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

  徐雲德道:「好吧,那麼我就直說了,今天你是不是對小萍妹子他們隱瞞了些什麼?你在那洞裡除了看到了骷髏和鬼魂之外,是不是還有些其他的東西?只是你不想讓小萍他們過於擔心,才沒有全部都說出來?」
  聽了徐雲德的話後,王長貴背過了身去,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聽他聲音極冷!「徐兄弟,這幾年的光景,你確實長進了很多!比起以前來講,心思更為縝密了。只不過有些事情你還是不要問的好。」
  徐雲德聽他這麼一說,心裡的疑惑更加重了,暗自想道:「這王老道道法高深,又一向自負,一般的邪靈妖物他根本就不放在眼中,怎麼這回卻如此忌憚?」然而他越是這般想,心裡對於洞裡的事情就越加的好奇。
  「王大仙,我是幹什麼的你也不是不知道,心思不縝密一點的話,那可是隨時隨地都有可能丟掉性命的!咱且不說我的事,剛才你也說了,倘若那洞裡的鬼魂盡數衝出來的話,那麼這十里八村的百姓可就要遭殃了!難道你就……」
  話未說完,王長貴卻開口將其打斷,他說道:「徐兄弟我問你,你是否真想趟這渾水?縱使性命難保也在所不惜?」
  徐雲德一聽,心中頓時一驚,這王大仙向來沒有說過這種喪氣的話來,莫非那洞裡頭果真有著不可戰勝邪魔不成?
  不過雖是王長貴這般質問,他徐雲德也並非是怕死之人,做多了挖墳盜墓的勾當,又豈會膽小。他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緒,隨之點了頭說道:「大仙,你可知我膝下有一兒子?」
  王長貴一聽,雖不知他為何會在這個當口會提及這事,但還是不由一愣,隨即轉過身來問道:「你……你有兒子?什麼時候的事?」
  徐雲德說道:「他叫徐文書,如今已快滿兩歲了!實不相瞞,我徐家祖輩挖墳盜墓,做的都是有損陰德之事,前些年我時常會被惡夢嚇醒,鬧得坐臥難安,雖我爹曾要我將祖上留下的絕學傳下去,但我每當看到兒子天真無邪的模樣時,真是萬般不想叫他也錯入此行,所以給他取了這個名兒,希望他以後能走向正途……」
  聽他說到這裡,王長貴多少也聽出了他的意思,舉步走至徐雲德跟前,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徐兄弟我問你,你一心想弄清此事原委,是否是想替這十方百姓做些善事,也替你兒子文書積些德,就算真的丟了性命,也全當帶著家傳絕學去了,並能算不違背你爹的話?」
  徐雲德臉色有些難看,但還是點了點頭。
  王長貴見狀,當即說道:「好!就衝你徐雲德方纔的這番話,我便將一切告訴你!你且隨我來。」說罷便轉身進了裡屋。
  此時王德樹正在屋裡看書,見師父進來了,便急忙起身問了句「師父」,隨即便站到了一旁。
  王長貴對他說道:「德樹,你先去外面等著,我與你徐叔有些事情要談。」
  德樹點了點頭,出了裡屋,並順手將門給帶上了。
  王長貴隨後走至床頭處,床頭牆壁上正掛著一快藍布,多半是用來擋灰所用。只見他掀開了藍布,並對著牆壁敲了幾下,隨後牆上竟然出現了一個暗櫃。他從暗櫃之中拿出一疊泛黃的紙張出來,遞給了一旁的徐雲德。
