德樹搖了搖頭說道:「他天沒黑就走了,說是要去城裡辦點事兒,不知何時才能回來。」說罷又低頭看起書來,簡直跟王長貴一個德行。
  劉萍點了點頭,心中嘀咕道:「如今外面這般不太平,那老道跑去城裡幹啥?」
  誰料這正說話間,洞口處又傳來一陣熙攘,循聲望去,只見有一個人從外面鑽了進來,卻正是那去城裡辦事的王長貴,緊接著,他身後又鑽進一人,竟是今日早晨剛與之分手的徐雲德。
  徐雲德不知是遇到了什麼麻煩事,弄得灰頭土臉的,再加上身上有好幾處傷,臉色十分蒼白,整個人顯得慘兮兮的。
  劉萍急忙迎了上去,將徐雲德攙到一處較為寬敞的地方坐下,隨後才問道:「你這是怎麼了?」
  徐雲德道:「別提了,現如今城裡到處都是鬼子,他們見我身上有傷,便以為我是游擊隊的人,將我抓去拷打,後來多虧劉老爺托人說事,才將我放了出來,要不然這回恐怕我連命都得交代了。」
  劉萍聞言,急忙問道:「那你身上的盅繇科可曾被他們搜去?」
  徐雲德搖了搖頭道:「我早就將那銀絲布帛貼在大腿上,用細線綁好,他們在我身上亂摸一氣,什麼也沒找著。」
  劉萍這才放下心來,卻又想到那王長貴為何無端的去把徐雲德找來?於是又問向王長貴道:「王大仙,你是怎麼知道徐大哥會被鬼子逮住的?」
  王長貴道:「我並不知曉他被抓了,只是怕他身上帶著盅繇科在城裡,會出什麼差錯,所以才想讓他到這裡避避,畢竟這洞穴比之城中要安全的多,盅繇科萬不可被鬼子搶去。」
  劉萍點了點頭,隨後又找了些清水,讓徐雲德清洗一下傷口,再加之小德樹先前將王長貴的大木箱也給背了過來,裡面多有些療傷的藥物,經過簡單的處理之後,徐雲德顯然舒坦了許多,靠在洞壁上稍作休息。
  不多會兒,一陣叫罵聲從洞口處傳來,循聲望去,只見是丁二和馬賴子兩人,他倆正拎著幾隻雞鴨,罵罵咧咧的走了進來。
  劉萍見狀,急忙上前詢問出了什麼事。那馬賴子沒好氣地說道:「他娘的小鬼子,把俺們村裡的好些家禽家畜都給宰了吃了,剛才我跟丁二哥偷偷摸回村子,本想再多拿些米面過來,卻沒想全村人家的糧食都被搜刮一空,也不知道被囤在何處!」
  此時孫季也從外面鑽了進來,他皺著眉頭說道:「前天我們來的匆忙,所帶口糧少之又少,如今算下來,頂多再夠大伙吃兩三日的了,這樣下去可不是辦法!」
  劉萍皺眉深思,想了一會兒方才說道:「不知其他鄰村情況怎麼樣?是否也被鬼子佔了?」
  孫季搖頭道:「一溝二溝相隔太近,鬼子當日就去了二溝,他們村的狀況比之我們還要慘的多,至於其他鄰村的情況暫時我也不清楚。不過鬼子進來都已經兩天了,估計也不會好到哪去。」
  劉萍點了點頭,隨後安慰他們道:「大伙都先別急,車到山前必有路,況且邪不壓正,我們一定能夠走出困境的。」
  馬賴子神色低落的應了一聲,隨後便與丁二兩人一同把帶來的雞鴨教給了幾個婦女,讓她們燉了之後分發給老人、孩子還有女人吃。
  徐雲德雖是男子,但身上有傷,所以也分到了些鴨肉,他倒也不客氣,想來也該是一整天沒有吃飯了,接過鴨肉便狼吞虎嚥的吃了起來。
  王長貴啃了個雞頭,吃完之後將骨頭丟進篝火之中,隨後摸了摸嘴,站起身對徐雲德耳語了幾句之後,便又往洞外走去。
  劉萍急見狀,忙上前問道:「王大仙,這麼晚了,你要去哪?」
  王長貴道:「小萍,這幾日你與徐老弟多看看盅繇科,天意使然,在此事發之前讓我等得到此書,我想日後定能派上用場,我現在要去趟二溝老宅取些物件,你不必擔心。」
  劉萍點頭道:「那好吧,你路上多加小心。」
  王長貴順著山道,藉著夜色,避開了幾個崗哨回到了二溝村,他的老宅已經有很久沒來了,如今見那門上的鎖被砸開,看來鬼子早已掃蕩過了。
  來到院中,見裡面已是雜草叢生,想來鬼子見到這幅情景也多半會感到意外吧。王長貴沒有進屋,反倒走至東牆牆角一塊大石頭前。他蹲身搬開了石頭,隨後便徒手挖了起來。
  足足挖了半米多深,一個油布包著的匣子被他刨了出來。揭開油布、打開匣子。裡面卻是裝著一疊有撲克牌那般大小的黃紙片。每張紙片上皆惟妙惟肖的花著一個面目猙獰的詭異臉譜。
  王長貴將其揣入懷中之後,便匆匆離開了老宅,本想回後山洞穴,卻不料不遠處突然傳來三聲槍響。
  那槍聲傳來的方位是苗老漢家,王長貴想到這老漢平日脾氣暴躁,難不成跟鬼子起了衝突,被殺害了?他這般想著,隨後一咬牙,掉頭便往那苗老漢家跑去,想去看個究竟。
  沒跑幾步,卻見老漢家走出了三個人影兒,王長貴急忙側身躲在樹後。看清那三人衣著打扮之後,發現竟是三個鬼子。王長貴頓時心中一緊,心想事情不妙,那老漢多半已經遭了殺害!
