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節
劉萍和徐雲德同時點了點頭,隨之三人便一同冒著小雨去了石橋,此時天色已黑,街上行人漸少,到了石橋前,周圍已是見不著半個人影兒了。
劉萍逕自走到那塊本該刻有安魂曲的橋基前,說道:「我先前所唱的安魂曲,便是在快橋基上見到的,當天下午的那個老漢也正是在此處遇見的。」
王長貴點了點頭,隨即掏出了一紙追魂符,與徐雲德還有劉萍交換了個眼色之後,便甩手打了出去,只見那紙符咒一聲輕吟,隨之逕自飛向劉萍身前的橋基,不偏不倚的貼在了那光滑的石面正中。
三人見狀,頓時戒備起來,這追魂符乃是追蹤鬼魂的專用符咒,此時它貼在這橋基之上,也就是說此處一定有著什麼陰物隱匿,難不成劉萍所說的老漢便藏身在這上頭?
片刻過後,只見那追魂符竟又動了起來,緩緩悠悠的飄離橋基,卻是懸浮在了一人多高的半空之中,一動不動、靜止在了那裡,看上去極為詭異。
看著追魂符的異動,王長貴臉色大變,急忙說道:「大家退後,這玩意兒道行不淺!」一邊說著,還一邊將攝魂銅鏡拿了出來,卻因陰天下雨的緣故,並沒有月光可以借用,他只得掏出一紙靈符,抖手將其點燃,隨之藉著火光向那追魂符所在的方位照去。
但鏡光未至,眾人卻然聽到一個聲音響起道:「這位道友,若想見我,何須費這些事情?」
劉萍聽聞這個聲音,正是先前在此遇到的那個老漢,與此同時,追魂符所在的地方,一個模糊的人影逐漸顯現了出來,待大伙看清其面貌之後,皆是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冷氣。
只見那現身而出的人的確是劉萍所見過的老者,此時追魂符正被他捏在手中,這等修為,已經遠遠超乎了王長貴的想像,加之想起剛才這老者竟然稱呼自己為道友,也就是說他定然也是修道之人,若是敵對的話,可不好對付,想到這裡,他不由的提高了戒備,冷聲問道:「敢問這位道友如何稱呼?」
第130章 自號安魂
「怎麼稱呼?」那老漢低聲自語道:「時間太久了,我也忘記了自己的名號,你們不妨就叫我安魂吧!」
聽他這麼一說,劉萍等人皆是皺了皺眉頭,這老漢竟然會以安魂自稱,那麼也就是說他與那首安魂曲定然有著莫大的關聯,另外從他隨意接下追魂符的手段來看,其修為也絕不在王長貴之下,甚至還要高出一些,這樣的一個魂魄,為何會安於隱匿在此處這麼久呢?
見大伙面露疑惑,暗魂淺笑道:「幾位無需太過驚奇,我之所以長守此處,雖是說來話長,但絕非你們所擔心的那般。」
劉萍聽了這話之後,心中暗想,這老者怎會知曉我們心裡是怎麼想的?難不成他會讀心之法?
然而這老頭接下來的話,卻更加的令劉萍一夥大為震驚,他說道:「若非我沒算錯的話,你們此番前來,所為之事就是那三世孽緣吧,先前我將安魂曲傳給這位姑娘,並且見她也用此曲化去了那女鬼身上的怨氣,但你們卻不知此鬼乃是三世積怨,你們所化去的僅有一世,當她前兩世的記憶恢復之後,怨念再生,屆時再要對付,可就不是那般簡單了。」
王長貴心驚道:「你的意思是說,那女鬼身上的怨念一旦被消除,那麼她前兩世的記憶便會使其變本加厲的迷失心性,屆時將成為怨念更深的厲鬼不成?」
暗魂點頭說道:「不錯,先前那女鬼雖怨氣沖天,但其心性未滅,以暗魂之曲,便能驅散她的邪念,但如今兩世怨氣彙集一身,心性全無,縱使是安魂曲,對其也是毫無作用的。」
劉萍聽他這麼一說,心中不由暗自想道:「既然這老漢知道這些,那他又為何要將安魂曲傳授給我呢,這不擺明了就是要借我之手,來使那女鬼二次突變嗎!」想到這裡,她看向老頭的眼神也多了一絲戒備。
但這老頭卻似乎能看穿人的心思,他笑著對劉萍說道:「我一亡靈之軀,難度三世冤魂,可多年前我又曾立誓,一旦有積怨之魂打此經過,我必以暗魂之曲渡他,但倘若先前我這麼做了,那女鬼定然會再次失了心性,想必你們也該知道,那樣以來會是什麼後果吧!」
王長貴聞言,心中一驚,暗想道:「這老頭說得不錯,倘若她以安魂曲消除了女鬼一世的怨氣,並喚醒了前兩世的記憶的話,女鬼定然會再次突變,到時候安魂曲對其失效,這老頭若無心滅她的話,遭殃的可就是這整個孤雲焦的居民百姓了。」
想到這裡,王長貴稍稍點了點頭說道:「你之所以傳授安魂曲給小萍,便是想借她之手,消除女鬼一世幽怨,隨之也料到我不會讓其獨自遊蕩在此,定會將她帶走,如此一來,一旦她作起怪了,我也好及時制止。道友,你這步棋走的可真是精妙非常呀。」
暗魂笑道:「但我千算萬算,卻也沒有算到你們會在那之前,先找到了我,在我看來,你們最遲也得等到發現了女鬼的異樣之後,才會到此尋我。」