  徐雲德好奇的接過折疊黃紙,稍一翻看,只見每一張上面都畫著一個人,神態之逼真,令人欽歎。此外他還發現,上面的幾張紙上所畫之人,衣著跟現在的王長貴倒是還有著幾分相像!「這……這些畫中的人物是?」他忍不住問道。
  王長貴答道:「這是我王家歷代祖師爺的畫像,而最上面這幅,就是我的師父王一都!」
  徐雲德聞言,更為好奇道:「大仙,不知你為何給我看這王家的歷代大仙?難不成與那洞穴有關?」
  王長貴並沒回答,而是又從那暗櫃之中拿出了一個錦囊,隨後才開口說道:「這錦囊之中所裝之物,乃是我王家代代相傳,但唯有當代掌門感覺自己時日無多之時,才能打開來看裡面的東西!」
  徐雲德咋舌道:「那你看過沒有?」
  王長貴抬眼看了看他,說道:「我今年六十有九,據我掐算,至少還有三十幾年的陽壽,你說我看過沒有!」
  「啊?既然如此,今日你又為何將此事告知於我?」徐雲德心中的疑惑越來越重。
  王長貴臉上神色依舊沒有絲毫的波動,但眼神此時卻像是起了些波瀾,他說道:「徐兄弟,你剛才不是問我,在那洞裡除了骷髏跟鬼魂之外,還看到了什麼嗎?」
  徐雲德盯著王長貴,點了點頭。
  「我看到了包括我師父在內,王家歷代祖師爺的魂魄!」王長貴一字一頓地說道。
  「什……什麼?你王家的歷代祖師爺?他們怎會在那洞中?難不成這藏寶洞是你王家祖先造的?」徐雲德驚訝地問道。
第078章 祖師陰魂
  王長貴搖了搖頭,隨之將自己在洞中所見的實際情形,詳盡的說了出來。
  當時,他順著甬道一隻走至洞前,正當一腳踏上了洞中石階之上時,只覺一陣極為濃烈的陰寒之氣自四周襲來。隨之,幾十個魂魄幾近同時顯身而出。王長貴見狀,心頭隨之一緊,凝眸看去,卻見著了奇怪的一幕。那幾十魂魄皆是盤膝閉目,端坐在各級石階之上,神色甚是安詳。
  見此情形之後,王長貴的心裡竟是有著一種難以莫名的異樣情愫,突然間就升騰了起來。再稍微一細看,這些魂魄竟與自己家中的歷代祖師的畫像極為相像,簡直就是從畫卷之上走出來的一般,直至後來,他在那些魂魄之中,看到了自己的師父王一都時,才確定了這些定然就是自己的師祖師宗了。
  確定了這些陰魂的身份之後,他正準備跪拜。卻只聽洞中四下陣陣鬼叫突然響起,轉眼望去,只見四周的那些骷髏之內,頃刻間湧出了幾百隻身著皮甲的鬼魂,張牙舞爪的就往石階之上奔去,彷彿是要將王家的歷代祖師魂魄,生吞活剝一般。但奇怪的是,當那些骷髏鬼魂剛一湧至石階前之時,卻都像是被一股無形的牆壁阻擋了一樣,前進不得分毫。
  但儘管如此,那些骷髏鬼魂卻並不死心,依舊是瘋狂地往前撲去。隱約之間,王長貴似乎看到了這洞裡空間分成了由兩種色彩渲染的兩個部分,一塊是石階四周的殷紅血腥之色,如暴風驟雨般的瘋狂肆虐;而另一塊則是那石階之上的一片清明之色,宛如一團浩然正氣,在這血色暴風之中堅守屹立,而坐在這團正氣之中的,卻是王家的歷代祖師的「陰魂」!
  王長貴見到此情此景之後,心裡也是翻江倒海,說不出是個什麼感覺。試想王家幾十代祖師的陰魂,不惜以消耗自己的魂力為代價,布下了這個陰陣,其威力究竟能厲害到一個什麼地步!