  待那三人走遠之後,王長貴方才現身,並直奔向那苗老漢家中。一進門,一股血腥味便撲鼻而來,王長貴稍稍皺眉,隨後便邁步進了堂屋!此時那苗老漢早已斷氣,但屍首上的血跡卻是乾的,並非剛死!見此情景,王長貴心中疑惑,卻又見裡屋的門簾還在晃動著,心道不妙。
  王長貴掀開門簾,來到裡屋,竟有三個衣衫不整的年輕女子,橫七豎八的躺在床上、地上,她們皆是眉心處中槍而死,想來一定是那三個鬼子將其糟蹋完之後,又開槍將她們殺害!這三個女子中有一人王長貴還認得,是同村李家的閨女,模樣生的俊俏,針線做的又好,是村中許多小伙的夢中情人,可如今卻落得如此淒慘的下場。
  王長貴看到這一屋子的慘象之後,心中一股怒火當即便燒了起來。或許對他而言,這是生平第一次真正動怒吧。他燃起三炷安魂香,插在屋子正中,隨後將三具女屍全部擺到了床上,方才出了裡屋。又將苗老漢的屍首擺正置於堂屋中央,拜了拜後便出了屋子,隨之卻是一把火將苗老漢家的宅子給燒了。
  火光很快衝天而起,不多會兒功夫便引起了附近鬼子的注意。王長貴陰著臉站在暗處,看著那十餘個嘰嘰喳喳趕了過來的鬼子,不知道心裡在想些什麼。
第059章 養屍訓屍之法
  火光沖天,夾雜著辟里啪啦的木頭燒裂開來的脆響。然而在那火光之中,竟然恍惚的閃現出三個人影來!鬼子們見狀大驚,紛紛舉起了手中的槍,對準了火種的人影。卻只見那三個人影也不動彈,似乎對周邊的大夥一點只覺也沒有,只是那般靜靜地站著。看上去極為怪異。見到此景象之後,先前王長貴見著從苗老漢家走出來的那三人,卻都是滿臉的驚懼,渾身不由自主的起打顫來。
  火光中的三個人影若隱若現,並且在辟里啪啦的爆裂聲中,隱約的傳來了女子淒慘的哭喊聲音,在這村莊的上空揮之不散,令人聽了不寒而慄。
  終於,有兩個鬼子受不了這份恐懼感,哭爹喊娘的跑走了,而剩下的那些,則對著大火放了機槍之後,便也匆匆離開。
  見鬼子走了之後,王長貴從懷中掏出一炷引魂香,點燃之後插到了地上,隨後便也沒有多作停留,匆匆的回了後山洞穴之中。
  此時天色已經很晚,大部分人都睡著了,只有幾個放哨的青年正蹲坐在草叢中,見是王大仙回來了,急忙起身與之打招呼,王長貴只是點頭回應了一下,便進入了洞中,盤膝而坐休息起來。
  一夜無話,直到第二天晌午時分,劉萍正做在洞口處看盅繇科,卻見那丁二帶著一陌生青年匆匆趕了過來,丁二臉上神色古怪。劉萍見狀,急忙揣起盅繇科起身問道:「出啥事了?」
  丁二一邊走到孫聖葵跟前,一邊說道:「嫂子、孫老爺,這位是我表弟,二溝村的,前些年我那被人面獾害死的二表叔就是他爹,昨夜二溝村出事了。」
  孫聖葵一聽,頓時也來了精神,急忙問道:「出啥事了?」
  丁二的表弟道:「這事兒說來也怪,昨晚我們先是聽到了槍響,隨後過不多會兒,苗老爹家就起了火,村裡人這幾天被鬼子殺了好些,大伙也都習慣了,見到火光之後,只得求菩薩保佑,卻無人敢出去救火,今早我跟幾個夥計悄悄地去看了,只見那苗家的宅子被燒的精光,裡面還有四具屍首。」
  孫聖葵聞言後,咬牙道:「這遭天譴的小鬼子,真不是人養的種!」
  那小伙接著道:「孫老爺您先別急,這事還沒說完呢,我們幾人將那被燒的不成樣子的屍首找地兒埋了之後,正準備回去,卻被幾個小鬼子叫住了,他們之中有個會說咱的話,他讓我們幫忙抬三具屍首,在村後火化了之後並將骨灰收起來交與他們。」
  「什麼?」劉萍聞言大驚,說道:「你是說昨晚也死了三個鬼子?」
  那小伙點頭道:「可不是嘛,我在抬屍體的時候,偷偷地瞧了一眼,卻險些被嚇掉了魂!那鬼子死像極為古怪,眼睛睜得老大,嘴巴也睜著,整個臉似乎都扭曲變形了,更為奇怪的是,在往火堆裡抬的時候,我分明瞧見他們週身也沒個傷口,似乎是好端端的就死了,看那模樣,多半是被啥玩意兒嚇破了膽而死。」
《靈怪筆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