王長貴臉色稍顯難看,沉聲說道:「實不相瞞,我今日下午推算了一卦,卦象顯示的是大凶之兆,此鎮西方乃是聚陰盆之所在,陰氣沖天,若有其它妖魔邪物隱藏在附近的話,我也難以察覺,到時若一心對付異變女鬼,它從旁突施冷手的話,那可是大大的不妙。」
暗魂眼神稍凜,開口說道:「你懷疑我會對你們不利?」
王長貴答道:「未知之物,敵友難料,萬事提防,也非壞事。」
聽了王長貴的回答之後,那暗魂老者突然哈哈大笑起來,邊笑邊道:「道友果真是個直爽之人,若換作是我,想必我也會這麼做的,但你卻能面不改色的對我直言,此番性情,實屬叫我欽佩呀。」
王長貴擺手道:「道友你嚴重了,此番與你相見,我已然能斷定那大凶之兆,不再你這,不知道友知不知曉這孤雲焦周圍,還有無其他邪物隱匿?」
暗魂搖頭道:「幾十年前,曾有一修行幾百年的蝙蝠妖,棲身河旁的那顆老樹樹洞裡頭,但卻早已被天雷劈死,自那以後,倒是再沒有過妖物出沒,若說冤魂厲鬼的話,除了許多年前的趙軍和這三世冤魂之外,也不曾有過其他。」
聽了暗魂的話後,徐雲德憋不住問道:「我說老道,是不是你算錯了,若是單憑那女鬼和鬼嬰的本事,又怎能奈何我們分毫?怎麼會是大凶之兆呢?」
王長貴搖頭道:「絕不會錯,我先後算了多次,卦象所示皆是大凶之兆……」隨即,他卻是長歎了一口氣,話鋒轉而趨於平淡地說道:「也罷,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且不論結果如何,咱們既然已經趟了這攤渾水,至此也不可能抽身而退了,善始善終方為道,走吧。」
徐雲德一時還沒反應過來,問道:「走?去哪兒呀?」
王長貴答道:「自然是去馮家了。」
劉萍點頭說道:「事在人為,世上沒有絕對的事,萬般皆有變數,卦象雖顯示為大凶之兆,但未必最終就一定是惡果。」
三人道別了暗魂之後,便徑直去了馮家,卻沒想到在半路上便遇到了那老婆子,此時她神色慌張,眼圈通紅的跑了過來,哭哭啼啼的嚷道:「幾位大仙,不好了,我孫子不見啦……」
「什麼!」劉萍三人一聽,頓時大驚失色的異口同聲叫道。
王長貴眉頭緊鎖地問道:「怎麼會不見了?到底出了什麼事?」
徐雲德也是焦急萬分,開口道:「你先別哭,那剛下生的嬰孩又不會自己走路,怎會不見了呢?」
老婆子哽咽道:「我……我也不曉得,先前大仙叫我等到太陽落山之後,找一間向陽的屋子,將孫子放在裡頭,我照做了,可等我替閨女熬完湯後,再去那屋中之時,卻見床上是空的,找遍了所有角落,也沒有見著娃兒的影子……大……大仙,你們說我那可憐的孫子會不會……會不會是叫什麼髒東西給帶走了……你們可得救救他呀……」說到這裡,她又放聲痛哭起來。
王長貴臉色十分的難看,按理講,鬼胎出世這才不足兩天,絕不會具備自己行走的能力,另外女鬼又在自己這裡,所以此事也定不是她所做,照此看來就只有兩種可能了,一是這孤雲焦確實還有其他邪魔,二則是被人抱走了。但第二種可能性卻又不大,這孤雲焦總共就這幾百戶人家,誰會閒的去偷人孩子呢?
越想王長貴心裡頭的那股不詳的預感就越加強烈,他對老婆子說道:「走!我們先去你家中看看。」
一行人火急火燎的來到了馮家,此時馮家上下已經炸開了鍋,姓鄭的與幾個夥計兵分好幾路,一邊在家中尋找,一邊在鎮中各處打探,但一時間皆是沒有絲毫消息,那嬰兒就如同人間蒸發了一般。
劉萍三人在老婆子的引領下,來到了那鬼胎消失的房間,王長貴進門之後,立刻便燃起了一炷引魂香,寥寥的青湮沒用片刻功夫便瀰漫了整間屋子,卻沒有一絲異樣的情形發生,隨之他又打出了道追魂符,符咒脫手之後,很快便又緩緩落下,這說一切跡象表明,周圍並無陰物。
見此情形之後,王長貴等人皆是陷入了迷惑之中,誰也想不通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按理講,若是有其他的邪魔鬼怪擄走了鬼胎,那麼一定會有殘存的陰氣滯留在屋內,但如今看來卻似乎並非如此,這間屋子一切如常,根本就不曾有過任何鬼怪來過。
見劉萍等人一時也沒了招,那老婆子又哭了起來,本就覺著心煩的王長貴說道:「你哭個什麼勁兒!我又不曾說過那孩子尋不回來了!」
被王長貴這麼一呵斥,老婆子頓時止住了聲,但還是有些哽咽地說道:「大……大仙,求求您了,一定得幫我找回外孫呀……」
王長貴沒有理她,頷首沉思良久,方才說道:「那孩子有沒有換下過包被什麼的?」
老婆子搖頭道:「娃兒才下生一天有餘,哪用換包被呀。」
王長貴聞言後,再次陷入了沉默,倒是徐雲德似乎想到了什麼,他說道:「老道,你找那胎兒的包被,是不是想要它身上的氣味?」
王長貴點頭道:「不錯,只要有了鬼胎身上的氣味,我便可以借傀符食味鬼來的本事,來追尋它的下落。」