  只是那些骷髏魂魄卻也鍥而不捨,一時之間。整個洞中陰風大作,鬼聲連連,簡直要比那陰曹地府還要混亂許多。王長貴看得也是心驚肉跳,他心知這幾百隻鬼魂不知疲憊的攻來,倘若換成自己的話,決計不會撐過半個時辰。
  鬼兵們撲騰了許久,突然王長貴發現,本該固若金湯的陰陣卻似乎出現了一絲破綻。心頭不由大急,忙要出手相助,卻突然見到端坐於石階之上的師祖師宗們,竟然是整齊劃一的做了一個動作,卻是一同朝著自己隔空拍了一掌。不及他反應過來,便覺一陣極強的陰風刮來,猝不及防之下,生生的被掀到了甬道之中。等他爬起身準備再衝進去的時候,卻見祖師爺們此刻卻又是齊齊做了一個動作,他們豎起手指指向了王長貴右手邊的方位。
  疑惑之下,王長貴轉眼望去,卻看到了幾行篆體小字,寫的是一首詩,內容是:「乾坤寶穴水中天,花開葉落已千年。黑鬼哪顧凡塵事,一心只想做神仙。陰魂陰陣陰洞間,且保人界百世安。」念完這首詩,再轉向洞中之時,卻已是一片虛無,什麼鬼兵、祖師爺的魂魄,一概不見了。
  聽到這裡,徐雲德不由疑問道:「既然如此,那你又是如何斷言僅剩三日了呢?」
  王長貴接著說道:「你且聽我把話說完,那洞裡的魂魄雖都匿去了身形,卻自幽暗之處傳來了師父的聲音,他說給我三日時間考慮,要麼三日後我進入陰陣之內與師祖們合力持陣,要麼就是陣破魂散,鬼兵奪得洞中之寶,並鑽出洞外禍害人間!」
  徐雲德一聽,自是知道了「進入陰陣與師祖們合力持陣」這句話的含義。不由長歎了口氣,如今他總算能理解了王長貴為何要隱瞞此事的苦衷了,正像那洞中巖壁上的最後一句詩:「陰魂陰陣陰洞間,且保人界百世安!」雖保了人界百世安寧,卻連續用了三個「陰」字,足以道明寫此詩之人當時的無奈和惆悵。
  突然,徐雲德又想到了另外一個疑惑,也就是之前王長貴所提出的第二個疑問,於是他問道:「大仙,既然你王家的歷代祖師爺都在那洞中,可為何還是跑出了一隻鬼魂?」
  王長貴歎了口氣道:「其實,我被師祖們推出來的時候,便已經猜想到了,洞內的骷髏鬼魂都是寄宿在那鎧甲之上,在幾百年中的對抗之中,想來那些鬼魂的修為也是逐步提高,而我王家師祖們一旦感覺陰陣受到威脅,便會像推我出來一般,連同皮甲一起,將一隻鬼魂推出洞外,藉以削弱鬼兵的整體力量,所以我在甬道之中看見了另外幾塊皮甲。只是那幾塊皮甲沒了鬼魂的寄宿,早已腐爛不堪,我想應該是我師父生前或者更早之前就被推出來的吧。」
  徐雲德點頭道:「每多一個王家傳人的魂魄進入到那陰陣之中,那麼陰陣的威力也就隨之增大一分,如此這般代代傳承下來,可想而知那陰陣的威力已經達到了什麼樣的地步,卻也難以完全鎮住鬼兵!倘若真是叫那些鬼兵出來的話,那後果真是不堪設想!不過話說回來,你王家跟那洞穴還真是有著不解之緣吶!」
  王長貴轉身走至窗前,抬頭望了一眼空中的月兒,隨之說道:「或許,這便是宿命吧。」
  徐雲德道:「揚湯止沸不如釜底抽薪,你們王家歷代祖師爺也定然明白這個道理,我想他們之所以不把那洞中的鬼兵盡數收了,或許是因為以一己之力難以抵抗幾百凶靈。而如今卻不同往常,合你我兩人之力,未必就會輸!」
  王長貴點頭道:「你說得不錯,我之所以告訴你真相,也正是這個原因。但是你可想過,此事非同小可,一旦我們失敗,將會引來不堪設想的浩劫!且不說我倆皆要命喪洞中,就連這十方百姓也都要跟著遭殃!如此一來,你還要賭上一賭嗎?」
  徐雲德聞言,沉思片刻,隨之說道:「倘若加上劉萍妹子,勝算是否大些?」
  王長貴道:「實不相瞞,現在腦中所想,也正是此事,潛藏於小萍體內的能力確實非同一般,合我們三人之力,或許勝算會大上許多。但即便如此,我也不能確保定能萬無一失,倘若事與願違的話,豈不白白害了她?」
  徐雲德點了點頭,沒在作聲,而是走至窗前,與王長貴並肩站著,看向了空中明月……
  劉萍回到家中,躺到了床上之後也是難以入睡,腦中一直在想著白天所發生的事,以及王長貴講的洞裡情形。過許久之後,方才有些睏意。然而正值她迷濛之際,突然一個聲音在其的耳畔響了起來!
《靈怪筆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